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温暖如春。林氏和曹夫人分别捧着杏仁豆腐和八宝莲子羹来吃。
“我这有一巧宗儿,是说给你小姑子的,那人你也知道的。”曹夫人放下汤羹。
“是谁?要是那不好的,别说是媒人鞋,我以后也再不见你了!”林氏假模假式地道。
“哟!口气还真大!你啊,早点把鞋给我准备好,不华贵的我还看不上呢!记住,必是蜀锦的!还要坠上珍珠的!”曹夫人较真的模样让林氏忍俊不禁。
“说真的,这人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沐恩伯,知道吧!”曹夫人一脸的得意。
这回林氏震惊到了,她怎么都没想到居然是沐恩伯!
说起沐恩伯苏宣,那满京都的人就没有没听说过的。他可是个家喻户晓的大才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说,还科举入仕,在礼部做官。相对于勋贵子弟大多走军功路子作比较,沐恩伯可以说是勋贵子弟当中的异类。不过对于诗书传家的徐家来说,这样的沐恩伯却是对了心思的。
“我听闻沐恩伯家里无女眷,你怎么给他做上媒了?”林氏的言外之意就是曹夫人你和沐恩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即便不是上门来诓骗,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不怪林氏不信,自从永宁侯府的内幕被徐老太爷揭开之后,林氏对于那些皇亲勋贵总是存着一份戒心,总觉得他们时刻算计着别人,令人不喜。
而沐恩伯的家世,林氏也大略知道。沐恩伯自幼就没了双亲,一直都是当年的老伯爷,也就是现在沐恩伯的祖父将他抚养长大的。后来老伯爷也年岁渐大,力不从心了。于是就给先皇上了折子,希望他唯一的孙子能继承爵位。先皇很大方的让当时只有十三岁的苏宣承做了伯府世子,并且赐字明和。当时朝中的许多人还议论沐恩伯的圣宠,都说是先皇体恤老臣,一代仁君。林氏不知道那时候的先皇有没有收买人心的心思,她只知道以做女人的眼光来看,这苏宣不论从家世上,还是人才上确实是良配。
“哟!就不兴我交友广泛,人缘好啊!说实在的,要不是你小姑子。我还懒怠上门呢!”曹夫人笑盈盈地道。她能理解林氏,说亲这么大的事,多问一问也正常。更何况对象是她小姑子。这姑嫂之间的关系可微妙着。
“沐恩伯母家那边还有人,让我帮着来说和的是沐恩伯的姨母。”曹夫人接着道,“沐恩伯的娘姓廖,他姨母和我们家老太太私交甚好。实话告诉你,要不是我们老太太没闺女。且我们家的小姐都年岁尚小,你以为这好事能轮到你小姑子上!”
原来曹夫人的婆家想掺合的,只可惜没有适龄的女子。那沐恩伯姨母那边呢?就算是没有适龄的女子,肥水不流外人田,也都会选择自家的侄女或者是表侄女啊。林氏觉得这事还得仔细打探一番才是正理。
“那廖太太怎么知道我家小姑子的?”林氏觉得这事有点不靠谱,怎么看都透着一股子古怪。那沐恩伯这么好的背景。按理说应该是不难婚配,只是家里没有长辈,也没有女眷。所以这事有些难开口也合情理。可既然姨母廖氏管了,怎么不选那些名门贵女,却偏偏选了自家的小姑子?听闻那沐恩伯可是很受那些贵女们喜欢的,且沐恩伯家中没有长辈,嫁过去就是当家作主的一品夫人。像沐恩伯府这样的人家。只要是为女儿真心的都该紧紧盯着才对,哪里还轮得到徐家。倒不是林氏妄自菲薄。而是吃过永宁侯府的亏,所以不免凡事谨慎。再说他徐家不过就是一个四品官绅,还不是京官,实在是有些受宠若惊。
“廖太太去了欢哥儿的周岁宴,说是在那里看到你们家小姑子是个好人才,所以才起了心思。她又听说你我的关系,于是让我过来透个信儿。”曹夫人看着林氏脸色淡淡的,一时有点拿不定主意。
“怎么?沐恩伯不好?还是这事你做不了主,得和你们老爷子说说?”曹夫人心直口快,别把林氏当外人。
“是妹妹你,所以姐姐也不瞒你。你知道永宁侯府吧?”林氏想了想,觉得与永宁侯之间的龌龊还是要和曹夫人说的。
