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出来的早,到了杜家的时辰恰好提前了半个时辰。碧草撑着伞送丽姐儿进了杜家,青杏根在后面拿着书袋。不想刚刚进了书房,内宅杜老太太身边的丫鬟玉簪就笑盈盈地迎了上来。
“老太太想着徐家姑娘这么早来,必定是为着雨天路滑。老太太说了,姑娘这么早来,午膳必是没精细吃的,想趁着老爷没开堂请姑娘过去说说话,凑个趣,顺便再用午膳。”玉簪笑着道。
杜老太太是心疾患了多年,平日里就是将养着,也有过几次凶险,却没有上次那般严重。自从杜老太太那次重病大好之后,知道了是徐家拿的药材保下了她的命,就很是感激。而徐家也不图什么回报,所求也不过是儿子收徐家的千金做女弟子,因此杜老太太对徐家的印象很好。后来林氏又带着丽姐儿来杜家一为拜师,二为探病,杜老太太看着林氏气度不凡,而丽姐儿又天真可爱,就心下欢喜起来。于是只要丽姐儿来杜家稍早些,杜老太太就总想着把丽姐儿接到她那里去,不是吃点心就是和杜家的女眷说笑解闷。
丽姐儿笑了笑,想着时间还早,就点了点头。
待到了杜老太太那里,才发现屋子里面热闹的紧,都是杜家的孙女,曾孙女们。丽姐儿与杜家的小姐们都不大熟,只是略有所识,平时接触也不多,不过是打个招呼。
丽姐儿给杜老太太行礼之后,杜老太太就和蔼地道:“你这么早来,想必是没用午膳。家中的菜色虽寻常了些,味道却还好,你也一起用吧。”
丽姐儿笑笑点了点头,眼色示意碧草盛汤。因着吃食没带汤水,丽姐儿愈发地口渴。因此桌上的鲜笋鸡汤很得丽姐儿的心。
“这酒酿饼你也吃吃看,是家里面的厨娘做的,不必外头的。”食不言寝不语地用过了午膳,丫鬟们又上了点心,杜老太太笑着对丽姐儿道。
“妹妹果然是得祖母厚爱,我们这些个孙女都算不得什么了。妹妹架子也大,每次来都得祖母着人亲自去请,果然是官家小姐。”其中一个梳着螺髻,头戴青玉珠花的,年约十二三岁的姑娘笑着道。
“就你嘴快。”杜老太太脸色还好。面上过得去,心里却有些恼意。
丽姐儿知道这位姑娘是最得杜老太太宠爱的四姑娘,出自杜老太太的二儿子。
丽姐儿笑笑。不分辨,只是拿着酒酿饼吃。
杜四姑娘看着一拳打在棉花上,心里不愉却也发作不得。毕竟丽姐儿是客,还是杜大老爷的女弟子,徐家又保了老太太性命。且徐家是官身,还是有钱有权的那种。说到底杜四姑娘也不过是欺软怕硬,心里还是有点成算的。而杜老太太看着丽姐儿老神在在地吃点心,则心里叹气。到底是世家女子,就是不同,即便小小年纪。也气度不凡。这个年纪的姑娘,哪个不是被挑拨一句就火冒三丈的,可丽姐儿竟似听不懂一般。亏她还能吃的下去。孙女和人家一比高低立见,有了林氏那样的娘亲,女儿又能差到哪里去。
丽姐儿没什么异样,可绿萼和碧草就没那么好脾气了。这分明是说丽姐儿不知理,岂能忍啊?绿萼当下就要还击回去。就听到丽姐儿的声音。
“先生要开课了,我得先去了。”丽姐儿把手里的酒酿饼吃的一干二净。又仔细拿着帕子将手指擦的干干净净,这才带着绿萼和碧草离去。
主仆三人刚走,杜老太太就沉下脸来,对这杜四姑娘道:“愈发的没规矩了,简直是丢了杜家的脸面。”
杜四姑娘脸色也不好,却也没说什么,只乖乖听训。
“不管怎么说,人家是客,且救了我的老命,你不念着这份情,也总得想想徐家是官,我们是民吧!”杜老太太怎么想都觉得自己的孙女是疼宠过了头。
“那徐家还敢对我们杜家怎么样不成,不就是个巡盐御史嘛。”杜四姑娘不喜杜老太太的责备,小声嘟囔着。
