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说云王府如何高贵了,只是皇上不会同意云王府再锦上添花,而云王府也有这种意识。
已逝的云王妃就只是一个四品官员的女儿,但家族却是清贵之流,门风甚佳,教养出来的女儿,自然也是知书达礼。
萧氏想了想,对郭嬷嬷吩咐,“去把大小姐请过来。俨”
温相侧目叹息说:“不用如此草木皆兵,我看静好这孩子最近懂事了许多,心里晓得我们对她的期望,不会乱来的。稔”
萧氏抿了下唇,说:“还是小心一些好,免得出事,到时候静好真为了云世子要死要活,你还能怎么着她吗?而且这事,就是我们愿意,皇上也不会同意。”
温相无奈的皱起眉,松了口,算是同意了萧氏举动,并说:“也罢,不管怎么样,保持些距离,总是错不了的。”
“嗯,我也是这意思。”萧氏应了一声。
夫妻俩人一时无话,沉默了良久,直到静好一身清爽的走了进来。
静好目光落在萧氏身上,只见她仍旧是回来时所穿的一身衣裳,不悦的蹙眉对跟在她后面的郭嬷嬷说:“去准备香汤,让祖母泡澡。”
萧氏拦着说:“不忙,祖母有话和你说。”
静好翘高了唇,不赞同的说:“祖母不许使性子,有什么等会儿再说,你甭说你这会儿坐在这里腿不疼!”
萧氏的腿是什么情况,别人不知道,她还不清楚吗?
平日里躺在床上,稍稍变天就会疼痛难受,更何况这样一路坐马车过来,现在肯定已经浮肿了。
温相暗恼,瞪了眼萧氏身边侍候的人,这才跟着静好劝说:“你去就是了,我来和她说。”
萧氏眼皮子动了动,看静好祖孙俩这么担心,她也没有法子拒绝,再说,她的腿虽然不算痛,但确实是十分的不舒服,肿肿胀胀的感觉也是极难受的。
萧氏一走,温相便示意静好坐下。
“知道祖父叫你过来是为了什么事吗?”
静好颔首,抿抿唇说:“是北伯侯的事情。”
温相摇首否定,“并不是,北伯侯再怎么是新贵,再怎么得皇上宠爱,也是越不过皇子去的。”
“不说你以前的好名声,就这次为了重灾区百姓所做的事情,皇上也是看在眼里的,除了皇家,你已经不可能嫁入其他家族了。”
静好点了点头,表示她清楚。
温相却是目光一转,凌厉的看着静好,沉声问:“你坦白告诉祖父,你心里可否中意云世子?”
静好皱眉,想起云世子这样嫡仙的人物,她扯了扯唇,苦笑一声,倒是觉得自己有些配不上人家了。
毕竟她手里不干净,心里更是阴暗。
云世子本来就是站在云端的朝阳,她又何苦将人家拖入泥泞。
“并不。”静好定下心神,极肯定的回答。
温相眸中的笑意一闪而逝,仿佛不曾出现过。
他突然说起:“刚才宫里递来消息,北伯侯已经进宫向皇上请旨赐婚了。”
静好厌恶的皱起眉,口气恶劣的说:“还真是赶不走的冤魂。”
顿了顿,静好又紧张的问:“皇上没同意吧?”
“噢,想来皇上应该是不会同意的!”静好一人,自言自语,连说三句,紧张的情绪显而易见。
毕竟事关终身,纵使重生一世,静好还是做不到平静如水。
“北伯侯请旨不是重点,重点是云世子紧随其后,也向皇上请了旨。”温相看静好松了口气,一盆凉水就这么泼了下去。
静好立刻有些恼怒的抓了抓腿上的裙子,急躁的说:“我不是跟云世子说过,让他不要插手吗?他怎么就是不听。”
“你早就知道云世子也会向皇上请旨的事情?”温相说话的声音立马沉了下来,不怒而威的样子生生吓得静好呆了一下。
静好牵强的扯了扯唇,勾起一抹不自然的笑容,解释说:“云世子不忍心我嫁给北伯侯,又怕皇上会同意这门亲事,这才想出这样的办法来。”
温相目露深思的看着静好,过了,“我明白,刚才祖父也和我分析过了。”
“嗯!如此就好。”萧氏放松的说道,顿了顿,狐疑的看着静好问:“云世子的事情,你祖父也和你说了吧?”
静好讪笑说:“祖母,你们就是想太多了,我自小被你们悉心栽培长大,还能不明白自己的立场吗?我会管好自己的这颗心,你们叫我喜欢谁,我就喜欢谁,叫我讨厌谁,我就讨厌谁,你说好不好?”
