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一轩让人收了锦衣卫的人送来的证据,款款坐下来,看大堂下面跪着的人。
擦了擦师爷悄悄递过来手帕,这女子火上浇油,时候掐得连他都要称声好,这机会得来不易。
柳月明买卖圣上的东西时,养肥的胆子到了现在已经瘦的不成人形了。
柳太师坐在自家的太师椅上,脸色黑的如同银霜炭里最好的那种。
柳月明玩过火了,彻底的将自己完没了。
柳太师叹息,好好的一个善财童子……
他有不信了,圣上真敢拿他的儿子捏着玩,他这么多年的经营,眼看就可以在京城里呼风唤雨,做真正依然之下,万人之上之人,可是现在算什么,什么敢这样在老虎头上撒野?
想到这里,从书房里走出来,背着手看了看书房门前一株银杏,揉了揉发涩的眼睛,向府门外走去。
圣上那边还欠着他一个解释呢。
柳月明望穿了双眼也再没有看到柳府里派人来,心底里说不出的冷寒,明知道这珍珠泪不属于自己,就是压不住心里的那一份贪念。
苏怡香纯情婉约的声音在陈述完最后一个字后,彭一轩的心思,在看到锦衣卫的人一副秉公办事的严肃眼神中,揣测到了圣上的心思。
柳月明人证,物证齐全,苏怡香有意识的落尽下石,有了彭一轩和锦衣卫,没人会说她苏怡香告的不对。
柳月明脸色狰狞:“县太爷好像忘了一件事,苏家和小可是因为生意生了嫌隙,小可也不是如这位苏家姑娘所说是构陷,一介商贾,小可好歹也是柳家人……”
彭一轩说实话还真没忘,接到十万两银票没半个时辰,圣上手里就捏着它了,彭一轩时刻记着他爷爷彭金先的嘱托:万事以民和圣上为先,就不会出大的错。
这一次照旧,结果去宫里的人带回圣上两个字:彻查。
苏怡香的声声控诉感染在场的儿人,彭一轩眼神烁烁:“这位原告请求将苏兴之带到堂上与柳月明对峙。我说这位小娘子,你状告柳月明,柳月明说没和你父亲生嫌隙,你可要想好哦,诬陷他人,是要手皮肉和牢狱之苦的,看你还年龄这么小,别怪本官没提醒你!”
苏怡香倔强地道:“民女但秋晴天大老爷做主!”
彭一轩好像这才想起刚刚柳月明话里有话:“柳月明,你拿十万两的银票,本官没好意思据为己有,圣上传下话来让人告诉本官,说你那十万两的银票他很喜欢,让本官代问问你,柳公子你手里银票还有吗?”
彭一轩眯着的眼睛忽然闪过一道厉光。
柳月明脸色一下变得惨白,嘴唇抖动,半天说不出话了。
苏兴之在顺天府的大牢被人带到大兴县衙,公堂上父女见面,苏兴之意外又惊喜。
柳太师跪在宫门口,顺公公站在宫门内,偷眼悄悄瞧了几回,圣上不发话,陪在圣上身边的赵子辰和楼凤骄亦是不冷不热的,赵子辰,楼凤骄现在也揣摸到眼前这位的心思,圣上早就想着要收拾柳家了,瞌睡遇到枕头,苏怡香歪打正着,送了个枕头给他,柳月明还能有什么好,这还不算,十万两银就敢给彭一轩那个竹竿?
柳家庶子不是敛财童子吗,怎么就没有打听打听彭一轩?
他是猪油蒙了心,才敢这么做。
赵子辰想到苏怡香受的这些苦,要不是柳月明诬陷人家老,子,他现在早办完了事,赶着回了金陵,和她风花雪月,还有那个香料的事也能得个机会弄回来个方子什么的。
他这边想着,那边的楼凤骄端着脸,仔细打量他,他脸上的表情太丰富,由不得楼凤骄不看。
楼凤骄心思细腻,苏正的人他只想着保她一程,等她这会救出父亲,回了金陵,他也算是帮了好朋友的忙了。
圣上憋着气坐在御案后拉着楼凤骄手谈,顺公公挤眉弄眼和赵子辰在一边说悄悄话。
“那位,可在外面跪了一个多时辰了,他那个庶子这会闯的祸,没人敢替他说话,柳太师还算识相,没在圣上面前求情。”要是真求情八成连命都会没了。
赵子辰冷笑了声对着顺公公:“没给你十万两,你就错牙咬人家一口,有你这样的吗?”
顺公公嘿嘿媚笑两声:“就你眼亮,干嘛看得这么透彻,对了,我给你预备了个小东西,让他这就跟你回去怎么样,洒家对你好吧?”
赵子辰不解,顺公公能给他什么好东西,难不成是……他眉头微一动,嫌弃地道:“你当我什么了?”
