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到我这么说,鳏颜慢慢地放开了我,眼神变得迷离,凉薄的红唇喃喃自语:“是啊!蓞音在天上旖鸿楼中,我怎么连这都给忘了,可是真奇怪,你们确实长得很像,我怎么感觉你就是她呢?你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
“应该是你喝酒喝多了吧!再说你那未婚妻身份高贵,那是我们这些山野小仙所能比拟的,公子高看了。本章节由芗`忖`暁`説`網www。XiangcunXiaoshuo.com提供”醉鬼,我心中不由自主就这么骂了他一句。
尘笔即将从后面开始偷袭,我本想提醒这个天帝女婿的,想着他今后会势力非凡,而眼下这么一句话可以得到好多好处心就痒痒,就是尘笔可能要为此吃些苦头,最后在我犹豫徘徊之间他偷袭成功,在鳏颜倒下昏迷之前,他把视线移向我,深情款款的看着我的眼睛,说:“蓞音,你别走。”
“做梦去吧!”鳏颜在我嘻嘻哈哈的注视下眷念不舍的睡去,表情满足。
他手边的那只朱砂笔跑在空中摇摇摆摆的,我以为它会过来跟我聊聊天,便露出一个极其灿烂的笑容招手等待着它,谁知它在空中转了几个圈后便钻进鳏颜手心去了,黑色的墨水搞得我衣服上脸上到处都是,专门报仇来的,气的我当时就想把它拉出来给实行腰斩,实在不行就连鳏颜的手给一起断掉,如此血腥的场面我却也只是想想而已,毕竟我还是很善良的。
一朵桃花此刻调皮的落在他的眉心,瞬间粉色娇艳的花与白皙通透的皮肤形成鲜明对比,我忍不住感慨,桃花树下桃花庵,桃花庵里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开得桃花爱红颜;树下躺着一个如此出尘绝世的仙人,我开始有些羡慕起他将要娶的那个人来。
猿圆这时凑到了我面前,吵着要去杀了鳏颜,被我给一把拦下了:“你又没死没残的,犯不着得罪天界未来女婿吧。”
话糙理不糙,猿圆懂。
尘笔早已累的精疲力竭,他不眨眼的看着我,脑门上全是汗珠,由此可见他之前云淡风轻的模样都是硬撑的;我附下身在猿圆耳边说:“待会儿我会把他给弄晕,你负责帮我把他给驮去。”
猿圆想开口,被我立刻制止了,他想问的问题我断了的指甲都知道,“你觉得现在我和尘笔适合一起回去吗?他看到那一堆废墟还不杀了我,所以我待会儿要去逃命,等他气消了再回堂庭山。”
猿圆在我耳边小声回说:“那你要去哪儿,我们怎么联系?”
误打误撞的浮沉阁主也看了,虽然离我的想象差很远,现在去不去浮沉阁也就没多大用处,我便回说:“总之天帝嫁女的时候我会想办法去参加宴会,到时我会自动来找你的,就算出了意外的话立夏我也会滚回来的。”
狼狈为奸的我们终于把一切商量妥当,尘笔在一旁昏昏欲睡,我跑过去扶着他飞上云端,他看着我,回光返照似的在一旁高兴的像个孩子,兴奋劲儿变得很足,不停地碎碎念:“就知道你不会撇下我的,我就知道,我再也不罚你了,回去了我们就搬家,离这些人远远的,然后我娶你……。”
我听了一惊,忙问:“你要娶谁?”
“我要娶皓月,要娶水玉!”
相处这么久我怎么就没注意灰尘其实是颗花心种子呢,还预备一下娶两,他丫的现在喉咙里说着还想娶别人,嘴居然不规矩的在我脖子上乱蹭,活像一条闻着香味的狗。
鉴于他是个醉鬼,我硬生生忍住了一巴掌拍过去的冲动,再加上他身子摇摇晃晃的我不好看路,乘他一个不注意,在背后使了个小法术让他睡了过去。猿圆听话的驮着他离开,还一步三回首的看着我,他背上的毛实在滑稽,粉红色的皮肤好似染了一层胭脂,我转身之后忍不住疯笑。
给自己换了一袭干净些的霓裳后我在云端徘徊许久,想着一时半会儿实在没地方可去,便来到了那个叫鳏颜的浮沉阁主身边。
“唉!无路可去,不如等他醒吧,说不定他还会报答我的照顾之恩。带我游历游历天下。”我蹲在桃树上看着下面睡觉的人,有只紫色的蝴蝶从远处飞了过来停在我的肩膀上,我看了看它算是打个招呼,它抬起触角算是回应,然后就相互不理睬对方,一直从日升到月落。
一连两天都不见他有醒转的迹象,白天蝴蝶忙忙碌碌的在桃花上采蜜,累了就回到我肩膀上睡觉,小日子比我还会过。我见它一天到晚那悠闲的样儿越想越气,就招手让它过来,它停在我手指尖上,我说:“你能不能稍微难过那么一点啊,一天到晚的扑腾不累吗?”
它听过后弯下一只触角做深思状,我很有耐心的不去打扰它,大概过了十几秒,我把手猛地缩了回来,它被吓了一跳,扑腾几下之后飞到了我面前,我气鼓鼓道:“你架子好大,芝麻大个脑袋竟然想个问题要想这么久,知不知道我耐心已经用光了。”
它不搭理我,还是在四周飞个不停,似乎是在试图询问我为什么发火。“你好笨,我都不想说你了,问问题你不回答,相处那么久了话都不知道跟我说几句话,这就算了,名字还不肯告诉我,你这样这让我觉得我很失败好吗!我堂堂堂庭山艳木树树神之女水玉,长这么大还没被谁这么无视过,最近被你这小小的虫子无视,实在叫我不开心怎么办?”
