天机宗,又被称为神机宗,一生以卦卜为修行方式的宗门。此门门人并不太多,但每一人都在天下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这是一个特殊宗门,屹立于正邪两道之外。没有人愿意得罪这一宗门,反而愿意与其交好。因为谁都想在有危难之时,得到这一宗门的指点。
此时前来的白衣道袍男子,便是天机宗现任宗主玄机子。
“玄机见过居士。”玄机左手捏印于胸前,屈首向普陀居士行礼。
“真人有礼。”普陀居士以佛礼还之。随即道:“不知真人前来所为何事?”
“近日吾于观星台观得天象,北斗星域阴云环绕,中宫晦暗不定,杀破狼三星隐晦欲出。可有隐星乍现,现而却不得其位,此星是福是祸不知,令吾心生不祥之感。”玄机子述着近日所观,随后道:“居士乃佛门圣贤,又于上一神化时代得证菩提道业。贫道道行低浅,此次前来还望大士指点迷津。”
普陀居士面带慈祥,静静说道:“真人自谦了。真人所述天象,近日来我也有所观之。日前,得到东来佛主法诣,几日后,我便将同五台居士、峨嵋居士和九华禅师一同前往北斗一探究竟。”普陀居士从坐下莲台上取下一片莲瓣,道:“此次一行,归时未定。如遇有缘之人,可将此物交于他。只望危难之时,可助他一臂之力。”
玄机子面带喜色,道:“东来佛主乃三佛之未来佛。他定是看到了什么,由您等佛门四位圣贤一起前去查看,可料此行定有极大危险。然而,大士在此关头却愿摘莲赠人,可见此人定是对未来影响极大之人。”玄机子顿了顿,道:“只是,贫道怕一时眼拙,错失大士所指之人。还请大士指出此人现身在何方,贫道马上前去。”
普陀居士摇了摇头,道:“真人不必如此。凡事凡物皆有自定的规律,一切随缘便好。当现之时自当相见,我相信真人眼力。且此人身有天机蒙蔽,我也只是有所预感,现身居何方,同样不知。”
“现天下乍现混乱,五大世家与魔宫之间势必有一场战,难道任由他们?正道圣地与邪道、妖道之间的平衡也有可能因几大世家之争再次打乱,战火又将遍布天下。”玄机子淡淡说道。
“真人此言差矣。世上何时有过太平?何时有过真正平静?何时没有战乱?凡为生灵,皆有私心、贪婪。既有贪婪,便有不满和恩怨,又何来安宁之说。只不过表现的形势有所不同罢了。一切皆为因果。前时因,今时果。今时因,明日果。何为因,何为果?又有几人能道清,能分明。世间一切皆有自行规律,这便是天道。”普陀居士平静说道。
“佛渡世人。居士此言岂不与佛门旨意相悖?”玄机子不解问道。
“佛渡有缘人,劝告世人回头是岸。问世上又有几人能跳出红尘之外?余者皆于万丈红尘中熬炼,只有受尽红尘业火煎熬,懂得回头之人,即为我佛所渡有缘之人。”普陀居士随即轻声念道:“阿弥陀佛。我佛慈悲。善哉,善哉……”
“那我当下应如何?还请大士明示。”玄机子认真问道。
普陀居士会心一笑,道:“真人心中已有想法,何不相信自己。”随即居士再次说道:“既然真人问起,我便赠真人一句话。旁位静看世事纷争,独守灵台方寸清明。”
“旁位静看世事纷争,独守灵台方寸清明。”
玄机子自语重复普陀居士所赠之言。面带喜色,一挥衣袖,拱手作揖道:“多谢居士赐得箴言。玄机子告退。”
待玄机子走后,普陀居士右手轻轻一挥,一只金色的异兽便脚踏祥云来到面前。
此兽形像狮子,头上长有一对龙角。浑身金色皮毛,如涂有油脂般,灿灿发亮。大如拳头的双眼高高鼓起,金光闪闪,炯炯有神。硕大的头颅在普陀居士身上不断轻轻蹭拭,粗壮的金尾在身后不断摇摆,满是亲近喜悦之色。
这是一头犼,又名朝天吼,普陀居士的出行坐骑。传说之中为上古龙神血脉,是吉祥、威武、雄壮、不可欺凌与美观的象征。
居士一脚迈出,便坐于金吼之上。金毛吼一声长啸,腾云驾雾而起,载着普陀居士驶入云层之上,消失在茫茫天际。
五日之后,碧空如洗的万里高空,忽雷鸣电闪,虚空阵阵波动,开出一道虚空裂缝。四道身影分别驾着四匹异兽,由四方驶来,如同流星破天,驶入裂缝之中。
裂缝缓缓闭合,雷电消失,四道身影也随之消失不见。碧空也恢复如初,只留下朵朵如絮状的白云在飘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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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家的变故虽然带来了不小的震荡,但人们总是容易忘旧。时间能够磨灭一切,起初还被议论纷纷的事件,不到两年时间,便已被大多数人遗忘,只有少许人还会不时间偶尔提起。
