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怒且悲且狂哉,是人是鬼是妖怪,不过是心有魔债,叫一声佛祖,回头无岸;跪一人为师,生死无关,善恶浮世真假界,尘缘散去不分明,难断——”
据说近来城中有不少青壮年男子无故失踪,闹得城内人心惶惶,大抵是是妖魔鬼怪横行肆虐,这本不是玩偶之家的分内之事,只是妖邪太多,导致生前欲念太多的孤魂野鬼不敢轻易上门,这可大大的影响了玩偶之家的生意,于是夜瞳和苏木木准备着手调查,拔除隐患,却也没想到引出了夜瞳的一段旧情。
这日,有位女主顾打电话上门,是苏木木接的电话,那女主顾告诉苏木木自己的丈夫在一间酒吧待过一晚之后,回到家,一双眼睛里全是红血丝,两个黑眼圈乌黑乌黑,并且倒床不醒,看了医生,医院也查不出问题,所以想请苏木木二人去看看是否是被鬼缠上了,苏木木满口答应,拉着夜瞳一块儿上门了。
夜瞳不去还好,只是一去,却牵扯出往日一段风流韵事。原来这女主顾多年前曾与夜瞳相恋,热恋中的小年轻什么情话都说得出来,一不小心俩人就海誓山盟,只是后来夜瞳不告而别,这段恋情也随着夜瞳的离开无疾而终了。如今时过境迁,这女主顾嫁了人还生了一个可爱漂亮的女儿,而这女主顾也被岁月打磨的有了些许痕迹,而夜瞳却依然如当初那般英俊潇洒、风度翩翩。没想到俩人如今因为捉妖驱鬼之事而再次相遇,惊诧感慨之余,俩人却是相顾无言,女主顾惊诧的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夜瞳一如初见时的那般模样,而夜瞳感慨的却是命运无一例外地又给他重重一击。
夜瞳强迫自己不去看多年前的恋人,略过女主顾那一双脉脉含情的脸,而是直接问起了男主人的情况。那女主顾倒也不着急,只是想问出自己多年前一直想问却没有问的问题:“你当年为何不告而别?”夜瞳叹了一口气问道:“薇薇,这十多年你过得好吗?”女主顾冷笑一声:“十多年不见,我们之间居然只剩下一声不咸不淡的问候!”就算是苏木木这样感情经历一张白纸的鬼也看出了二人之间的端倪,苏木木知趣地走进卧室查看男主人的情况,把客厅留给他二人叙旧,而且正好孩子也送到了外婆家。
薇薇请夜瞳坐下,为他亲手煮了一杯咖啡,俩人就这么隔着桌子静坐,享受着午后的阳光,一如当年初识那般。薇薇先说的话:“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吗?那时我还只是一个十几二十岁的小姑娘,和你身边跟着的那位一般年纪,青春年少、天真烂漫,我正在一家咖啡厅靠窗的位置看报纸,你突然走过来跟我说‘姑娘,我看你印堂发黑,三天之内必有大事发生’我当时心里狠狠把你嘲笑一番,心里还想这人长得倒是神清气爽,怎么搭讪方式这么老土,我想逗逗你就问‘那你倒是说说我家中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你却只说了一声‘如果家中却有事情发生,你就来找我’你还给我留下了一张名片,我居然还鬼使神差地把这张名片留了下来。没想到我家中要倒霉事儿没让你说中,我居然还沿着名片上的地址鬼使神差地找到了你,现在回想起来也许真的是缘分吧!”其实这薇薇一介凡人哪里知道夜瞳的诡秘之处,这薇薇家中却有大事发生,只是夜瞳当时对薇薇一见钟情竟然悄无声息地帮助夜瞳免去了这一场灾难。本以为灾难既然已经免去,俩人就不会再有交集,况且玩偶之家向来是只有有缘人才能找到,却不曾想居然会有薇薇这么一个特例。