“仙华山的蝴蝶虽有灵性,但它是不通人语的,姑娘想听什么?我可以跟你说。”
沉稳动人的声音在我身后缓缓响起,如此的扣人心弦,那人恐怕是醒了,不知道他休息我多久了。鉴于他之前的样子,我暗叫糟糕,右手立刻凌空抓了数朵桃花,张开后一张主色净白的面纱出现,上面的桃花有些残败,脚步声正在向我靠近,我翻了个白眼儿,再不满意也得忍了,迅速戴上之后我跳下了树,姿势笨拙且难看,对外应该不怎么美观。
他扶了我一把,举止有礼,一改前日糊涂模样,笑称:“一个姑娘家,就这么从树上跳下来,可真任性,你叫什么名字?”
周围的花朵留在树上只三三两两,新长的树叶鲜艳欲滴,那是生命的气息在勃发,我考虑了一下,说:“残音。”
他怔了一下,明显没反应过来,我看是老年痴呆的征兆开始发作,又问了一遍:“什么?”
“残音,我的名字。”鳏颜头上落了几片花瓣,看起来像个花仙子,他点了点头,我接着说:“你介不介意我对你做件事?”
“可以!”他倒是大方的好,要是别人的话,就我这幅猥琐样指不定就抱紧自己喊非礼了。
我踮脚起来吹他头上的花瓣,几次下来,他竟然给我闭上了眼睛,瞧他那样可真会享受。
清风替我吹掉了他头上最后一片花瓣,我看见树上那半截发带和头发在空中飘摇,几天前初遇的事在脑中上演,这仇还没报呢我怎么就和他呆了这么久,简直莫名其妙,或许是尘笔常念叨的色一头上一把刀给惹得,一想到这,我忍住给他一刀的冲动便转身离去。
“残音,你去哪儿?”
拜托,语气不要这么粘人行吗?我随便应付道:“随便走走。”
“你是准备回家了吗?”
真不知道他跟我这么小心翼翼说话到底是为啥,难道是我带面纱的样子很凶神恶煞?不对啊,我觉得还好啊!况且我的审美观一向不错,既然不错那我自己收拾的外在条件再差也会有八成。见我迟迟不肯回答,鳏颜快步跟了上来,一把拉了住我,语气略带请求:“残音,你愿不愿意去我家看看?”
浮沉阁吗!真是求之不得,但我还是停下脚步警惕的问:“为什么?”
“我叫鳏颜,住在这座山上的浮沉阁里,不日将要成婚,家里也没什么女眷,有些琐事你能不能帮我斟酌斟酌,比如客厅房间的布置,一些必要的规矩等。我知道这有些唐突,当然,你只用动口不动手,我差人去办就好,你就只当自己是我请的客人好了,婚礼过后我便送你回家,你看如何?”
他说的很诚恳,我勉强点了点头,然后迟疑的说:“我不是浮沉阁的人,想去也去不了啊?”
鳏颜会心一笑,直说:“这个简单,它的主人都在这里了,你怎会进不去!现在你转过身去。”
想想也是,真是瞎猫碰见了死耗子,我接着问他:“转身干嘛?”他把手中的东西给我看了看,是我掉在树上的半截发带和那一撮头发,我出口直言不讳:“断都断了,捡回来有什么用,丢了吧。”
哪知他却不为所动,摇头表示并不同意我的观点,直接把我的身子给扳了过去。一字一句的说:“它们原本就是你身体的一部分,明明有能力复原的为什么要丢掉,难道你就不会难过?”
“不过一些不痛不痒的烦恼丝,又不是什么痛不欲生的五脏六腑;况且,难过也只有连天地万物使尽浑身解数都修补不回来的东西我可能才会难过那么一点,不过比起仍然拥有的,那逝去的难过就稀少的可怜,甚至可以忽略不计。”在我说完这番话之际鳏颜已经把断掉的发带和发丝修补完善,过后他没开口说一句话,而是轻轻抚摸着我的头发,从头顶到后背,像对待珍宝一般。
就在我以为他无话可说之后,他突然开了口:“那残音觉得什么是修补不回来的东西?”
这个问题有几分高深,我转过身面对他,他抬高的手刚好触碰到我的额头,惊于是我立刻后退一步,他眼中有一丝尴尬露出,十分苦恼的对我说:“抱歉,我的身体太过冰冷,吓到你了吧。”
“没事,就没什么法子可以医治它吗?”我问。
鳏颜轻描淡写的回说:“据说进入轮回盘而没入轮回的人可以,可这世上根本没有那种人。”
“那要是有的话他该怎么治?”我有些感到奇怪。
“呵呵!假如的东西当不得真,既然当不得真就不用说了,我们方才谈话残音还没回答呢?”
想想也是,于是我头一次假装深沉,看着他的眼睛认真的说:“被光阴带走的遗憾,错误,后悔以及所有不该发生的情感。”
“想不到残音也是这般固执之人,真是同她很像。”真不知道他对我的看法是哪里来的,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个外人倒真是不怕口误失言。
这是我第一次俯瞰看见了浮沉阁的全貌,原本以为它不过就一幢人间宫殿,由琉璃瓦,大理石,朱红漆,雕梁画栋的横梁大柱子组建而成,配上霞光祥云穿梭在天界也算得上是雅俗共赏;结果其实不然,想象终归是想象,世上我们不能左右的事实在不胜枚举,就算神仙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