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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小白醒来,突然有种不知今昔何年的错觉,混乱间下意识抓起枕边的手机,打算看时间,可是当那屏幕亮起,壁纸上那张萌萌的大脸出现在眼中,小白竟又不觉一阵心悸,心脏剧烈的疼痛闪过,那是一种陌生的感觉,让他感到害怕。
小白黑暗中紧闭着眼睛又不敢再多看那照片,就那样躺着,渐渐平静下来,心也不那么疼了,然后回忆着刚才的梦,又想起雪见老师说,他手机的编码,便又再大着胆子,睁开眼睛,再看向手机,而这一次照片里那萌萌的大脸,终于显得和蔼可亲起来,小白想着,又觉得刚才一定是传说中的打开方式不对。
小白借着微弱的台灯光线,将手机后盖打开,抠出电池,想要寻找记忆中的代码,可是在那手机壳中,却又不止一串代码,这又让他很是失望,因为他又却想不起雪见老师所指又该是哪串代码。然后回忆着,又似恍悟,似乎那众多代码中,那串0434貌似就是了,因为不止在所有代码中这几个数字最大,因为又想起,在他大学时代的图书证上也是有过数字34的,而似乎那个时候当他第一眼看到那串数字,就被那数字吸引,感到冥冥中似有深意,而直到多年之后,滢儿在给他发来的一个趣味测试中,告诉他自己选了34号瓶,那一刻他才终于得到某种确认,而这样想着,小白又觉得,这果然是伟大的爱情,天造地设的命定。
小白想着,又突然觉得很是开心,虽然他再想不起他和滢儿的爱情,除此之外,又再有什么伟大之处,但就这一点却也足够让人开心,然后想着,又想起梦里雪见老师说,他竟又那样在意滢儿,想着,又想起,除了这舍不得换的手机,似乎关于滢儿,他还有着一个舍不得扔的瓶的,那是滢儿喝过饮料剩下的瓶子,然后滢儿不要了,就被他捡了回来,放在床头,每天看着,又因为那是和滢儿有过肌肤之亲的东西,便又舍不得刷的,后来久而久之那瓶里生满了暗红的菌群。
小白这样想着,又想起有句至理名言说的真好,不学习的女人只有两个下场:穿不完的地摊货,逛不完的菜市场。不学习的男人只有两个下场:捡不完的破瓶烂罐,穿不完的阿迪屌丝。而滢儿虽然看着很像个地摊姑娘,但是滢儿可不穿地摊货,却又是个研究生,这就说明滢儿一定是个爱学习的人。而作为爱学习的人的男友,那他也一定是个爱学习的人,而作为一个爱学习的男人,却依然为了滢儿捡着破瓶烂罐,这真是伟大的爱情。
橙黄的台灯光,将卧室照的一片幽暗的朦胧,小白躺在床上想着,心中竟又欢愉起来,一发不可收拾,又想起,他除了为滢儿捡过破瓶烂罐,还捡过其他别人眼里没有用的东西的,尤以一个手指般大小的,长满刺的小植物,如信物般,最为他所珍视。
他还记得,那个东西的来历是这样的,那是他第一次去滢儿的大学,那一年他也刚刚进入大学。那一天滢儿穿着一件深蓝的小风衣,系着红色的围巾,稀疏的马尾,走起路来,一跳一跳的,除了被衣服包裹着的身体,看不出腰在哪里,还是很好看的。那一天滢儿带着小白在初秋的校园里走着,走着走着就在路边看到了那个长满刺的小植物,掉落在路边,于是便捡起来拍照,镜头中,滢儿那圆润的手指真是漂亮极了,竟有着猪蹄的即视感,这让小白很是喜欢,竟忍不住想要去舔舔,后来那小植物便被小白留了下来。而那一天到了中午,滢儿还是请他吃过饭的,并且那顿饭还很硬,这又让小白很是开心,看着滢儿那张又很是下饭的吃货脸,他也吃撑了。
小白一点点想着那天发生的事情,脑中思绪闪过,又想起,那一天,还有一件事也是值得大书特书的。那就是那一天走在校园里,还曾遇到过滢儿的一位女同学的,那个姑娘是个斜眼,那一天看到两人的时候,一只眼珠丢溜乱转,脸上堆满害羞的红晕,似误会了两人的关系,那小眼神,看得小白不觉发毛,觉得他和身边的滢儿,好似正做着一件没羞没臊的事情。小白不知道那个时候的他,看到那个姑娘,再看看身边只可爱不美丽的滢儿,心里是否也曾闪过杂念,觉得斜眼姑娘的眼神果然很成问题,但现在再想想,或许那姑娘又真是有大神通的。
小白这样想着,越发觉得滢儿真是美好呢,虽然他也记不得那个时候,他们是否已心有所属,又或许那场怎么都想不起来的伟大爱情,自此萌发,但是想着,越发觉得那纯洁的感觉真好。
窗外的天空,从漆黑变得乌蒙蒙起来,那一夜小白想着他和滢儿的事,越想又越觉得开心,又想起,那个失忆前,每每在深夜中醒来的他,似也是这样的,总是不愿再睡去,习惯望着窗外的漆黑慢慢亮起,只不过那时的他,总是充满对夜的恐惧,在黑暗中倍感孤独,或许那就是刚才惊醒时那心悸的根源,只不过失忆后的自己已然不再习惯。望着窗外的天空,又渐渐陷入睡意。