夜瞳也曾幻想过也许是天可怜见,终于为他送来了一份陪伴。薇薇这个女孩子确实相较其他女孩子不同,她温柔善良却对爱情勇敢而富有激情,二人也确实在一起度过了一段风花雪月、无忧无虑的日子,她温暖了夜瞳早已沉睡的冰冷的心,使夜瞳暂时忘记了自己的身份,稍稍享受了片刻正常人的生活。夜瞳被薇薇毫无保留的爱感动了,可是他自己却做不到毫无保留,每每当他看到玩偶之家中来来回回、短暂停留的妖魔鬼怪,夜瞳就突然会想到自己不是像薇薇一样的寻常人,自己许诺不了她一个未来。无法和她过着正常人的生活,甚至还会渐渐剥夺她与家人、朋友正常社交的能力,于是夜瞳就这样毫无征兆地离开了她。
薇薇说:“从我家去你那儿的路我走了无数遍,可就在你消失的那一天,我却再也找不到了,当时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可是今天看到你的容颜未老,还变成了一个捉鬼的道士,我就想起了十多年前我们的相遇,就大概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老实说,你是和我不一样的人吧!”夜瞳叹了一口气,在苏木木的印象中他好像总是会叹气,苏木木想这真是一个忧心堪比梅长苏的美男子啊!
夜瞳回答了薇薇的问题:“我别无选择,你走进了一个你本不该走进的地方,这会折你的阳寿,我选择保你的命!”薇薇也叹了口气:“我还以为我们彼此相互了解,结果却是两个相处了很长时间的陌生人,我不了解你的神秘,你不了解我守护你的决心!”薇薇看了一眼卧房中的苏木木,说“也许我一直都错了,你需要的不是爱情,而是不离不弃的陪伴!”夜瞳也看向苏木木,说:“薇薇,你是一个聪慧而勇敢的女孩儿!”薇薇笑了笑:“是啊,你现在后悔吗,你抛弃了这样一个美好的女子!”夜瞳说:“我从来没有抛弃你,我一直围绕在你身边直到你结婚生子!”“我知道,虽然我没有见到你,但是我内心隐隐地感觉到你就在我的身边。”两个人就这样看着对方,什么都不用说,仿佛这么多年一直没分开过。
苏木木想要给二人留下一段独处的空间,也希望他们在再次分离前能留下些许美好回忆,于是决定独自前往该酒吧调查。对苏木木来说本来应该是一次普通的工作,没想到反为她带来了一场风月情事。说起苏木木与夜瞳二人也是好笑,相处了许久却也没生出别的情愫,反倒是各自有了自己的故事,可两人却被命运紧紧地绑住,无论如何也都挣脱不开了。
这日苏木木便带着宋瑜来到这件酒吧,带着宋瑜一来是为了打掩护,这二来是宋瑜常常混迹于酒吧对于各色人物一定都有自己的独特观察。一进酒吧就发现这酒吧中的人都带着假面在跳舞,谁知道两人刚刚坐下来,宋瑜就着急要走,也不等苏木木问其因由,他只是说:“我觉得这间酒吧怪怪的,咱们还是出去吧,啊!”苏木木心想这妖魔鬼怪出没的地方能不奇怪吗,自己就是这其中的一类,有什么可怕的。那调酒的小哥说:“这是酒吧,来这儿的人都是来找乐子的,很少见到你们俩表情绷得这么紧的。”苏木木拿出薇薇丈夫的照片问道:“你记得这个人吗?”“当然记得,这个人当天晚上烂醉,还是我把他送上计程车的呢!”“那你有没有见着他和什么奇怪的人在一起啊!”“这里是酒吧,鱼龙混杂,撞到鬼都不奇怪!”苏木木咽了一口口水,接着问:“你们这间酒吧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吗!”