“好好好,朝廷正四品的官宦你不放在眼里,我倒要看看你将来有什么泼天的造化!”杜老太太气极反笑。
“祖母消消气,四姐姐心直口快,并无恶意。”说话的是杜六姑娘,出自大房,是杜琼的嫡亲女儿。
“用不着你假惺惺!”杜四姑娘本憋着一股火,看着六妹妹如此,更是浑身的腻歪,带着丫鬟径直走了。
杜老太太看着杜四姑娘负气而走,心里不是滋味,火气也愈发地大。身边的玉簪看着老太太脸色不好,连忙拿了一粒救心丸出来,和杜六姑娘服侍着老太太吃了药。而剩下的女孩儿们也都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不该如何是好。
“是我纵了她,如今这样也是我的下场。”最疼宠的孩子这般不给杜老太太脸面,老人伤心流泪也算正常。
“姑娘这会儿想必也是知错了的。”玉簪有心说两句杜四姑娘的好话,却被杜老太太打断。
“该是让她栽跟头了,知道这天高地厚才有以后的安稳日子过。外面都说徐大人是如何的温和谦逊,可我老婆子听到的却是他去年查抄大批的盐商,一夜之间多少人锒铛入狱,一无所有。这样的人家,我们得罪不起。”杜老太太这番话却是告诫屋子里所有的人。
杜家是当地大户,却并不是官身,虽书香世家,安居乐业,却是不敢招惹徐家这样的人家的。杜四姑娘三番两次如此无礼,焉知哪天惹恼了丽姐儿,去父母那里告状。杜老太太是清楚徐家是如何宠爱丽姐儿这个女儿的,否则怎么用那么名贵的草药来换她一条老命,再提出要儿子的亲自教导。杜老太太很清醒,知道她一条老命不值什么,真正让徐家看上的不过是儿子善画。
不说杜老太太如何伤心,只说丽姐儿主仆三人往书房走,边走边说话。
“这杜四姑娘到底是为着什么三番两次与小姐过不去。简直是莫名其妙,真该给她个教训。”说话的是绿萼,她早就看杜四姑娘不顺眼了。只要有杜四姑娘在场,丽姐儿总是被她刺两句,不是这儿不是就是那儿有不是。
“小姐的心意,奴婢都明白,不过是想着杜先生是先生,看着先生的面子也不该闹僵起来。奴婢也明白小姐不想让这事叫夫人知道,不过是怕夫人气起来,不让小姐来杜家学画了。可小姐总是这么忍着。也不是办法,反而让那四姑娘更嚣张了。”碧草蹙着眉头道。
“那你说怎么办,屋子里那么多人。我总不能让老太太下不来台吧。还有如今我大度隐忍,自然是那四姑娘落了下乘,明眼人都看的清楚。你以为我不生气?我也很气,可我要是发作起来,人家则会说我是仗势欺人。所以现在只能展现我的心胸宽广。”丽姐儿猛地停下脚步,让绿萼和碧草反应不过来,差点撞上。她也弄不明白杜四姑娘为什么看她不顺眼,总是跟她过不去。
杜琼的课不枯燥,反而很生动,丽姐儿听着心情很好。师兄们待丽姐儿皆和善。因此也算是生活上的一种寄托。杜琼每次授课都是两个时辰,中间休息一刻钟,每到这时。师兄们大都去院子里散步,唯有丽姐儿在屋子里吃林氏吩咐丫鬟们带的点心。
“这是翡翠烧卖,还热着呢。”碧草带着的食盒下面暗格是用炭火保温的。
丽姐儿吃了两顿午膳,还有酒酿饼,这时并不饿。因此并没有什么胃口。倒是坐在一旁的与丽姐儿年纪差不多的小师兄有些饿了,看着丽姐儿的点心直流口水。在杜琼这里。不是所有的弟子都是像丽姐儿这般披金戴银的,也有家境很是一般的,而这个小师兄恰好就是。想也知道,这个年纪的哥儿都在念书,在这里学画不过是为了将来能学门手艺,养家糊口罢了。
“师兄一起用吧。”丽姐儿笑着道。
那小师兄开始还推辞,只是点心的香气在屋里萦绕,他实在是忍不住,就拿着碧草递过来的牙箸大吃特吃起来。
