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库全书 > 都市言情 > 尘心惑 > 第一百零四章 花雕女儿泪

第一百零四章 花雕女儿泪(1 / 1)

而自己今日站在这里。到底能还能为故去的人。做些什么。

黑暗吞噬了大地苍茫。落雪无痕。仿若最真实的感觉。悲与愤的碰撞。泪有几滴;怒与恨的交锋。厉化冲云。

这条路。好熟悉。熟悉的街景。熟悉的建筑。原來。是空了三年的唐门旧宅。冷冷清清。矗立在那里。好像盼望着旧人归來。

來到门口。侧身倚着墙垣。看一眼那紧锁的门扉。回家的路认得。却遗失了独一无二的钥匙。

十三年前。当她还是个丧母的小女孩时。初见十九哥。为了拜师入唐门。这里。她跪了三天三夜。直至晕倒在十九哥的怀里。师父。才终于松口教自己所谓的唐门绝招。

而这一切。归根结底。只四个字。男尊女卑。

翻身踏墙。一跃而起。她当然沒有在院外过多停留。即使又晕一次。十九哥也不会再回來接住她。

穿过不大的院子。用唐门针打开屋门的锁。熟悉的布景。好像离开。才是昨天。而一日之别。已物是人非。

记得师父那里。有珍藏的陈年佳酿。而自己。从未尝过。其实。十九哥也沒尝过。的确啊。十九哥都无缘的。自己怎么会有幸呢。

不过现在。风凄冷。夜凄凉。屋子里久无人居。沒有炭火。寒意缤纷。监守自盗。饮上几坛醇酿。该是理所应当吧。

來到师父曾住的正房。床底下。挖出一坛女儿红。掀开坛布。酒气袭人。也不知这是多少年的女儿练成精。雪瑶端起酒坛。直径饮了起來。

火辣辣的灼烧感。刺痛到了心里。喝了两口。她已经受不了了。

谁言对酌寥解忧。谁说豪饮可忘愁。还不是痛了感官。也麻醉不了心。

还是曾经熟悉的床榻。沒有柔软的床板。沒有丝滑的锦被。心里。却格外踏实。

蒙头而卧。对枕凄凉。多少泪花。埋葬身后。

只再哭这一次吧。最后一次。

从明天。为了自己。为了母亲。化作一柄利刃。直插仇人的心口。

骨肉至亲。血脉相融。彼之哀伤。吾之痛楚。有些时候。一种同心同德。同感同知的默契。把人们紧紧联系起來。既是奇妙甜蜜的感觉。也可将人推向万劫不复。

镇北王府。明景轩。灯火通明一片。慕容谦來回踱着步子。“香雪。本王再问你一次。你真的不知道王妃去哪儿了。”不等香雪回答。他又补上一句。“要是王妃出了事。而你知情不报。就等着给自己收尸吧。”

“王爷饶命。”香雪突然跪下了。有些颤栗地说道。“王妃上午的时候。去找那个酒馆的绿萝姑娘了。”

“怎么现在才说。”不高的声音。却带着令人心惊胆寒的威严。

“奴婢是怕王爷生气。而且王妃应该也不想王爷知道。”香雪声音越说越小。小心翼翼抬起头看。慕容谦已向门外走去了。

想到雪瑶去找绿萝。慕容谦顿时有种不妙的预感。虽然他和绿萝也沒什么。可依了她的脾气。真不知会做出什么。这样想一想。心里几分抽凉。运起轻功。他飞快向小酒馆赶去。

夜。已经深了。茫茫雪夜。看不见月光。那家小酒馆。竟还未打样。烛火摇曳。点亮了寂然街巷的一角。为了远方的行客。也为了最后的银两。

脚步匆匆。沒有声响。慕容谦已进了來。还在算账的老板娘热情地來招呼。

“绿萝呢。”慕容谦开门见山就问。

“又來找绿萝啊。不过。你这么接近她。对她來说可能并什么不是好事。”老板娘从柜台后转了出來。看着慕容谦意味深长。

“什么意思。”慕容谦也近前一步。“有人找她麻烦。”

“绿萝就在那儿。”老板娘一摊手。向后院指了指。“你自己去问她吧。”

來到后院。周边烛光掩映。点点飞雪可见。那个女子。一袭素白衣裳。指尖向上。似是轻抚着雪花。很轻。很淡。如丝如梦。

悄悄地。他走了过去。在她的身后。就此停住。不忍惊扰眼前的纯**羽。

少顷。绿萝似乎感觉到他的存在。“公子也是來赏雪的吗。或者。我应该称您王爷。”不徐不疾。她也沒有转身。

慕容谦凝视她的背影。随意一问。“雪瑶來找过你。”

“原來她叫雪瑶。很俊。很美。也很干脆的姑娘。就像今晚的雪一样。”说着。她轻吹指间的落雪。“不过。好像脾气不太好。”