那调酒小哥警惕地看了看四周,说道:“这事儿我们老板本来不让说的,怕影响我们这儿的生意,但我觉得我跟你们特别有缘,我就告诉你们吧!外面都谣传我们这儿是阴阳交界之地,常常有不干净的东西进来!”苏木木咽了一口口水,心想:有什么东西比我还不干净。这时宋瑜阴沉着脸问道:“不干净的东西指的是什么?”那酒保瞥了一眼宋瑜,接着说:“既然是阴阳交汇之地,就什么阳间的人和妖或者是人妖都可以进来,阴间的鬼或者鬼差——”
“胡说八道什么呢?”一个身材瘦高、温文尔雅的极具书卷气息的男子走了出来,他打断了酒保的话,“我是这家酒吧的老板,我叫高宇,我想你们来到这儿也不是听什么鬼故事的吧,还是好好享受这里的深色嘈杂。”苏木木觉得高宇这个名字十分耳熟,宋瑜附耳提醒道:“你觉得这个人长得像不像你妈当年的同学,而且名字是一模一样的!”苏木木心中一惊,如果这真的是那个高宇,那说明白流苏也在附近,如果真的是这样,苏木木的两大仇人算是聚齐了。
宋瑜把苏木木拉到其他地方,看着他们的背影,高宇对着那酒保说:“流苏,你的幻术越来越厉害了,原来这个女孩儿就是她的孩子啊”他似乎陷入了无尽地回忆,但回忆中满是痛苦。那酒保撇了撇嘴,突然变成了一个少女,她傲娇地说:“怎么心疼老情人的孩子啊,要不你为什么拦着我呢?”高宇却苦笑道:“你还不知道我的心吗?我是担心你,她的旁边还有一个鬼差呢!”那少女坏坏的一笑:“区区小鬼差,我还怕了不成,就算是东方夜瞳亲自站在面前,我也要他血债血偿!”高宇叹了一口气,原来失去挚爱的这种痛苦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被淡忘,只会随着岁月的游走而渐渐加深,最后爱被淡忘,恨却越来越深。其实白流苏自己也不知道,兴许她对初恋的爱早已被消磨殆尽,之所以和夜瞳纠缠不休,也大概只是想找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和一个同样永生不死的人相伴。白流苏是当局者迷,而高宇却是旁观者清,也正因为如此,高宇的心被狠狠地刺痛了。
宋瑜借口不舒服,突然离开了,只剩下苏木木一人,苏木木想到夜瞳曾经说过,狐妖最擅长取阳补阴,而白流苏又在这儿,肯定是和那一只狐妖勾结在一起。苏木木看遍场上那么多人,却也没见着一个有狐妖气息的人。倒是走过来一个美男子,苏木木看着他眼波流转,心跳都漏掉了好几拍,这天底下竟然有比夜瞳长得还要美的人。
只见那男子俯首浅笑,突然他牵起苏木木的手,拉着她跳起了舞,苏木木像是鬼迷心窍了,只是盯着他大脑一片空白,全然不知道自己此时此刻在干什么,也忘记了自己来到此处的目的。一曲终了,那男子拉着苏木木坐到了前台,苏木木仍然盯着他看,白流苏双手撑脸,双肘撑着吧台,凑近苏木木,然后问那美男子,说道:“七公子,她怎么啦?”原来这美男子叫七公子,七公子说:“也没什么,就是和其他的女孩子一样爱上我了!”白流苏又天真无邪地看着七公子,笑着说:“太好笑了你,你被这么多女孩子都拒绝了,你以为这一次就能成功吗?”七公子摸着苏木木的脑袋说道:“勾搭人我是放弃了,勾搭鬼总不能还失败吧!要不是你太凶,说不定我就勾搭你了!”高宇听罢,瞪了七公子一眼,七公子瞥了一眼高宇说道:“你还有一个像橡皮泥一样粘着你的小跟班,我也不好下手。”
