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小白在睡梦中慢慢陷入昏沉,又感到一道白色的光在引领着他,后来越发变得亮了,便猛然睁开眼,发现自己又回到了梦中的小屋。此时他正躺在雪见老师的榻上,身体也发烫的更厉害了,又突然觉得这样不好,他是不该躺在雪见老师的床上的,便又想起来,可是又发现梦里的他,又动不了,而雪见老师与他目光交汇,眼中闪满心疼。
小白,请不要怪我,但是只有床上才最温暖,你不可以再着凉了。
雪见老师,我和她后来还见过吗?还有过后来吗?小白看着雪见老师心疼的眼神,脑海却又闪过那个松海中的夜晚,心绪又不觉黯淡了。
小白,怎么说呢,你与那个女孩,可以说有后来,也可以说再没有后来了。
哦,雪见老师,那关于这段往事,滢儿是知道的吧,她们之间又是怎样的牵连?我突然好想知道,失忆前的我们又是怎样的状态,我想我还是该顾她的感受吧。
小白,你人真好,不过这些担心都是多余的,滢儿可没你想的那么复杂,不告诉你,只是单纯的怕现在的你无法突然接受一些感情,你看你这不就发烧了吗。而且,你要相信,对于你们,那段事,都是最美好的存在呢。不过先不说这些了,你需要休息。
哦,雪见老师,那你还能和我说些什么呢?
小白,讲讲滢儿怎么样?讲那个小可爱,我想你是不会受刺激的。
好啊,什么都好。
雪见老师,听小白应允着,眼中又闪过微弱的犹疑,又若有所思的开了口,讲起了同样的和发烧有关的事。
那是一个炎热的端午前的夜晚,那一天白天小白下了《新人皮灯笼》,正打算看的,可是当电影刚看了一点,小白就突然感到身体不舒服了,于是便拿起体温计夹了起来,然后电影演着演着,发现自己夹着体温计的那侧胳膊紧握着拳,不禁又像极了电影里主角那打不开的手,看着又不禁阵阵自嘲,看来倒霉的人都是相似的。可是看到那场群架,主角拿着一把大大的指甲刀,小白却又有些乐不出来,总是带着大指甲刀防身的他,这巧合又太可怕了,他又不想总是这样倒霉,后来看着体温计的读数,整个人也不好了,无比的郁闷起来,便给滢儿打去了电话。
那天当滢儿接起小白的电话听小白说发烧了,又听小白讲起看电影看得又郁闷了,竟少有的不显的喜大普奔,反而对小白说,不会的,他不会总那样倒霉。这又让他很是安慰,虽然电话那边的滢儿现在是什么表情,他又不知道。后来滢儿又说,问小白有没有准备五彩绳带在手腕上,又说小白那么白,带着一定好看,这又让小白好开心,因为平时小白对滢儿说自己长的还好的时候,滢儿又总是一副嗤之以鼻,又总是说,真受不了他。但滢儿就真真的不觉得他长得帅吗?这一点小白又是不相信的。
窗外的世界,此夜安静的反常,两人目光流转间,雪见老师,讲着,脸上充满着羡慕,又时而闪过忧伤,而小白看着雪见老师的面容,听雪见老师讲起那电影《新人皮灯笼》,却又全然不感到安慰了,又悲从中来,因为又觉得,是否他和雪见老师的关系,其实亦是那样的,他们却是有过爱情,但那某一世的爱情,亦那样被人拆散了,所以今世这个美丽的女子,才会总在梦里来见他。又或许他们又比那更悲惨,一切都正在发生着,他的失忆也便是因这感情被人所害,而雪见老师已然被坏人抓走,又不得每天强颜欢笑,只为坏人不再继续加害她的情郎。而这样想着又觉得滢儿的身份也变得可疑了。
小白越想越觉得,这真是可怕的事情,于是终于打断雪见老师的话,又将这想法说与雪见老师听。而雪见老师听小白这样说,也不再表情忧伤了,又呵呵的乐了,又说,当然不可能了,小白想像力还真丰富呢,尤其她可没那么贞烈贤良,如果真有哪个有钱有势的可以让她高攀,哪还用什么威逼利诱,就算让她亲手把小白做了,她也早屁颠屁颠的干了。而小白听雪见老师这样说,心里又终于感到安慰,可是瞬间又感到不安慰了,这又是比悲惨更悲惨的事情。
那一天梦里,雪见老师给小白讲着和滢儿有关的事,小白时而感到滢儿真好,却又不自知生出更多的疑惑,关于所有人的身份,那些所有忆起,是否又真的是他以为的样子,而每当他把疑惑说与雪见老师听,雪见老师却要么避而不答,要么回以玩笑,这又让他心生更大疑惑,又觉得,要么是这个世界疯掉了,要么就是总会冒出那一个个古怪想法的自己,已经疯掉了。而自己疯掉的可能更大,这便是失忆的根源。