雪家好像也同样如此,显得极为隐忍,并没有想像中的与韩家出现火拼,只是简简单单上门责问了几次,便不了了之。
然而,这短暂的平静在几日前再次打破。一道爆炸性的消息,席卷天下大陆。
两个月前,薛家与皇甫的几名族人同行在外历练时,遭遇到不明人刺杀。在逃亡途中几人也因祸得福,不但逃脱暗杀,还无意间找到了一处上古遗迹。
两家联手却也只能在遗迹内一些外围普通场所活动,终无法进入到遗迹核心中,寻得上古遗宝。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尽管两家尽力封锁了消息,却还是不知是谁透露了出来。引来了天下无数修士,纷纷前来寻宝。
尽管两大家族强势,不可小觑,却也无法抵挡蜂涌而至的天下众多修士。因为谁都想在这遗迹中趁乱分一杯羹。
当然,天下所有的修士家族同样震动。
“蓬……”
雪垠拳头重重地砸在阁楼的白玉栏杆上。石质的栏杆瞬间粉碎,石块四处飞溅。
“倒底是谁?”雪垠牙关紧闭,拳头握得“咯咯”直响,脑中思索着每一个他能想到的人。不为别的,只因为这遗迹正是雪无痕所发现的那一处遗迹。
几年前,雪无痕便在外出时便发现了此遗迹。其中确有重宝,便是有一处修炼宝地。他这几年功力的精进,也全靠此遗迹所赐。当然还有其他重宝,只因被放置在其内部最核心处,以他目前功力根本无法撼动其上的封印,而无法进得其中,珍宝是为何物当然也不得而知。不过,因他是第一个得到寻到此地的人,虽不能进入其内,但却在第一时间拿走了能开启封印的关键之物。
匹夫无罪,怀壁其罪。
你不是坏人,但有了珍宝不与他人分享,那你将变成所有人眼中的坏人。只因为一切的根源——贪婪。
怕风声走露,家中知晓此事的也只他们父子二人。不知为何,韩至远却知晓了此事,因此而找上了雪无痕。从而,他也因此走上了不归路。
一片雪花飘落,停在了雪垠脸上。慢慢化成水滴,混合着泪珠滚落下来。
“两年了。两年啊。我恨啊……”雪垠缓缓睁开双眼,满是悲痛之色。
两年前的那个冬天,雪无痕消亡。雪垠也为此已准备了两年,他要以遗迹拖走韩家。只要再给他两年时间,他便能在韩家脖子上狠狠砍的上一刀。眼看就要准备就绪,可没想到被人给提前曝光。
幸好,已准备了两年,虽不是很充分,但也不是徒劳。
雪垠右手一摊,一柄白色精铁剑便出现在手中,伸出左手轻轻抚摸。由剑尖到剑身,再到剑柄,剑上的每一寸都被摸遍。随即紧紧抓住剑柄。很紧。很紧……
雪垠伸出中指,轻轻擦拭了眼角的泪水。鼻头微皱,眸子深邃,紧紧盯着空中缓缓飘落的雪花,眼中的悲痛也已化为怒火。
韩家
韩青静坐藤椅之上,双眼微闭,手握茶盏,如同世俗界豪门太爷一般,静静品茗。
“这就是你找雪无痕所说的那处遗迹?”韩青将茶盏放在一旁的条几上,淡淡问道。
“应该就是此处。我前日曾找到那几名寻到遗迹的人问过。在他们找到遗迹之前,曾在那里发现有人活动过迹象。”韩至远把玩着金刀,静静答道。
“天意啊。呵呵……”韩青眯眼笑道。
“父亲。我担心这是有人故意布局。你看……”韩至远有些担心,提醒道。
“呵呵。布局?那又如何?挑起几大世家内斗?难道几大家族现在就平稳?不管是否有人布局,遗迹的出现就是我们最想要的结果。内斗又如何?我早就将想几大家族重新洗牌,将那些想要爬到我韩家头上的人狠狠地踩在脚下。让他们永远记住,我韩家才是龙头。”韩青看了一眼韩至远,接着道:“你要记住。一切的诡计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不过是虚幻,实力决定一切。拳头在自己身上,要如何打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打出什么样的结果,才是重要。”
“孩儿记住了。”韩至远微微昂首,一扫刚才的担心,再次恢复了以往的自信。“又下雪了。”
“是啊。又下雪了。年年看惯了白雪,总觉得太过单调,少了些色彩。呵呵……”韩青看着飞舞的雪瓣,淡淡道。
“那就给它染上一片红色。”韩至远微微侧头,淡淡一笑。
看着屋外的雪瓣缓缓飘落,韩至远缓缓移步至院中。伸出右手,中指弯屈,一指弹出,击中一片雪花。雪白的雪瓣在瞬间仿佛化成一片刀刃,飞速射出,两丈之外的一枝手臂粗细的树枝应声而断。
雪,越下越大。不到一个时辰便铺满了整个院落。
风,越吹越烈。在这群山之巅肆虐狂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