这七公子原是一只修行千年的白狐,修行千年千年孤独。他与其他七只道行高深的狐妖结为兄弟姐妹,老大是族长,他排行老七,又风度翩翩,因此人称七公子,他在狐族中的地位可以说是举重若轻。至今为止,他已经度过了八十劫,还有最后一个情劫,只是一直不知道这个劫难何时会到,若安然度过最后一劫,则可以羽化成仙了。
白流苏又看了一眼苏木木,嘲笑地说道:“想不到你喜欢这种类型的,本来我还想着抓不到夜瞳,我们俩也可以凑合,既然你不愿意,我也不好意思拦着你,但是别怪我没提醒你,这只女鬼可是夜瞳的人。”七公子笑了笑说:“他区区一个不死人,只能降得住鬼,却奈何不了我这只千年狐妖,你跟他的仇,你们自己了解,倒也不用在我这儿挑拨离间,我想带走的人,他还真拦不住。”说完,七公子就领着神志不清的苏木木离开酒吧了。
高宇问白流苏:“你当真觉得夜瞳愿意为了区区一只女鬼,而得罪千年狐妖!”白流苏冷笑一声,说:“夜瞳这个人我再了解不过了,夜瞳是一个绝对遵守契约的人,除非契仆自己放弃,否则他这个契主永远不会放弃他的仆人的,这一点你再清楚不过了!”高宇低下了头,虽然他从未因自己背叛夜瞳的行为而后悔过,但她知道白流苏讲的是实话。
七公子牵着苏木木的手一路沿着湖边走,苏木木此时心中只有一种感觉,那就是她遇到了此生真爱。苏木木原来不相信这世界上有一种爱情叫做“一见钟情”,直到遇见七公子的那一刻,所有的悸动,脸上的每一丝红晕,胸腔中的每一下心跳,她都是那么清晰的感受到了,即使她此时已经是一个女鬼,但是她拥有每一个处在恋爱中的女孩子该有的一切心理反应。
七公子把苏木木带到了他隐居的宅邸,一位面容清秀的绿衣公子正站在门口,点着灯笼,翘首企盼,不一会儿他便看到七公子领回了一个女孩儿。那公子看着七公子叹了一口气,无奈说道:“又带回来一个,你还真是屡败屡战,屡战屡败!“七公子眼神坚定,说:“老幺,你知道吗,我今天有一种莫名的感觉,我觉得我似乎能遇到我的命定之人,结果我就看见她了,我有一种预感,这一次一定能够成功。”那清秀公子说道:“你说这话很多遍了!”七公子瞪了他一眼:“你就盼不得我好!”说完,七公子掠过那人,牵着苏木木的手径直走到屋里去了。
七公子抚着苏木木的脸颊说道:“这么年轻怎么就成了鬼了呢?”苏木木也不知道为什么,格外信任眼前的这个人,就把自己父母是如何不在了,亲戚是如何欺负她,她又是如何遇到夜瞳的事一股脑儿地都和七公子说了。七公子满眼的是同情,他说:“小小年纪就遭受这些,人情冷暖世态炎凉这个道理想必很早就懂得了,这么早就失去了宝贵的生命,还和一个不死人签订契约被困住了,这个不死人也算是趁人之危吧!”苏木木赶紧摇头否认:“不不不,夜瞳对我很好,从来不强迫我什么,嗯,除了他这个人有时候自大自恋,经常拖欠我工资,还老神神秘秘,每次说话只说一半——等一下,现在是什么时候?”七公子看了看墙上的挂钟,说道十二点了,怎么了?“苏木木突然醒悟过来说道:“这么晚了,我怎么跟你在这儿闲聊,我应该回店里,接待那些不知什么时候串门的鬼朋友,再不回去,我们老板该生气啦!”七公子一下子脸就阴沉下来了,他有些生气,说道:“木木,我还以为你会更愿意陪着我呢,我们刚刚不是相谈甚欢吗,你要是走了就剩下我一个人孤孤单单了!”
