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黄昏之时,携芳殿的屋脊上站立着一个身姿轻盈的少年,独望着西方,专注的看夕阳一点点没入天际,天边霞光生辉。这一整个天空一半灰暗,带着早春三月的寒气,一半微橘,望的人心生暖意。
不远处的宫墙之下一名青年武将,刚毅的脸庞上嵌着黑如金墨的眼眸,盯着携芳殿上的身影忘了许久,手上提了瓶酒,思量的是不是该飞身而上,就在这踌伫不定之时却听屋脊上的人开了口。
“偷看了这么久,我都寻思着要跟你收观赏费了!”凤沐音虽说是立于高高的屋脊之上,但自幼习武,耳力向来是好的了得。
“你那倾国倾城的貌都让面具遮去了,我好意思给你钱,你可好意思收?”既然被发现了,便提气丹田,飞身一跃,脚尖略点了宫墙上的瓦片,青年武将落在携芳殿屋脊上少年的身边,丝毫不差。
“倾国倾城?算了吧,宫外不都传我是妖魔鬼怪的长相,全国云英未嫁少女的梦魇!”站在屋脊上观赏落日余晖的凤沐音皱皱鼻头,吐了吐舌头,当着神武大将军茳霍然的面,他一向是这样,肆意放任着一个十八岁少年的散漫而又微带天真的性子。
“哈哈!也就是说困难户一个?”神武大将军茳霍然笑的爽朗,刚毅的脸竟让这笑容柔和了不少。
“哼哼,你笑的在大声点,连宫外都听到了!”凤沐音无所谓对方的调侃,反到一屁股坐在屋脊上,丝毫不在乎自己的形象,凉凉的说道:“你若再笑,就让你履行当年的自己说的玩笑话。”
那句玩笑话!浓黑的眉毛挑起,他跟凤沐音算是姻亲。当年姐姐跟先皇大婚,在奉天殿拜天地之时,他第一次看见这家伙——粉雕玉琢的一个小娃儿。六岁的他也不知道着了什么魔,竟上前去拉着凤沐音的小手说——我们也来拜天地好不好?你当我娘子可好!结果换来当年还是七皇子的凤衍一顿爆栗子,顺带奉送八个字“吾家珍宝,休得肖想!”
从那天直到今日,已是摄政王的凤衍居然这么些年就没给他好脸看过,即使现在他是手握重兵的大将军!这个拥有着不一般恋“弟”和护短情节的男人,真真正正是小气到到家了。
“没问题啊,前提是你先把你那个龟毛又小气的皇兄搞定掉!”茳霍然回答的干脆,转念心里嘀咕着,能斗的过摄政王凤衍的人?哎,算了,那根本就是一千年老怪!
最后的一丝橙红霞光消失于天际,黑暗霸道的占据了整个天空。只见挂在浩瀚长空的银月如钩,听得耳畔之际晚风吹过阵阵,让人越发觉得寒意明显,空气中飘着隐隐的酒香。
凤沐音坐在屋脊上,细细的观望着月光下的皇城,尔后扭头伸出手,拉了拉身边茳霍然被风吹起的袍角,示意他与自己并肩而坐,不客气的讨道:“拿来,既然带了酒就不要藏着掖着。”
“你就知道是给你的么!”茳霍然有意刁难的说。一个月前一位归隐的旧识送了他三瓶由天山雪水跟百年寒梅酿造成的寒梅酒,自己就犯贱的寻思着好歹留一瓶给凤沐音。据说此酒能很好的调整内息,近年来总看着他频频出宫,深怕他在外头受了什么伤,反正防患于未然总是好的。
“你的就是我的,当然我的还是我的!”凤沐音见茳霍然高大身躯也坐了下来,两眼亮晶晶的望着茳霍然,把自己的歪理说的理直气壮,也不等人家心甘情愿的奉上就来,直接上手抢过。
“是,是,是!”你若是愿意就连我的人也是你的,茳霍然在默默地说,可惜……
“哈楸”凤沐音不知何故忽然打了喷嚏,心思估摸着是不是这晚风吹久了,索性拔开酒瓶塞子。一股梅花的清香扑鼻而来,单闻这酒香凤沐音便能断定这乃是难得的美酒佳酿。索性直接就着瓶子仰头喝了一口。虽说这酒水是冷,可入口后即刻暖意就泛极周身。浅尝之后,不得不承认,茳霍然这家伙从小大总是能能搜刮到极品货色啊。
月色下的皇城,柔和了不少,那些白日里的肃穆,*,甚至是死板让夜色统统掩盖了起来。若不是那放眼望去只有列队巡逻的武士们,以及提灯而行的宫女太监,也算得是月下如画美景了,可惜还是太显清冷。凤沐音将喝了一口酒递给了身边的茳霍然,“喏,给你,我们有好久没一起对饮过了吧!”
茳霍欣然然接过,仰头也喝了一口。是呀,真的有好长时间了。长大有时候并不是个什么好事,顶这个大将军的头衔后,真没以前日子过得随性了,比如这爬上屋顶,对月而饮,让人看见了估摸着会说不成体统。
一阵晚风急急刮过,凤沐音一头仅用缎带系起的长发让尤带寒意的春风吹的散落下来,长发随风飞舞于身后,那情形煞是优美,让递回酒的霍然手停在半空,怔怔的看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