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下身,拿起一片锋利的杯子碎片,狠狠的向手掌划去,看着那疯狂涌出来的鲜血,她的眼神里满是欣喜和愉悦。
这样,他就会心疼她,他的目光就会只停留在她的身上了,没什么事,比这个更能让她喜悦,更能让她开心了。
刺耳的尖叫和杯子碎落的声响,打破了这寂静的夜色,吵醒了这沉睡着的奢华建筑。
被雷声吵醒的连宇凡,在给安锦带完耳塞后,忽然听到了这刺耳的尖叫声,忙坐起身来,向房门外走去。
这声音,是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尖叫声,几乎吵醒了这栋别墅中的所有人,安嫂,安茜皆都慌忙穿好了衣物,一脸担忧和焦急的跑出房间,她们皆以为是安锦出了什么事了,忙开灯观看。
在看到客厅里坐在地上的女人是谁后,才都舒了口气。
这个女人怎么回事,神经不正常吧,大半夜又喊又叫的,真让人讨厌。
安茜看着柔柔坐在地上的可怜样子,眼神里满是厌恶和冰冷。
就知道装可怜,博同情,真让人作呕。
连宇凡看到柔柔跌坐在地上,恐惧不已的样子,忙跑下楼,快步走到她的身边。
神情中满是关切和疼惜的问道。
“怎么了?怎么跌倒了,受伤没有?”
连宇凡蹲在柔柔面前,轻抚她满是泪水的纯净面容。
“宇凡哥哥,我,我好害怕。”
柔柔紧紧抓着连宇凡的衣角,看着他俊美迷人的脸庞,眼眶中的泪水,跟断了线的珍珠般,一颗接着一颗,顺着她白润的脸颊滑落下来。
“不怕,不怕,有哥哥在呢,乖,不哭啊,再哭眼睛就不漂亮了,怎么跟个小孩子似的。”
连宇凡双手捧着她娇小的面容,看着她怎么也止不住的泪水,怜惜不已的笑着说道。
“宇凡哥哥。”
柔柔瘪着嘴,抽泣着扑进了连宇凡的怀抱里。
她,终于如愿以偿了,终于抱到他了。
柔柔抱着连宇凡精壮的腰身,嗅着他身上好闻的味道,勾起了嘴角,露出了迷醉的笑容。
她等这一刻,等了太久了!
“到底怎么了?把你吓成这个样子?”
连宇凡轻抚着她柔亮的长发,疑惑不解的问道。
“我,我,睡着睡着,被渴醒了,就想下楼找水喝,谁知道,外面竟然打起了雷,我最害怕打雷了,手一颤,一不小心就把,就把安锦姐姐的杯子摔碎了,我,我真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柔柔急切的解释着,并不停的挥动着双手,神情无措又慌张,让人看着想不怜惜都难。
“安锦姐姐,不会生气吧,我,打碎了她,最喜爱的杯子!她一定会生气的。”
“你的手,受伤了?”
柔柔手上那鲜红的刺眼的血液吸引了连宇凡的视线,他小心的握着她的手腕,蹙着眉头心疼万分的看着她手掌上的伤口。
“伤的这么深,刚刚问你受伤没,你怎么不说话呢?安嫂,把药箱拿来。”
连宇凡略带责怪的数落着柔柔,但看到她惹人怜惜的面容时,语气就不知不觉的软了下来。
“我,只觉得摔倒的时候,手掌疼了一下,也没在意,没想到竟然伤的这么深!”
柔柔擦了擦脸颊上的泪水,委屈的凝视着连宇凡。
我只愿世界不再运转,时间就停留在这一刻,我望着你,而你的眼里只有我。
这一生,再无所求,就算是此时此刻就死了,我也甘愿了。
“傻瓜,竟然连自己受伤了也不知道,你啊你啊,小迷糊虫。安嫂,药箱还没拿来么?”
