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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和悠走进饭店,找了一个没人的角落坐,悠说大学时的小白无肉不欢,特别吃牛吃羊,而小白又能吃会吃,吃点什么就全听小白的了。又说,毕业前的那一年,他曾有过一段不在寝室住的时候,大家也少见面了,就约了小白出来吃饭,聊聊天,当时那几天他钱紧,便去了学校的食堂点了小炒,又有些不好意思,而小白说比吃什么更重要的是跟谁吃。而小白听悠这样说,突然想起似乎是有过这么一段,那种被珍重的感觉一定很好吧。
两人点过菜单,等待着,看着眼前的男子,小白又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不过略显凝结的空气中,却并不算尴尬,或许因为他还是想不起什么,又或许他们太久没有相见,又一时无语,不过好在悠倒也不问他失忆的根源,当然问他也不知道,而关于滢儿,悠也仅限于在那时见过照片,而关于他们的伟大爱情,也没有听小白说过的。于是两人所有的话题还是更多落在了大学时代的他们,大体是悠在讲,而小白,间断的回忆,依然想起又想不起。
悠说,他与小白成为室友是在大二的时候,当时小白因为生活节奏不尽相同,一个人从同班的寝室出来,来到了他们的寝室,那时他们的寝室算得上一个大杂烩,来自天南地北,八人的大寝,条件算不上好,大家也不是各种二代,作息总是规律的,这让小白很满意。那时他们还在自己的寝门上贴了一张纸条写着“陋室”,也是别有一番滋味。悠说,最初小白来到他们寝之前,他们其实都并不熟的,只是对小白有着模糊的印象,因为坊间对于小白有一个有趣的称呼,叫做“老年活动中心棋牌室主任”。那个时候的小白总是看着有些寡淡的,又显得孤独,总显得独来独往,即使是搬到陋室后。虽然对所有人都很温和,但似乎除了买好吃的张罗大家一起吃,或是忙起关于他的棋协的时候,才会显得热烈。那个时候不太修边幅的小白如果有一天突然修饰起自己,那八成是棋协有了大的活动。
悠说,那个时候的小白虽然显得寡淡,但大家在一起聊天,言谈举止,小白又显得充满内涵,看事物的角度,又显得独到,或许这就是君子和而不同。而有时大家也喜欢把心结说与小白听,算作疏导,亦有柳暗花明,而每当这种时候,小白从不喜欢给人灌鸡汤,他的疏导,更像崩溃的治愈,不幻想,不期许,在无边黑暗里,已无路可退,只有努力活下去,并不因为什么。而那样的小白又会泛起黑暗的光辉,显得特别,他们以为小白的过去一定经历着什么,但内心一定是孤独的。
那个时候关于小白还有一件有趣的事显得特别,就是小白是不看黄片的,所以只要小白在寝室的时候,大家是总不会齐齐聚起公放,有时心念所至,要搞一次那种集体活动,也会跟小白打个时间差,避开,这一点让小白一直很感动,为这样的珍重感动。后来大家在一起也曾有过交流,为什么小白不看,而小白说,不看,不是因为反感,只是想留个底线,他想把看黄片的第一次也留着,等多年之后有了媳妇,两个人一起,而这样的理由不禁惹得大家哄笑,但小白就是那样一个有情怀的人,连看黄片都那样有情怀。
小白来到陋室后一年,后来大家又重新分了寝,也就散了,新的寝室只剩下小白和悠,悠就把陋室的那张门牌,收走,贴在了新寝的门上,人来人往,新寝却依然保持着原来的规律。那时新寝除了小白记忆中的诗人,还住着一位创业者,后来又来了一位儒道中人,这个寝越发特别。那个时候儒道中人又被戏称学者,每晚都会听着四书五经安然入睡,和听相声的小白相似,这说明四书五经和相声都是可以升华灵魂的。而创业者,每天谈自由谈信仰,又向往成功学,有时也会有同好好友来寝,契阔谈宴,有一次谈到,如果一个大学生毕业不去工作,无经济来源,只为理想,在家写书,这样对不对,如何如何,而寝室一边正写着那本没人看的书的小白,偷偷笑而不语。