当小白在沉沉的睡意中,又回到那古旧的庙宇,绿色氤氲中的世界,终于雨过天晴。雪见老师婆娑的泪眼,带着血红,看着小白又突然笑了,又说自己真傻,怎么这样贪心,好失态呢,要小白把刚刚的一切都忘了吧。而小白片刻清醒,片刻恍惚间,看着雪见老师那楚楚可怜的样子,突然感到动情,可是这又是不该的,他总不该对不起与滢儿那或有或无的伟大爱情。
小白看着雪见老师的脸,阵阵犹疑,木讷中,又突然被雪见老师无形的力牵绊,拽着他欲走出这庙宇,然后雪见老师又说要带小白去一个地方,下一盘棋,是时候告诉小白那映像中的灵动少女是怎么回事了,因为这一刻的感觉对了。
倏然而至的风雨过后,遗迹间厚厚的落叶层又铺上了一层新叶,小白和雪见老师漫步着,脚下是柔软的感觉,舒服极了。雪见老师光洁的脚,富有节奏的轻缓踢踏,似终于心绪和缓,可是当两人就要走出这片绿色的氤氲时,雪见老师又再次停下脚步,眼中深情,对小白说,教她下棋的老师,曾告诉过她,作为一个棋手,此生,总要与自己喜欢的人下一盘自己喜欢的棋,便了无遗憾,而世事无常,她不知她终将与小白还要下多少的棋,又是否下得到那样一盘,如果哪天她与小白再无法相见,而那盘棋却没有下,她会遗憾的。说着,雪见老师的眼中又闪过忧伤,这让小白又感到心疼。
两人再次陷入沉默,在无声中,走出那古旧的遗迹,绿色的光晕在两人身后,遥遥远离着,此时离暮的山野间已陷入完全的漆黑,雪见老师,牵绊着小白,穿越黑暗中的山林,月光,透过细密的林木,流光之所,洒落一片惨白。后来不多时,眼前的视线又突然开阔起来,小白已不觉方向,只是眼前一片晶莹的湖水出现在眼中,在那湖水下,或大或小簇簇的晶壳随湖水浮沉,发着五彩的光,将四周照亮,而在这光亮的中心,一座幽魅的岛孤独的存在着,遥遥望去,满岛的红叶同样闪着光,在风与影中摇曳生姿。
雪见老师看到那幽蓝的湖水,眼中又再次闪过光芒,又更深情的望向小白,对小白说,这湖有个美丽的名字叫做松海,松海之心,下松月,更是绝美,这便是她带小白于此的缘由,所以一会会与小白下松月的,希望小白尽力。而小白听雪见老师这样说,用眼神允诺,又好奇问道,这松海的由来,为何如此灿若星河,还有这季节,那岛上的叶又为何如此嫣红绚烂。而雪见老师,听小白这样问,眼神又变的飘渺,似陷入遥远的时空,又说,这松海已存在千年,这水中千年的蜉蝣,生生灭灭,尸骸最终便都化成了这五彩的荧光,而那孤岛她亦说不清的,但就是那样永远四时如秋,从她记忆的原点,不灭不息。然后说着,便带小白踏着那水中浮沉的晶壳,掠水而过,直上到那红叶中的孤岛。
雪见老师,带小白走上那孤岛,摇曳的叶影下,满岛的荒草透着水气的味道,很是好闻,忽然雪见老师的眼中又变的严重起来,又拉着小白到临岸的一块石前坐下,月影中,可以看到那石上刻着浅淡的棋线。然后凭空化出两色棋子,在小白眼前,再不言语,开始自顾自的在盘上摆下前三手,松月的开局,又再用那充满渴求的眼神,看着小白。这让小白,又感到一种难于拒绝的情绪,同样望着雪见老师的眼睛,片刻停顿,将这棋局开始,选择交换持黑。
雪见老师见小白交换持黑,并不犹豫,便四手跟防,成天地止定式,最强应对。而小白看着盘上四子一线,隐约间许多后续的变化,竟开始在脑中浮现起来,那感觉是那样熟悉,又简单计算,五手,最终选一、三打落子,眼中竟不觉流露起强盛的气场。而雪见老师见小白眼神变化,又再次陷入痴迷,又说着,开一三,小白真是要把她往死里弄啊。然后又幽幽的念叨着,苍松邀月,三打对吟,这样甚好,小白我就喜欢你那旺盛的样子,便继续应着下面的棋。
开局,两色棋子,在盘上,相互纠缠,如两道缱绻的云烟,雪见老师持白努力引领变化,而小白却应对自若,反而使雪见老师的引领变得越发艰难,而下着下着小白看着这局面,又似恍悟,雪见老师所引领的这路变化,又好像是有谱的,叫高岛防,而这高岛防又是怎样的由来,却又一下想不起来,但又隐约记得这个局面是可以杀掉的,于是便也不再急于落子,开始努力的算了起来。
小白算着棋,越发觉得后面的变化,真是美妙,发现这局面已然终结,眼中又现出温柔,然后重新快速落子。而雪见老师看小白那神往的样子,又真是喜欢,手下白子,亦相随而往。可是随着每一子的落下,小白的棋越发飘逸,再难于捕捉,终于又是几子之后,胜负已分,她和小白的差距还是太大了,不过这感觉,真的美好,又好想这棋就能这样一直下下去,不要停下。
温柔的夜风吹的松海泛起阵阵波纹,璀璨的荧光中,两人将棋行尽,脸上越发富于神采,而当那棋终于下到最后的时候,雪见老师望着小白,声音又变的娇嗔,说小白又欺负人,不过真好。而小白听着雪见老师那轻柔的声音,同样心绪荡漾,又感到莫名害羞,却又一时无语起来,又一下不再敢看雪见老师的脸,这感觉是不该的。而雪见老师看小白这个样子,又开心又忧伤,同样不知该说些什么,后来终还是打破了沉默,又于小白说起与此刻心境全然无关的话,要小白醒来后,记得看自己的床下,那里有他想知道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