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早知道,不久之前的那一面,竟会是我们这一生相见的最后一面的话,我会怎样呢?我会做些什么呢?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会做什么,也不知道我会说什么,命运无法改变,未来的轨迹也不可能改变,我除了接受,接受你即将永远离开我的事实,什么都做不了。
我不知道,生活为何如此残酷,如此黑暗,为什么要将你从我的生命里,活生生的剥离开。
安锦捂着突然间抽痛的心口,原本红润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的吓人。
她紧闭着双眼,面容露出痛苦的神色,放在桌边的手掌,十指冰冷,缓缓收紧,紧紧抓着桌子,好似这样就能缓解一下心口的疼痛。
“小锦,你,你这是怎么了?”
连宇凡看安锦突如其来的痛苦模样,忙放下碗筷,站起身,走到安锦身边,俯下身,急切紧张的问道。
“没,没事了,我只是不知怎么了,刚刚突然心口疼得厉害,现在,好很多了,不用担心,宇凡,我没事了。”
心口处渐渐有所缓解的疼痛,让安锦的脸色,稍微恢复了一点,没有之前那么惨白骇人了。
“不行,我还是不放心,正常人怎么可能会突然心口痛呢,走,小锦,咱们去医院检查一下,看看到底是什么原因引发的。”
连宇凡说着就要抱起安锦,向门外走去。
“宇凡,真的不用了,我生完孩子后,刚检查完身体,一切都很正常,你把我抱到沙发上,让我在那躺一会儿,就没事了。”
安锦靠在连宇凡的怀里,有气无力的说道。
“好,听你的。”
连宇凡没有不顾安锦的意愿,强求带她到医院去,而是听了她的话,将她放到了沙发上,让她舒服的依靠在自己的怀里。
他皱着好看的眉头,心疼的,动作温柔的为安锦擦去了额头上的冷汗。
“怎么会好端端的突然心口痛呢?难道是,因为这几天的事情,让你费尽心力了么,都怪我,都是我……”
连宇凡刚要心疼的自责,就被安锦捂住了嘴,那自责的话语都憋在心里,再也说不出来。
“不许再说这样的话,谁也不怪,谁的错也不是,两个人在一起,就是要分担彼此的苦难,否则,在一起干嘛啊?”
安锦纤细的手指从连宇凡微薄的嘴唇移开,移到他的面颊上,开始温柔的抚摸着他精雕细琢般的五官。
“嗯,这些话,我不该说,我的觉悟还是不够高,谢谢安政委的悉心教导。”
连宇凡将手覆在安锦的手掌上,目光温柔如水的望着她清丽的面容。
这一生,能得到这一人,足矣。
“贫嘴,傻样。”
安锦轻轻的掐了掐连宇凡的脸蛋,露出温暖的笑容来。
“我愿一辈子做你的傻瓜。”
连宇凡说着这句话,幽深的眼眸里涌动着星星点点的泪光。
“我的傻瓜,你就是我一辈子的傻瓜。”
安锦看到连宇凡眼中泛泪,她的眸子也渐渐的湿润了。
她抚上连宇凡的脖颈,微微用力渣下压,然后扬起头,吻上他凉凉的唇。
足够相爱的两个人,都是彼此的傻瓜。
因为,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傻瓜才能愿意牵着同一个人的手,走向一生一世的尽头。
“哦哈哈,马儿们,我们来了。”
一到马场,左西城就兴奋的难以自抑,好像是来到了草原,挣脱缰绳的野马。
“哇,真是太漂亮了,这里的风景,如果我是马儿,在这里就算被骑,也甘愿啊。”
杜默生下了车,走在这片海边附近,风景优美的人工草场上,赞叹的说道。
这是海边的一片,人工种植的草场,站在草场里,向这边望去,可能是茫茫碧草,让人有种来到了内蒙古草原的感觉,而回身一看,却是金色的海滩,碧蓝的海水,瞬间又像是置身于夏威夷中。
视觉上的冲击带来了巨大的享受,明明是不太可能出现在一起的场景,却被硬生生的融合在一起,而且毫无违和感,那么自然,那么的纯粹。
“就算你愿意当马,别人未必愿不愿意骑你呢。”
米素毫不犹豫的打击杜默生说道。
下了车,看到眼前这心旷神怡的美景,她的心情也是好了不少,深深的吸了口气,举起双臂,抻了抻懒腰。
“这里的环境,真是让人舒服死了啊,不知道这里有没有房子卖,如果有的话,在这里买上一栋,给自己养老用,到时候,就可以过安度晚年喽。”
米素带上了墨镜,仔细欣赏着这里的美景。
“我说米素,你到底多大,你真的比我还小么?怎么年纪轻轻的,就想着在哪里安度晚年了,把未来的那么多种可能都掐死在萌芽中了,你不觉得自己很残忍么?”
左西城看着米素那极为不符合年龄的淡然神情,突然有种想将她的脑袋打开,看看她平时到底都在想些什么的冲动。
纵使他跟她是这么多年的朋友,但在某种意义上他还是没有完全了解她。
“如果不出意外,没有英年早逝的话,人都是会老的,都是要挑选养老的地方的,这有什么残忍的,大惊小怪。”
米素淡然的神情没有丝毫的改变,好像也永远都不会改变。
然而杜默生却知道,纵使所有人都不能让她的表情有丝毫的改变,但在这个世界上,凡事都有例外,还是有那么几个人,是她颇为在乎,谁都不能够伤害的。
比如,他,再比如,连宇凡。
“一天天,就不能听点长辈的教诲,总抬杠,有意思么?”