顺公公低头翘着嘴,鼻梁两边露出两条深沟:“什么也不当,就当给你找个乐子。”
两人正说着,有內使进来禀告:“皇上,大兴那边来消息了,彭县令审完堂,柳月明人证物证聚在,还牵扯出柳月明构陷金陵布商苏兴之的案子。苏兴之之女苏怡香是原告,彭一轩请皇上示下。”
皇上头也不抬道:“彭一轩越来越像他祖宗了,滑不溜几。告诉他,朕的东西不想让人惦记。”
內使眨眨眼,说声是却行推了出去。
彭一轩得了圣上的口谕,心神大定,咔咔咔几句话就落了案。
柳月明觊觎圣上的东西,自然是收监在押,苏兴之无罪当堂释放。
赵子辰,楼凤骄从宫里一前一后出来,二话不说,一起打马奔向大兴县衙。
苏怡香搀扶了苏兴之坐在安烈雇来的马车上,被四周的人拥挤着从衙门大堂里出来,苏兴之脸上止不住的高兴,看着自家的闺女,越看越心喜。
“香儿,难为你了。”
苏怡香抱着苏兴之的胳膊:“爹,是我不好,给你出的馊主意,害你被人陷害!”
苏兴之摇头:“傻丫头,是爹没本事,跟你没关系!”
苏怡香闭眼,头靠在苏兴之的肩膀上:“爹,咋们回金陵吧!”
苏兴之咳咳两声,说了声“好”。
内务府的生意不好做,咋们就回金陵,这个皇商做不了,就不强求。
兰芝和夏荷巴巴儿的坐在后头的马车里,兰芝高兴之余有一些遗憾,对骑在马上,走在马车边,护着姑娘的安烈满满的不乐意。
“安烈,你也不想想,那么多人,就你一个护着姑娘,还让我们不要跟,大堂上要是姑娘有个闪失,有你好看。”
安烈笑了笑没有和他说话,打马疾走几部跟上苏怡香的马车。
马车里,苏怡香看苏兴之有些疲倦,又听兰芝在埋怨安烈,心下忽然想起被人挤着往前差点摔倒的事,安烈比她想象的要沉稳。身手又好完全看不出是从乞丐堆里出来的。
“兰芝,你和夏荷折道去安寿堂,给我爹请个大夫,再买些燕窝,老参什么的,给我爹补补身子。”
兰芝赶忙住了话应了声是。
兰芝扁扁嘴:“姑娘你就护吧!这一下不知道回去姑娘要怎么夸他呢。”
夏荷抿着嘴笑:“姑娘没想到这么聪明,一步步掐得恰到好处,猪掌柜跟变了个人似的。”
兰芝知道那是姑娘好心放了猪掌柜一码。
夏荷心里却在想姑娘不但让柳月明进了大狱,还让猪掌柜为她是从,平日里显现不出来,看她东奔西走每个着落,关键时候出手一招制敌,私底下定然做了许多准备,只是自己不知道罢了。这跟夫人多像啊!
两人说着话,等马车到了十字路口,让车夫转头去了安寿堂。
猫儿胡同里欢声笑语,苏怡香看着苏兴之从净室出来,重新换了一件淡灰色杭绸道袍,头发用一根玉簪束起,勉强还算精神。
阮妈有些担忧的小声对苏怡香道:“姑娘,老奴看老爷身子骨可是不好的很!”
苏怡香轻声道:“阮妈,我爹被人下了药,一时半会恢复不起来,阮妈*尽心些侍奉。”
阮妈意外。想到自家夫人当初就是被人下了药才命丧黄泉,想在再来听到这样的事,由不得心里一阵泛寒:“姑娘,不用姑娘担心,老奴一定会想法子给老爷做吃的,这毒可有能解的办法?”
阮妈进一步问她。
苏怡香摇摇头:“等大夫来了才能知道。”
这就是说没有找到解救的办法了。
阮妈即刻去了厨房。
苏怡香看阮妈的背影,心思细腻,凡事要个十全十美,统管着一府吓下人的阮妈,却在小小的厨房里做事,心下一时有些黯然。
苏兴之一直注视着自己的这个女儿,全凭着女儿他才从大牢里被救出来。
苏怡香要回金陵的事派人给楼凤骄和赵子辰说了声。
“这么快?”
楼禾嗯了声,楼凤骄没有看到她是怎么在大兴的大堂上搬倒柳月明,听楼禾绘声绘色的描述,楼凤骄心里自然就联想起当时的情景:“你是说,她当时掐准了时候才喊冤的?”
楼禾点头:“爷之前可听说苏姑娘要和柳月明打官司?”
楼凤骄想不起来:“她怎么会说,现在不过也是派个人来说一声就跟通知你一样。”
说着哏了下问楼禾:“赵阳那边也可能接到她要走的消息了,准备些京城的土仪吧,让她带到金陵去。”
赵子辰得到消息则是亲自去了猫儿胡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