悠说,大家在一起,每天忙忙碌碌,毕业前,所有人都急的不行,找工作,公考,考研,忙留学,只有小白总是悠然的,像什么都没发生,每天睡着大觉,后来也只是跑了一次招聘会,应聘了一份工作,最终还是离开了,回家写那本没人看的书,小白就是那样目的明确,又内心笃定。
再后来大家就真的毕业了,其实最后一顿寝饭也是分了两次,人始终不齐,学者最先离开的,走的那天很激动,而小白总说,分别时,不想那样宣泄情感,一如往常清淡,再后来是悠,这几年,大家虽有联系,但青山不改,却又似后会无期了。
后来菜上来,两人边吃边聊,又聊起很多当年的趣闻,小白也终于渐渐想起了一些不好为外人道的事,却又关于悠,花花公子真的很花,比如悠大学时代搞三角恋,竟搞到了一个寝室的上下铺,两个女子最后因为悠,结了仇。再比如悠和一个女孩,两人第一次在小旅店里开房,看到床单上的血,悠才知道女孩还是处女,不禁吓坏,因为女孩以为自己早不是处女了,高中的一次同学聚会中,与当时的男友曾喝醉,于是便曾在旅馆中,相拥而眠,第二天醒来时只觉头疼,昨晚是否发生了什么,也记不清了,但是自认为两人已发生了什么。再比如,当年没钱的日子里,又管不住档里的那玩应,于是悠曾和人和钱嫖过失足。后来每想起这事都觉的那个时候的自己值得鄙视一下下的。还有坐飞机勾搭过空姐,网聊聊出过炮友,去图书馆上机,暗恋起人妻管理员,说是他的玛莲娜,他的西西里的美丽传说。
对于悠混乱的男女关系这个事,其实小白在那时向来对他颇有微词,用王二的话讲,作为学院派的小白,和作为自由派的悠,在这种事情上必然水火不容。作为学院派的小白,从小谨言慎行,洁身自好,和身边的女子大多保持距离。可是却阴差阳错中错失他所倾慕过的女子,大学毕业前,连女生的手都未拉过一下。而作为自由派的悠,从小拈花惹草,换过的女友比他换过的鞋都多,但是依然还有太多不知深浅的女生前赴后继,投怀送抱,虽然按小白的标准那些女生大多难入法眼,但一番走马观花,也足以让人羡慕嫉妒恨。小白其实还有点好为人师,见上下铺住着,就总想规劝悠几句,而悠本是多情的种子,虽然试遍破鞋无数,但却也总为破鞋情伤,更曾为一任前女友死去活来,也便有意无意愿意把心头纷乱排解与小白听,于是小白便也就知道了他愿意讲的部分。当然之所以悠愿意把这些讲给小白听,还有认为两人的眼界还是相对一般高低的原因吧。
关于眼界,其实事情大概是那样的,悠从小便喜欢专研西方哲学。而小白则对东方玄学颇为感冒,两人都曾在人生本该无忧无虑的年华,思考了太多,同龄人甚至几十年后都未必会想到的人生。而直到此时,却依然醉心于那些在别人眼里永远无法转化为物质财富的书籍。而对于大多数身边人每天捧着看的名人励志作品,他们同样不屑一顾。
小白对于悠男女问题最大的认识改观,大概是发生在,悠的毕业前最后一段感情之后,因为这个女孩,悠的心在那个时候终于收了。不再与无关女子戏闹。
两人在大口吃肉中,终于都酒足饭饱,夜色也变的深了,悠建议小白还是早点回去,滢儿的车也好开,小白觉得悠说的对,这样清浅的感觉亦好,就要给滢儿打去电话,可是拿起电话的一瞬,小白似又想起了一件事,而那件事曾在毕业前,他便一直记得会有一天他要说与悠听,那就是毕业前,悠曾要小白帮他保存那个曾让他凌乱无比的前女友的相片,虽然两人早已告一段落,他又不舍得扔,可是小白拒绝了,因为觉得在那一刻应该推悠一把,跟那段故事彻底了结,因为他和那个让他收心的女子,要一起迎接光明的未来。小白终于把那一年没有给出的解释,在这一刻重逢相告,想起当年各自那青涩的样子,两个男子,都有些热泪盈眶了。
那天晚上,滢儿接了电话,很快就来了,在浓稠的夜色中,两人告别,小白又想起,有件事很重要,又突然忍不住,要问悠,知不知道雪见老师的事,他们大学又是否有这样一位老师,悠显得意兴阑珊,说这个他是没有印象的,除了那时的诗人半夜写诗时老湿,就没有什么老师老湿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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