“又吃小师妹的点心。”沈周虽只有十二岁,却已经是个翩翩少年了。丽姐儿看着沈周右肩头的水迹,知道这是沈周在游廊中散布被雨水打湿的。
“师兄可要用些?”丽姐儿不想小师兄尴尬,笑着对沈周道。
“也好。”丽姐儿不过客气客气,却不想沈周也来吃。
沈周办过椅子,就在小师兄的旁边,紧挨着坐下,大吃特吃起来。不得不说,石家的的手艺好,翡翠烧卖,蟹粉小笼包还有水晶豆沙包这样的点心味道都不错。沈周和小师兄嘴里塞满了点心,吃的狼吞虎咽。
这时外间一个人影闪过,丽姐儿抬头一看,匆匆而过却不曾看清楚,仿佛是穿着豆绿色的比甲的丫鬟。到是绿萼耳聪目明,追了出去。
“怎么了?”沈周将嘴里的点心咽下去才与丽姐儿说话,他发现了丽姐儿的异样。
“没什么。”丽姐儿笑着道。
这时杜四姑娘的闺房中却不平静,几个丫鬟们都低眉垂首。
“小小年纪,狐媚妖道的,哪里是什么天真可爱!”杜四姑娘发脾气,差点摔了一个茶杯。
“姑娘可别再摔东西了,小心太太听到。”一个传着豆绿色比甲的丫鬟道。
“听到才好,这样娘亲才能来听我诉苦!”这个家里没人疼她,也就娘亲还能替她着想。
杜琼的课不枯燥,反而很生动,丽姐儿听着心情很好。师兄们待丽姐儿皆和善,因此也算是生活上的一种寄托。杜琼每次授课都是两个时辰,中间休息一刻钟,每到这时,师兄们大都去院子里散步,唯有丽姐儿在屋子里吃林氏吩咐丫鬟们带的点心。
“这是翡翠烧卖,还热着呢。”碧草带着的食盒下面暗格是用炭火保温的。
丽姐儿吃了两顿午膳,还有酒酿饼,这时并不饿,因此并没有什么胃口。倒是坐在一旁的与丽姐儿年纪差不多的小师兄有些饿了,看着丽姐儿的点心直流口水。在杜琼这里,不是所有的弟子都是像丽姐儿这般披金戴银的,也有家境很是一般的,而这个小师兄恰好就是。想也知道,这个年纪的哥儿都在念书,在这里学画不过是为了将来能学门手艺,养家糊口罢了。
“师兄一起用吧。”丽姐儿笑着道。
那小师兄开始还推辞,只是点心的香气在屋里萦绕,他实在是忍不住,就拿着碧草递过来的牙箸大吃特吃起来。
“又吃小师妹的点心。”沈周虽只有十二岁,却已经是个翩翩少年了。丽姐儿看着沈周右肩头的水迹,知道这是沈周在游廊中散布被雨水打湿的。
“师兄可要用些?”丽姐儿不想小师兄尴尬,笑着对沈周道。
“也好。”丽姐儿不过客气客气,却不想沈周也来吃。
沈周办过椅子,就在小师兄的旁边,紧挨着坐下,大吃特吃起来。不得不说,石家的的手艺好,翡翠烧卖,蟹粉小笼包还有水晶豆沙包这样的点心味道都不错。沈周和小师兄嘴里塞满了点心,吃的狼吞虎咽。
这时外间一个人影闪过,丽姐儿抬头一看,匆匆而过却不曾看清楚,仿佛是穿着豆绿色的比甲的丫鬟。到是绿萼耳聪目明,追了出去。
“怎么了?”沈周将嘴里的点心咽下去才与丽姐儿说话,他发现了丽姐儿的异样。
“没什么。”丽姐儿笑着道。
这时杜四姑娘的闺房中却不平静,几个丫鬟们都低眉垂首。
“小小年纪,狐媚妖道的,哪里是什么天真可爱!”杜四姑娘发脾气,差点摔了一个茶杯。
“姑娘可别再摔东西了,小心太太听到。”一个传着豆绿色比甲的丫鬟道。
“听到才好,这样娘亲才能来听我诉苦!”这个家里没人疼她,也就娘亲还能替她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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