窗外的天空开始微微的发白,离暮的天就快亮了,这一夜他们已该告别,雪见老师继续讲着的话语又停下,突然手中幻化出一碗汤药,递到小白眼前,要小白喝下,说这药喝了,病就会好,而小白看着这一晚汤药,脑中又闪过一个妙龄女子手托瓷碗的画面,接着耳边闪过一个幽幽的声音,武大,快起来把药喝了。这似乎是某一出古典戏剧的桥段,可是又想不起,这又是哪一出的典故。便就把药喝了。又觉得这药甚是好喝,又忍不住要再要与雪见老师,而雪见老师看着小白那馋样,又玩笑起来,说这药是不可以喝多的,喝多了要缺心眼,而当缺心眼三个字出口的瞬间,两人似心有灵犀,一下相互无语了,又闪过暧昧的笑。
小白,从梦中猛然醒来,似乎身体的感觉已经好了很多,黑暗中他发现,滢儿正趴在他的身边,已然睡着,团团的脸上嘟嘟着嘴,发着柔和的呼吸,口水已将散落在脸颊的发丝润湿,样子又真是可爱呢。然后看着滢儿那可爱的样子,又不觉陷入一场冥思,因为又恍然记起,《乡村教师》里提到过的一种团团的气球状生物,如果滢儿不是人类,是什么妖精变得,那一定是那个东西成了精,又觉得,不知一会当滢儿醒来,是否也会突然发出那滴滴嘟嘟的声音,那又真是好玩的事情。然后想着,心中又不禁升起一种保护的欲望,他一定要保护好这个小可爱的,以后每天一定要三省其身,熟背牛顿三大定律以备哪天真遇到哪个不开眼的外星人,而这样想着又觉得其实作为理科研究生的滢儿他倒是不该担心的,反倒是作为理科学酥的自己倒是真该时时勤拂拭着点,要不不止不能保护好滢儿还会连累全人类,这真是压力好大。然后想着,越想越觉得这可怎么好,还是赶紧去找点好吃的东西压压惊吧。
小白这样想着,便蹑手蹑脚下了床,生怕将滢儿惊醒,然后,又慢慢的披好衣服,在黑暗中摸索着,抓了几样吃的,一瓶酸奶,就坐到了窗口旁边,借着涌入的月光就大吃大喝起来,而边吃,又想起刚才梦里雪见老师的话,又似乎想起,关于端午的记忆,对于他又是有着特殊的含义,不只是关于滢儿,还关于娴。
小白突然想起,那似乎还是初中时的某个端午早晨,那个时候的他们应该还没有分开,那一天在那熙攘的踏青人群中,小白又一次看到了娴,那一天早上,娴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走起路来胳膊一甩一甩的,懒散又轻灵。小白似乎又记得,那之后的时光,每当端午来临,他都会想起那个早晨与娴的相遇,每一个端午的早晨又总会去踏青,因为又总希望还可以再那样与娴相遇,这样直到高考前的那个端午,之后便再未踏过青,那是近6年的时光,却再未在熙攘的人群中见过。
小白想着,又不觉间悲从中来,又觉得,或许对娴的暗恋,也至少是直到那高考前的端午才画上句号吧,又或许是短暂的隔点,或许这就是雪见老师说的,有后来,又没有后来,所谓的后来只是自己孤孤的思念,而两人却再未见过。
小白想着,越想越悲伤,嘴里也越塞越满,化悲痛为食量,又想起从初中到高中毕业,那些年每一个读书的寒夜,娴又总是那穿着蓝色棉袄的样子,出现在他的脑海,又突然好想再见到娴,虽然他亦不知他们是否就真的再未见过?而这样想着,又觉得甚是不好,这样的想法又很对不起滢儿,想着又不觉侧过身来,向床上瞄去,却发现,滢儿不知什么时候竟也醒了,正拿着一张毯子,向他这边走来,看来刚才想着娴竟有些忘情。
滢儿走近小白,看着月光下,小白嘴里塞得满满的样子,又呵呵的乐了,又对小白说,小白,其实大半夜爬起来吃东西,还吃的这么多,对身体是不好的,还不快给她分点。然后又把毯子向小白身上披来,说小白还是要捂捂汗的,这又让小白感到很温暖。可是瞬间小白又不觉得温暖了,小白又再次脑中闪过,那想不起来是哪一出的古典戏剧,那妙龄女子的形象又出现在脑中,亦拿着一床被子向床上的男人盖去,又幽幽的说着,武大,喝完药,再捂捂汗,病就好了。小白想着,又莫名泛起冷汗,又赶紧塞起吃的,压压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