苏木木想离开,但又不忍心这样对待七公子,于是又坐了下来。七公子看到苏木木停下了脚步又有一点点小开心,他亲了一口苏木木,这就像在苏木木的血液里注射了一剂镇定剂,使得苏木木一点儿都挪不动脚,苏木木只得跟着七公子的指引,两人合着衣服卧倒在床上。七公子开始和苏木木讲着自己的遭遇:“木木啊,你是我第三百二十一个女朋友了,我就知道这次肯定能成。”“那前面三百二十个呢?”“她们无一例外地都把我给甩了!”“为什么呀?”“有的说我长得太帅,没有安全感,只适合谈恋爱,不适合结婚;有的说找到了对她更好的人;有的嫌弃我****不强——”“嗯——这也行?”“有的说我追人的方法太老土,有的说我给不了她想要的,你们女孩子的心思真难懂!”苏木木此时对于七公子的敬佩之情油然而生,这永不言弃的精神值得天底下所有的男**丝学习。“木木,你说她们为什么都这么对我?”苏木木想到了夜瞳和薇薇的故事,说道:“相遇其实就是一种缘分,相爱却需要勇气,有的时候一对恋人没有在一起,不是缘分未到,而是有一个人没有往前跨出一步的勇气!”
屋内温暖如春,屋外却是寒风凛凛,屋内七公子和苏木木合着衣服彻夜长谈,屋外孤独地立着一人,点着明灯,守着这个孤独的夜,此人便是老幺,老幺独自坐在阶梯上,叹了一口长气。
夜瞳和薇薇相隔十年的再次相遇,让二人心中都感慨良多,俩人走遍当年约会的地方,却发现早已没了当初的悸动,景仍是当年的景,只是二人再也找不出拥抱的理由,情人最后难免沦为朋友。
夜瞳告别了薇薇,回到玩偶之家,没见到苏木木,却看到了宋瑜,夜瞳问道:“我的仆人被你带到那儿去啦,白无常?”原来这宋瑜竟然是白无常幻化的,为了替阎王爷看住这神通广大的主仆二人,故意接近苏木木,融入她的生活,其实在苏木木没死的时候二人已经见过,只是苏木木失忆不记得罢了。
只见白无常神色凝重,说道:“这下我们麻烦了,木木被七公子给劫走了!”夜瞳紧皱眉头,责怪白无常:“你干什么去了?”白无常赶紧解释:“我当时一走进那个地方,就中了白流苏和高宇的诡计,我之所以装不舒服先行离开,是因为我感受到了附近有不少冤魂,我想把他们都带回地府,哪知道顺着感觉追出去,连个鬼影都没见到,我又料定白流苏不会对木木做出什么太出格的事情,没想到等到我再折回的时候居然见到了七公子,他牵着苏木木俩人有说有笑地离开了!”
夜瞳沉思了一会儿说道:“这就怪了,这个七公子是个修行千年的白狐,心高气傲,和我们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像白流苏之流更是入不了他的法眼,怎么如今俩人搅到一块儿去了。”白无常说:“近期狐妖伤人的事件多有发生,而这七公子是群狐之首,他必定了解内幕,就算此事与他没有干系,他也大抵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再说这木木,大家都知道这七公子寻求配偶好多年,他曾发誓,第三百二十一个只要是到手了,就绝对不会放过,恐怕苏木木是要不回来了!”夜瞳十分坚定地说:“不管要不要得回来,我们都要去试一试!”
第二天一大早,俩人就来到了七公子的府邸,被老幺拦了下来。夜瞳礼貌性地说道:“我是七公子多年未见的老友,这一次是为了点私事来拜会他,不知公子是否可以通传一声!”老幺上下打量了一下俩人,说道:“不可能,老七的朋友我都认识,从来没见过你们!”这时只听见屋内传来了一个温润的声音:“老幺,没关系放他们进来吧!”