“自然知道了!”曹氏转了转眼珠,接着道:“我就说妾生的能有什么好东西,亏得那永宁侯还心肝肉似的疼着!结果如何,一辈子勋贵的脸面就这么没了,还被御史骂得抬不起头了,就是自作孽!”曹氏一脸的不屑。
“永宁侯府出了什么事?”林氏一听,觉得这其中还有她不知道的事儿,赶忙问道。
“你不知道?”曹夫人吃惊,过后想想又明白了。林氏小产自然是在家中静养,哪里知道外面对永宁侯府的议论漫天。
林氏直勾勾地盯着曹夫人等待她的回答。
“永宁侯的那个庶子,前些日子让姑表小姐失了清白。永宁侯做主要小儿子迎娶姑表小姐,可那个贵妾不乐意,嫌弃姑表小姐家世不显。结果姑表小姐想不开就悬梁自尽了。这事儿闹的满城风雨,这两天御史们都发了疯似的上折子。皇上昨天也当众申斥了永宁侯,说他嫡庶不分,教子无方。”曹夫人八卦地道
照道理皇上也并不是先皇后所出,他不过也是个庶子,这样说是打自己的脸面。可是在前些日子的登基大典上,先皇身边服侍的大太监居然拿出了一份遗诏,说是先皇弥留之际写的。上面的内容竟然是追封皇上的生母,宫女马氏为敬文皇后。于是皇上的嫡子身份的奠定,让他更明证严顺;同时也堵住了那些议论马氏是前朝皇后的人的嘴,因为诏书上也的清楚,那马氏是宫女出身。且不管这其中的真假,总之皇帝是嫡子,已经是过了明面了。
“告诉你,永宁侯府还有的闹腾呢!永宁侯府的那位姑奶奶可不是个吃素的,这几天听说把侯府闹的鸡飞狗跳的,就连侯夫人都称病躲在上房里,面都不露。”曹夫人也和世间的大多数女子一般,喜欢聊别人家的八卦。
林氏听了,惊疑不定。她是见过罗氏的,即便只是相处的时间短,她也知道罗氏是个有手段的。永宁侯的庶子让姑表小姐失了清白,这事儿怎么看都透露着蹊跷,莫不是这其中就有罗氏的手段吧?可永宁侯的那个庶子,想来也不怎么样,就凭他那个喜欢折腾,上不得台面的亲娘,就能窥探出一二。想到永宁侯本是要庶子与徐燕结亲,林氏就浑身上下不舒服,觉得永宁侯这是瞧不起徐家。
“要我说那永宁侯是个拎不清的,一个贵妾他都管束不住,也不怪他被皇上申斥。”曹夫人对永宁侯很不屑。
“妹妹先听我说。”林氏又把刚刚被岔开的话题重新接上。
“姐姐说!”曹夫人转移了注意力。
“那永宁侯曾要我小姑子做儿媳。”林氏这句话让曹夫人吃了一惊,刚要开口就被林氏打断了,“就是要配给那个庶子。结果相看的时候,侯夫人却带了世子爷来相看。我们家老爷子觉得这是侯府内的事儿,我们不好参与其中,就婉拒了。”
曹夫人不傻,这其中的弯绕,一听就明白了。看来林氏与她说起这些,就是提前告知,免得将来有了什么传言,也好撇清。
“我清楚了,回去我也再问问。”曹夫人觉得这事儿还得回去与廖氏说说,可不能自作主张。
“那回头我也问问祖父,要是有缘的话,我就派人给你递个信儿。”林氏到底还是要多为徐燕考量,不管怎么说,徐燕快十七了。
曹夫人点头,就由林氏亲自送走了。
曹夫人走后,林氏赶紧去见徐老太爷,将曹夫人说的话一字不落地说了一番。
“永宁侯有今天都是他自己作出来的。幸好我们家全身而退了,要不然被牵扯进去又是麻烦。”徐老太爷庆幸当时还没昏了头,一看出不对,就赶紧作罢了亲事。
“至于那沐恩伯,我会好好查探一番。不过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我会找人旁敲侧击地问问。”徐老太爷对沐恩伯这门亲事热情很高,却也怕其中再生什么变故。
林氏回了院子,看见徐熹换了干净衣服正喝茶,连忙笑着上千嘘寒问暖。顺便将曹夫人说媒,永宁侯府出的事一股脑都说与徐熹听。
“沐恩伯?那人我刚刚还见过,是个谦谦君子。”徐熹眉梢眼角带笑。
“看来那位伯爷是个不错的。”林氏知道徐熹通常说个人好,并不容易。
“文采好就不说了,人人皆知。我看着也确实不是花架子,是有真才实学的。关键是我与他下了盘棋,他棋风平和,颇有疏朗正气,却不咄咄逼人,确实不错。”徐熹对沐恩伯的印象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