左西城看着米素面无表情的样子,眼眸里溢出些许温暖来,这么多年,她都没有改变过,还是一开始他认识她的样子。
无论经历了什么,无论过了多久,你身边的朋友还是你认识的最初的模样,这件事就足够让人欢喜的了。
左西城扬起手臂,抡起巴掌,趁着米素一个不注意,在她的后背“啪”的一下用力的拍了下去。
“噗!”
他拍之前,米素正在喝水,这一巴掌下去,正好将她喝进去的水都拍的喷了出来。
“哇哈哈,喷泉啊,出喷泉了。”
做完坏事之后,左西城像是打了兴奋剂一般,飞一般得奔跑了出去。
“奔跑吧,少年,欧耶。”
不跑不行啊,不跑被追上了就是一顿胖揍啊!
“你这个贱人!你等着!等我追到你,看我不揍扁你,让你知道知道花儿为什么会这样红!”
米素咬牙切齿的看着左西城那奔跑中的,贱的够可以的身影。
“给,帮我拿着。”
她将手中的水瓶一把塞给了杜默生,然后就飞快的,像是离弦的箭一般向左西城追去。
“哈哈,你得追上我先,啦啦啦……”
左西城一边跑着,一边扭着屁股气着米素。
他看着身后米素那生龙活虎,终于有了一点年轻人样子的米素,嘴角勾起了暖暖的满足笑容来。
能看到他这个样子,就算被胖揍了一顿,那也是值得的。
最好的朋友,就是你能在他的身上找到逝去的那段时光,逝去的那个感觉,逝去的那个自己。
杜默生看着两人欢快又热闹的模样,嘴角也不自禁的勾起了温暖的笑容来。
这里这么漂亮,要是小锦能来就更好了。
杜默生看着周围的美景,感叹道。
“喂,我说,你们两个人,都骑不骑马了。”
他冲着那在远处打闹的两人,无奈的大喊道。
见两人一点反应都没有,杜默生无语的耸了耸肩。
看来,他还是一个人骑吧,在这种地方,即使不骑马,光看看风景也是一种享受。
穿戴好护具,杜默生跨马而上,上了马,视野一瞬间开阔了不少,更让人心旷神怡,看来,左西城还是有说话很有道理的时候,人,果然还是应该出来活动活动,多于大自然接触接触,这样心情也会开阔不少。
“喂,骑马的感觉果然很爽啊,你们确定还要在那浪费时间,不过来骑马么?”
杜默生对仍在草丛中嬉闹的左西城,米素两人喊道。
被米素压在身下,实施惩罚的左西城,一看到杜默生已经上了马,忙推开米素,懊恼的喊道。
“喂,你也太不够意思了,怎么不等我们。”
“都怪你。”
米素站起身,照着左西城的屁股,狠狠的踢了一脚,然后往回跑去。
“哎,你也不等我,等等我啊,你们怎么都这么没有人性啊,起码,把我拉起来你再走也行啊!”
左西城对着米素越跑越远的背影,大声喊道。
虽然嘴上说得很急切,但他并没有立刻起来,而是再一次的躺了下来,躺在这弥漫着浓郁的青草芬芳的碧绿草地上,眯着眼睛,嘴角带着温暖的笑意,看着这碧蓝的天空。
这这样美好的时光,这么美好的地方,这么美好的几个人,在这短暂的一生当中,实在可遇不可求。
左西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看着明媚的日光,眼眸里闪动着坚毅的光芒来。
这美好,是他必须要守护的,谁都不可以将它毁坏,谁都不可以将它打破!
“喂,左西城,你死哪去了,明明是你吵吵着要骑马,结果却一点不积极,不主动,要闹哪样啊!”
远处已经上了马的米素,对着这边已经彻底消失在草丛中的左西城大声喊道。
“这就来,催什么催。”
左西城听到米素的喊声,虽然声音中满是抱怨,但他的眼眸里却是亮晶晶的喜悦。
缓缓的坐起身来,刚刚要站起来的时候,却被心口处传来的剧痛而止住了动作。
怎么回事,他的心口,为什么突然这么痛!
左西城面色苍白,俊美的五官也因为巨大的疼痛而扭曲了几分,他用修长的手掌捂着胸口,望着远方的剔透眼眸里闪现出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何而来的巨大的恐惧和痛苦来。
怎么会这样,他的心,怎么会这么的痛、这么的恐惧、这么的悲伤,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是,将要发生什么。
左西城望着远处在马儿上,悠哉悠哉的两人,幽暗的眸子里,那抹恐惧的漩涡越变越大,越来越深。
难道……他们中的某一个要出什么事了么?
不能!不可以!
他们这几个人,谁都不能有事,谁都不能少!缺了任何一个都不完整,少了任何一个都不完美!
左西城幽深的眸子里闪动着星星点点的泪光。
随着心口处的疼痛有所缓解,他眼眸里的恐惧也渐渐消逝不见了。
左西城垂下眼眸,望着胸口,不知道为什么,疼痛消失了,心口却空荡荡的了。
他缓缓的站起身,望着在远处欢快不已的米素,杜默生,他迈开步伐,一步一步的向他们走去。
他们好像很近,又好像很远!近在咫尺,又远在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