夜瞳走进屋内,只见七公子刚刚晨醒穿衣,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而苏木木则仍躺在床上熟睡。白无常看到这景象吓了一跳,悄悄附耳说道:“没想到苏木木这丫头还挺开放,平时还真没看出来。”夜瞳立马瞪了他一眼,白无常半个字都没有多讲了。夜瞳继续对着七公子道:“昨夜我听我的旧友白无常说,七公子您把我的仆人带到了此处,我本想着这人如果是一个与我无关的,我说什么也管不上这闲事,只是这苏木木是我的契人,我们之间有无法切断的纽带,我已将她借您一晚,如今也该还给我了。”
七公子在梳妆台前梳着自己一头秀发,倒也不理会他们,而是问老幺:“你看我今天这一身搭配可好?”老幺倒也真的是上前瞧了瞧,说:“一如既往的好品味!”七公子满意地看了看自己,笑了笑说道:“既然是夜瞳大人的契人,我也不好强行挽留,即使如此,你把她叫醒,看看她愿不愿意跟你回去,若是愿意,我自是不会阻拦,若是不愿意,你也我的女朋友强行带走不是?”
白无常立马上前将苏木木拍醒:“木木,走啦,我们走吧!”苏木木睁开惺忪的睡眼,说道:“嗯,宋瑜,你们怎么来啦?”“别废话,我们赶紧走吧!”谁知苏木木竟然不干了,她说:“走去哪儿啊,我在这儿好吃好喝的,又有七公子陪着,我可不想回那个鬼地方!”白无常叫嚷着:“苏木木,你个没良心的东西,你鬼迷心窍啦,夜瞳为了来找你冒了多大的险!”谁知苏木木走到一旁,抱着七公子说道:“不,我要誓死捍卫我的爱情!”白无常刚想说点儿什么就被夜瞳打断了,夜瞳说:“也罢,既然她想跟你在一起,我也不好棒打鸳鸯,今天算是我们叨扰了,告辞!”
夜瞳一路都没有说话,白无常看着他的脸色安慰道:“肯定是那只狐妖使了什么邪术迷惑住了她,要不我们善良的苏木木怎么会这么对你,她才不会像高宇一样背叛你呢!”夜瞳倒是没有理会白无常这一套说辞,他说:“你刚刚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事情?”白无常一脸蒙圈,问:“什么事啊?”“刚刚那个老幺,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狐臭味,和那些被攻击的男性身上的一模一样!”“难道你怀疑——”“没错!一定是这样!”“可是通常吸取男人精气的都是女妖狐啊!”“没错,我们忽略了一点,通常都是,还是有可能是男妖狐的!”白无常恍然大悟,说:“怪不得我们这么长时间都追查不到,原来是方向搞错了!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啊?”夜瞳冷笑一声说道:“接下来就到了谈交易的时候!”
没过几日,老幺拜访了玩够之家。夜瞳说:“我还想着,你能忍受七公子与他人卿卿我我多久,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来了!”老幺说:“我帮助你把那小丫头带走,你得帮助我阻拦他们见面!”夜瞳却说:“我没有理由拆散一对两情相悦的恋人,她想留在那儿是她自己的选择,至于你今天之所以会来到这儿和我见面,是因为你心有所想、心有所求。”老幺笑着问:“那你倒说说看我有何事求你?”夜瞳却说:“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想问问你,连日在城中取多人性命,你知道这些冤孽迟早会找上你的吧?”
老幺十分淡定:“大不了就是散去一身的本事,被打入十八层地狱,万劫不复,肉体上的痛苦尚可忍受,可灵魂深处的伤痛,却无法弥合!”夜瞳一双深邃的眼睛紧紧盯住老幺,仿佛看到了他的灵魂深处,不多久老幺就听到了自己的灵魂深处,有一个铿锵有力的声音在拷问他:“人有八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放不下,你心中的苦痛是什么?”“求不得!”