连宇凡的语气稍沉,带着焦急和不耐。
几乎是同时,他刚说完话,药箱就递到了他的面前。
连宇凡抬起头,接过了药箱,低下头时,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忙又抬起了头。
他怔怔的望着面前站着的女人,一时之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小锦,她不是睡了么?
安锦看着面前的这两人,嘴角勾起了一丝淡淡的笑容。
她是睡了,但那“轰隆隆”的雷声却吵醒了她。
醒来时,她发现自己竟然是在连宇凡的怀里,那一瞬,她的心有片刻的回暖,她知道他起来帮她带上耳塞,也知道他忽然左起身,夺门而出。
她担心他是发生了什么事,在他出门后就也跟着起来了。
没想到,出门后,竟然看到了这样的一幕。
她最喜欢的杯子碎了,而她最爱的男人却抱着那个罪魁祸首关怀备至。
原本以为痛的麻木了,不会再痛的心,在这一刻还是有些隐隐的疼痛。
他要药箱,她就拿过安嫂手中的药箱给他送了过去。
她就是要看看,他们在她面前,还能亲密成什么样子。
“小锦,你怎么醒了?”
连宇凡不由得松开了握着柔柔的手,关切的问道。
“声音太大,被吵醒了。”
安锦说这话时,有意无意的瞥了柔柔一眼。
在见她第一面的时候,她就知道,面前的这个女人绝对不像她外表那么的单纯干净。她以为,她还会忍一忍,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快就开始耍手段了,还真是急性子呢。
“对不起,安锦。”
柔柔的大眼睛里溢满了泪水,相信很快就会面临再一次决堤的风险,她神情愧疚的望着安锦淡然的面容,在说出安锦的名字时,她忽然慌乱的有些不知所措。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直呼你名字的,我原本要叫安锦姐姐的,可突然想起,你并不喜欢我这样称呼你,所以,我只得把最后那两个字吞进肚子里,你,你不会怪我吧。”
她仰着头看着安锦,水润的眸子里满是歉疚和担忧,楚楚可怜的模样,就连安锦看了也觉得微微的心软了,别说男人了。
若不是早就知道她心怀叵测,她还真有可能被她这副纯真无辜的样子给骗到呢。
“怎么会呢,我怎么会因为这点小事就怪你呢,我知道,你一定不是故意的,快,快起来,这地上凉,你伤刚好,身体还虚弱着呢,不好在地上坐那么久。”
安锦满面和善的笑容,虽然是弯下了腰,但其实也只是做做样子伸出了手而已。
柔柔面容有一瞬间的呆滞,她原以为,安锦就算不发脾气对她挖苦讽刺,也会冷言冷语的责怪她一番,可是,没想到,她竟然会是这个反应,她笑容温柔和善,好像,她是她的亲妹妹一般。
妹妹。
她确实是她的妹妹啊,可是,她却从来没把她当成姐姐,她讨厌她,从小就讨厌!