萧氏刮着静好的鼻子,笑骂:“没羞没臊的。”
说罢,有些不忍心的说:“目前你祖父也没有中意的皇子,你不如就自己去挑选,若是你喜欢的,又真心对你的,我和你祖父也会同意的。”
静好心里一软,将脑袋在萧氏的肩上蹭了蹭。
她心里明白,这已经是最大限度的让她顺心了,毕竟选哪位皇子,作为一家之主的丞相,他有更长远的考虑。
而如今祖母更说出这话,也是真的心疼她,才会如此。
“祖母不用担心这些!静好明白该怎么做,倒是祖母,要多注意身体,以后还要享孙女的福,不然孙女爬得再高又有何用。”
重生前,祖父母都不是自然去世,这一次,有她照拂,她也不晓得祖父母能活到多少岁,但在她心里,自然是长命百岁最好。
静好还是担心婚事,回清幽小筑也坐不稳,便索性陪着萧氏在屋里说话。
正好明月又懂医术,竟然还会针炙,整个下午,便就在佛堂待着了。
晚膳也直接在佛堂留膳,可直到晚膳过后,温相都没有自宫里回来,静好这才无奈的撇撇唇,告辞了萧氏,回清幽小筑休息了。
刚回清幽小筑没多久,佩玉就眼眶红红的过来了。
看到静好,竟然直挺挺的跪了下来,不断的嗑着响头,吓得静好三步并两的走上前将她死命拽了起来。
“你这是做什么,姐妹之间有什么话不能说吗?”
佩玉本来就哭红了眼,这会儿一急,又哭了起来,眼泪鼻涕都流了出来,实在有碍观瞻。
“海桐,侍候五小姐净面。”
“五小姐,这边请。”海桐立即上前,她知道静好有轻微的洁癖,就怕五小姐将眼泪鼻涕甩到小姐的身上。
别说是小姐,不管是谁,只要是一个正常的人,都不会喜欢被旁人的鼻涕沾得一身。
“大姐姐,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佩玉却是紧紧的抓着静好的手不松。
静好叹息一声,用力甩开了佩玉的手,沉着小脸说:“有什么话就好好说,现在你立马去给我洗干净了再过来,不然的话,就甭怪我将你强押过去净面,让你在丫鬟面前失了面子了。”
佩玉一路这样哭过来,哪里还有什么面子里子,但却在静好说完后,乖觉的跟着海桐去净面了。
她是看到了静好眼里的不悦,毕竟身为庶女,自小到大,最该学会的一项生存技能就是看人脸色。
趁着佩玉被带下去梳洗的时候,静好揉额说:“明月,去查查五小姐今日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
明月应了一声,就像一阵风似的,离开了房间。
屋里独留了月季一人侍候,她看着空空的房间,一脸羡慕的感叹说:“什么时候我能有明月这样的身手就好了。”
静好瞪了眼,轻斥:“明月自小就是在弱肉强食的环境下长大的,你当她这身手来得容易啊!你若真想学,倒是可以求着明月教你。”
月季眼神一亮,欣喜的说:“小姐,真的可以吗?我想学。”
静好不解的侧目,“学武很累的,一般人受不了,你怎么突然想学这个。”
月季幽怨的窥了眼静好,翘高了唇,有些委屈的说:“自明月来了,小姐做什么都带着明月,都不带奴婢了,奴婢再不学点本事,就快被人挤得连站的位置都没有了。”
“就你胡说!”被月季一番吃醋的笑闹,静好的坏心情倒是冲散了一些。
见静好笑了,月季也勾起了唇角,敛了嬉戏,认真的说道:“奴婢是觉得像明月这样挺好,有些防身的功夫,以后遇到事情了,不说能够救小姐,但也绝对不要成为扯小姐后腿的人。”
“对、对不起,大姐姐,我不是有意和你争的,我只是觉得、觉得大姐姐这么出色,该有更好的人配才对。大姐姐就当是可怜我,将北伯侯让给我,好吗?”佩玉说罢,眼眶又蓄满了泪水。
静好厌烦的说:“若你真想嫁给北伯侯,为什么不直接求了二太太,相信她定然很乐意帮你这个忙。”
佩玉眸光朦胧,小心翼翼的瞅向静好,嗫嚅的解释,“我本来是想去找母亲或者二婶的,但是坠儿说,之前北伯侯向我提亲,是姐姐阻止的,就算再要嫁,也得先征得姐姐的同意,不然的话,在别人看来,就是打姐姐的脸面,因此,我就……”
静好眸光闪耀,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
虽然上一世,她是承了佩玉的情,但是对佩玉并不了解。
因此,刚才佩玉说这些话的事情,静好心中不是没有起过疑问,这才会神色不大好看。
她愿意帮佩玉,但却不愿意被佩玉利用。
在她拿佩玉当妹妹看的时候,静好也希望佩玉拿她当姐姐看,而不是在她的面前,使这些小计量。
不过,佩玉倒是有一个聪明的丫鬟,如此也好。
“你坦白和我说清楚,七妹妹到底和你说了什么话,不然的话,别怪我以后再也不搭理你。”摸清了佩玉的心思,静好也就不再和她拐弯抹角。
佩玉心里挣扎着,不愿意说,一张小脸变得苍白无色。
坠玉站在她身后干着急,但是没有主子出声,她也不敢说话,只能急得不断的使眼色。
静好冷冷瞥了一眼,坠儿立即噤若寒蝉,僵硬得低下了脑袋。
“坠儿,你说!”
坠儿抬眸,目光一喜,刚看大小姐的神色,就知道大小姐对小姐有误会,张口就将她知道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
静好听完,并不急着表态,而是看着佩玉,淡淡的问道:“坠儿说的话,可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