夜瞳说:“我的工作恰好就是让人可以随自己的意志或生不得,或死不得,或老不得,或病痊愈,或怨憎消,或爱相聚,或求得,或放下,我可以满足你的欲望,但是你要懂得割舍。”老幺说:“为求得心之所想,我无所畏惧!夜瞳摊开契约说道:“契约已拟好,落笔即成定局!”
没过多久,七公子将苏木木放回来了,宋瑜调笑道:“怎么?你舍得回来了!”苏木木有些不好意思,反过来质问宋瑜:“好你个宋瑜,原来是阎王爷派来的奸细,骗得我好苦,你可不能让安洁伤心!”苏木木又接着问夜瞳:“老幺到底和你签了一个什么契约呀?”夜瞳叹了口气,摇摇头说:“老幺想要变成女子获得七公子的爱!”“那你又拿走了什么呢?”“我给了他人的生命,女人的外形,拿走了他的修行和声音!”
七公子也没有再到外边寻花问柳,日日守着他的小轩窗,黄花镜,可是却没有了那个天天欣赏他的人。这天是一个天气晴朗的午后,门口传来了一声清脆的推门声,七公子喜出望外地寻声望去,只见一面容清秀的女子身着绿衣,婷婷袅袅的向他走来,七公子失望了一小会儿,自己笑起来:“有这样一位美女送上门,我竟然只想着一个男人,也罢,不如你陪着我梳妆!”
看着绿衣女子给自己的搭配,七公子心中甚是欢喜,他说:“你的风格与老幺相同,长相也与他神似”七公子叹了一口气,接着说:“可再坚固的感情又怎样,他终究还是离我而去,你也终究不是他,你替代不了他。”那绿衣女子唯唯诺诺,从进门到现在一句话也没有说,七公子说道:“原来是个哑巴!”
二人于帷帐之中温柔缱绻,好不快活,只是七公子的心中始终缺了一角。
苏木木对夜瞳抱怨道:“你夺走了我刚刚开出花骨朵的爱情,我怎么这么倒霉啊,碰上你这个无良老板!”宋瑜嘲笑苏木木:“在一张床上躺了几天了,都没见你们开花结果!”苏木木哭丧着脸说道:“他说和鬼发生关系无异于****!”宋瑜由衷地赞叹了一声“精辟”,接着问夜瞳“这样岂不是太便宜老幺了,老幺可是夺走了许多无辜之人的性命”。
夜瞳却说出了惊人之语:“这些人的性命并不全都是老幺夺去的,他只是在替七公子顶罪。七公子一心想要找到相爱之人,渡过情劫,可是老幺的嫉妒心太强,他蛊惑那些女子,让他们狠狠拒绝七公子,想以此将他牢牢地留在自己的身边,却没想到长此以往,七公子动了杀机,他杀掉了那些女子的丈夫,老幺为了混淆视听,才又故意杀了几人。”
苏木木听蒙了:“这些你怎么知道的?”“你告诉我的呀?”“我?”“老幺一副看到你就恨不得吃了你的表情,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宋瑜接着问:“那这样是不是太便宜他们了?”
夜瞳念着一首诗,渐行渐远:“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而是明明知道彼此相爱,却不能在一起;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明明知道彼此相爱却不能在一起,而是明明无法抵挡这股想念,却还得故意装作丝毫没有把你放在心上;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明明无法抵挡这股想念,却还得故意装作丝毫没有把你放在心里,而是用自己冷漠的心对爱你的人,掘了一道无法跨越的沟渠——”
夜深了,街道静了,七公子悄悄起床,看了一眼身边熟睡的脸上泛着微笑的女子,他起身对着镜子自言自语道:“老幺啊,你就这样不告而别,你要留下我独自忍受这孤单吗,我其实并不需要情,没有了你,我羽化成仙也是孤单一人,你为何不明白呢?”可惜这番话老幺却永远都听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