“她威胁你了。”慕容谦的反应当然如是。

“我要走了。看看洛阳以外的世界。”她沒有回答他。又似乎给了他最好的答案。

“你不必走。我可以保证你的安全。”邪逸的低声飘散在雪里。凝固了寒冷。

“怎么保证呢。”绿萝回身。对上他的眼眸。像是玩笑。又似乎郑重。“休了她。然后娶我吗。还是我们远走高飞。”

慕容谦也凝视着她。眼前的女子。干净纯洁。似那雪花。飘飘无痕。只是这样的美好。太纯粹。离得太远。而他。心里装着太多的世事复杂。太多的爱怨纠葛。不想追。

况且雪瑶。他不能。也不会休她。或许因为她顶着南楚公主的名衔。或许因为他习惯了她的存在。也或许……

半响。依旧含着邪魅的笑。他对她说了这一句。“一路顺风。”然后。又问道。“你可知道她找你之后去了哪儿。”

“不知道。”一个简单的答案。她也带着轻盈的笑。

然后。随着他的离开。一场错缘。就此夭折。他继续搜寻那个宿命中的红颜祸水。而她。开始准备明日的启行。

整个洛阳城。大大小小的街道上。镇北王府的侍从暗卫紧锣密鼓。暗厢寻访。为找一个女子。。他们的王妃。

为躲避官府起见。唐门旧宅。选址隐蔽。通路复杂。所以这一夜。佳人梨花带雨。黯然神伤。所有找她的人。无功而返。

明景轩里。忙碌奔找了一夜的慕容谦刚刚回來。外衣上。雪未凝。化水流。匆匆换上一件。无心休息。正要再度出门。门口处。他却正看见了她。彻夜未归。她眼眶红肿。精神似有涣散。也似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爱怨纠结。

“你昨晚去哪儿了。”他轻声问她。沒有责难。关心也看不出。

“花天酒地。公子如云。”随便搪塞一句。雪瑶直径走到床边。躺下。再度将自己埋在被子里。

沒有炉火。沒有人烟的空屋里。果然睡不着。整整一个晚上。她以泪洗面。不知到底哭些什么。只觉得伤心。为母亲。也为自己。彻夜未眠的时候。头脑却是清醒的。她要去南楚。还母亲一个公道。拿回本就属于自己帝王嫡女之尊位。同时。那些戕害母亲的人。也要血债血偿。

她知道。这条路。艰险太多。有去无归。其实。当她一意孤行。定要寻父慰母时。就已经不可回头了。即使可以。也不愿。

只是心里。还有一个人。一个她为之情迷身陷的男人。为了彻底的无牵无挂。她必须了断。

这有什么难呢。他本就不爱她。他们到底为什么在一起。她从來都不知道。一场代嫁。糊涂着就进入了彼此的世界。互相羁绊。也互相折磨。又或者。一切本就是她的自作多情。而他。永远都可以潇洒不羁。美人环侧。

掀开她用以蒙住面颊的被角。他看着她。似有笑意。也似怜惜。“好玩吗。”

“笙歌曼舞。一掷千金。当然好玩了。要是不好玩。我能现在才回來吗。”雪瑶侧过身。不敢看他。害怕下一刻。所有伪装旋即融化。

“你去见绿萝了。”覆上她的肩。沒有等她回答。他继续道。“我是欣赏她。但。。”他又停住了。突然觉得。自己为什么要解释。又有什么好解释的。三妻四妾都是天经地义。何况。他不过是和几个女人不太清楚而已。

雪瑶却直径坐起來。一改方才的低迷。脆亮的声音传來。“什么绿萝。水仙。月季的。这些花花草草。我不喜欢。也不感兴趣。你和她们那些事。我更不想知道。还有。贵府庙大。我唐雪瑶从來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住不起。也不想再叨扰您老人家。”说着。她起身便走。

慕容谦拽住她的臂。含着温柔的邪魅。“不至于吧。”近前一步。俯身在她的耳畔。“醋味可太大了。”

“呵。”她一笑。转身。高傲逼人的眸光与他相对。“慕容谦。你是对自己太有信心了呢。还是对我们女人太沒信心了。我告诉你。我讨厌吃醋。也从來沒吃过醋。”

抓住她的手稍一用力。她已不由自主倾身在他怀里。轻缓地。他的指尖滑过她泪迹犹在的面颊。“什么时候。你才能不必骗我呢。”

倚在他的心口。隔着重重锦衣。静静听着心跳的声音。很宽阔。很温暖。也很迷茫。复仇路迢迢。而他。咫尺若天涯。却是她的难以割舍。

那一时一瞬。光阴停滞。岁月搁浅。如果相爱。就此相守。抛开一切。何乐不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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