安锦虽然疼她,照顾她,把最好的都留给她,但,她的心里却没有一点点感激,没有一点点温暖。
她嫉妒安锦,讨厌她,恨她,她什么都比她好,长的比她好,家境比她好,学习比她好,就连她引以为豪的跳房子游戏,她都玩的比好。
所有人都喜欢安锦,就连她的爸妈都喜欢她,总是拿她跟她比,把她说的一无是处。
生了你,又为什么要生我,既然生了我,那又为什么不把幸运平均一下,凭什么你那么幸运,什么都拥有,而我却孤苦伶仃,一无所有,我不甘心,一点都不甘心,你有的,我也要有,你没有的,我还要有,我要从你那里抢回原本属于我的一切,这一生就是为此而活着。
柔柔望着安锦那温柔美丽,和善亲切的脸庞,漂亮的眸子里现出感动神色,可眼眸深处却着翻涌着错综复杂的情感。
她是她的姐姐,可却是她世界的灾星,因为她,她的生活注定如同荒原一般,贫瘠而苍凉。
她恨她,也更恨她自己。
这种恨,让她的内心极度扭曲,甚至有些变态的成分,她也不想生活在仇恨中,但只要一看到安锦,她就控制不住自己,控制不住不去恨她,她也努力过,努力的想将心口翻涌的怨恨都赶出体外,努力的做一个平凡的正常人,努力的不再如此痛苦,如此煎熬。
可是,她做不到,她真的做不到!所以,她恨安锦,是她,让她的生活如同是在地狱中。同时,她也恨自己,恨这么没用的自己,正因如此,她才能拿着那锋利的瓷片毫不犹豫的伤害她自己。
柔柔将手放在安锦手上,在连宇凡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怎么这么不小心,伤的这么深呢。”
安锦蹙着眉头,看着她手掌上惊心的伤口。将她拉到沙发旁,让她坐了下来,安锦不理会连宇凡,从始至终都没正眼看过他一眼,好似他根本就不存在一般。
“药箱。”
安锦低着头看着那略显狰狞的伤口,嘴角勾起了一丝意味不明的清淡笑容,她不抬头看连宇凡,只是冷淡的说道。
连宇凡也知道此刻的他最好什么都别说,将处理伤口这件事全权交与安锦去处理。
“在这。”
连宇凡放下了药箱,看着这两个女人,忽然觉得这个时候他还是找点什么事离开一下的好。
“那个,我去书房处理一下今天的工作,你们,慢慢包扎。”
柔柔是希望连宇凡在的,但看安锦淡漠和沉着的神色,她知道她是留不住他的,因为,她不希望他在。
“嗯,宇凡哥哥别太辛苦。”
留不住他,也就只好如此说,柔柔露出纯真可爱的笑容,目送着连宇凡的背影缓缓远离她的视线。
看着那冷漠的书房门毫不留情的挡住了她热切的目光,她垂着的手缓缓收紧,眼底闪动着浓重的怨恨。
我不惜伤害自己,只为了能有与他亲近的机会,可是,你却云淡风轻的将我所有的努力,所有的付出都化为了乌有。
太可恨了!你真是太可恨了!
“忍着点,很疼的。”
安锦用镊子夹着酒精棉,温柔的擦拭着她血淋淋的伤口。
“咝。”
狰狞的疼痛,让她难忍的蹙起了眉头。
柔柔抬起头,看着安锦淡漠的,毫无变化的面容,乖巧的柔声说道。
“谢谢你。”
语气中感激万分,心里却恨意翻涌,如果不是她不合时宜的跑出来,那现在给她上药的就是连宇凡了。
“姐,你回房间睡吧,我来给她上药就可以。”
安茜走下楼来,冷冷的看了柔柔一眼,将手放在安锦单薄的肩膀上,关切的说道。
“不用了,你上去睡吧,我还有些话要跟柔柔说。”
安锦轻拍着安茜的手背,意味深长的看了柔柔一眼说道。
“嗯,那你包扎完后,也早点睡。”
安茜俯下身,温柔的抱了一下安锦,然后冷冷的盯了柔柔一眼,走上楼去。
最好,别让我发现你对安锦有什么不好的念头,否则,就别怪我心狠手辣,毫不留情。
安茜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为了安锦,她什么事都能做的出来,只要她幸福,她下地狱又何妨。
“你不让我叫你安锦姐姐,那我该怎么叫你,才合适呢?”
柔柔怯怯的望着安锦,在听到安锦要找她谈话时,她的心口微微一紧。
她要找她谈话,谈些什么呢?难道轻,要把话挑明了?
安锦挑眉看了她一眼说。
“你不叫连宇凡哥哥么?我是他老婆,那自然是嫂嫂了,看你挺伶俐的一个孩子,怎么有的时候竟这么笨呢。”
安锦一边在她的伤口上涂抹着药膏,一边柔声嗔怪着说道。
“嫂嫂?”
柔柔念着这两个字,心口的疼痛泛滥。
“嗯,乖,这就对了嘛,以后要是你哥哥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去收拾他。”
安锦抬起脸庞,给了她一个赞赏的灿烂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