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时分,叫醒孙无梦的不是闹钟,也不是炫目的初阳,而是一只雪白的狗爪。
“雪糕?你怎么跑到我床上来了?”孙无梦醒来,却发现自己的身上到处都是白色的狗毛。
他并不对狗毛过敏,但他不喜欢身上沾满狗毛的样子。
因为很滑稽,因为很怪,还因为清理起来很麻烦。
那只吉娃娃动了一下脑袋,回头很嫌弃地看了孙无梦一眼。
它并不在乎孙无梦在喊什么,它只在乎孙无梦乱动,把它睡觉的地方弄乱了一些。
乱了,趴着就不舒服了。
于是他伸出爪子,在被上抓了几下,然后靠到了最柔软的部位,继续入睡。
似乎,孙无梦的抱怨一点用都没有。
孙无梦突发奇想,他抓起雪糕,让它的肚皮朝上。
雪糕睡眼惺忪,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举动。
“还好,性别相同,不然我还不好意思了。”
孙无梦说完,脱掉了身上的衣服,然后用病毒做出了一身贴身的衣服。
被脱下的衣服就像一团抹布,随意地堆在地上。
距离孙无梦和南山见面已经过了几天,这几天孙无梦过得很平静,因为他的心头放下了一块石头,因为他的面前多出了一条大路。
孙无梦活动了一下身体,准备去学校。
但在走之前,孙无梦看到了睡得香甜的雪糕。于是,他抱起那团衣服,把雪糕罩在了里面。
“呜呜呜!”雪糕在睡梦之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它只觉得四周突然一片漆黑,它的四肢都被一团东西包住了。
等它艰难地从衣服里钻出来,孙无梦已经不见身影。
周一是孙无梦最为轻松愉悦的时候,因为这天只有上午有课,因为周一黎楠都会到图书馆去看书。
周一也是孙无梦最为尴尬的时候,因为这天第二节课总会有人到他的教室来,因为这个人很麻烦。
有人曾经说过,女人都是麻烦的。而判断女人麻烦程度的秘诀就是颜值,颜值越高的女人,越麻烦。
孙无梦以前不理解这句话,现在他深有体会。
尤其是当他看到角落里的唐笑。
孙无梦习惯坐在角落里,可是他的角落已经被唐笑占据了很久,这让他很尴尬。
每次坐在唐笑身边,孙无梦都能感受到其他男生的目光。
而今天却又有所不同,孙无梦刚坐下,他前排的一个男生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儿响当当人不让之迅猛回过了头。
“这位同学你迟到了啊。笑笑你也在啊,早啊早啊。笑笑你吃饭没有?早上吃的什么啊?有没有吃饱啊?”
孙无梦指了指自己,重复了一句。“这位同学?是说我吗?”
孙无梦这才发觉眼前的这个男生很陌生,他可以肯定这个人不是他的同学。一开始孙无梦还以为这个他是不是热心过度,自己迟到了和他有什么关系?更何况自己根本没迟到。
而当他一口气问出三个几乎一模一样的问题之后,孙无梦才恍然大悟,面前的这位只是找一个理由回头而已。
“你今天来晚了啊,昨天睡得很晚吗?”唐笑笑了,孙无梦的心却如石头一样沉了。
和唐笑认识快一个月了,孙无梦大致能够分辨出唐笑的笑。有时候唐笑只是想笑,所以她就笑了。但她现在的笑容却是蛇蝎的笑容。
每当唐笑这么笑,总会有人倒霉的。
而这一次,孙无梦知道自己就是那个倒霉的人。
所以孙无梦不打算说话,他决定这节课要表现的很正常,要装作不认识唐笑的样子,更为重要的是,不能再把书拿错了。
可是唐笑不可能让孙无梦如愿的,她笑得很甜,甜的让前排的男生不停地吞口水。“哈尼,是不是生我气了啊?”
孙无梦坚持我什么也没听到的原则,和教科书封面上的文字殊死搏斗。
但是他右边手臂突然一沉,一条柔弱无骨的手臂挽住了他的臂弯。
孙无梦索性掏出手机,右手不停在手机上胡乱按着,但是那条手臂根本不受影响,依然我行我素死死地挽住了他。
孙无梦知道唐笑得逞了,但是孙无梦不知道面对这种情况该怎么办?
事实上他面对很多情况都不知所措,所以装作视若无睹是他的惯性。
也可以说,孙无梦很适合当一只鸵鸟。
“小子,你是什么人?”坐在孙无梦前面的男生很轻易地上钩,他的眼睛很红,里面有一种火焰,或许叫做怒火。
孙无梦无声地叹息,这一切和他有关系吗?
“上课。”孙无梦的左手抓住了唐笑的手臂,把那条诱人的手臂放在了唐笑身边,然后他对着唐笑嘘了一下,想让她安静一会。
孙无梦希望的一会很简单,只是一节课的时间。
因为一节课过后,孙无梦有很多方法甩掉唐笑。
或者说是,甩掉麻烦。
唐笑看到了男生眼中的怒火,也看到了孙无梦眼中的无奈。
她知道孙无梦把她看做是朋友,因此她更加肆无忌惮。
“不嘛,上课好无聊的。”唐笑平时也不是这样说话的,因为她很看不起那些装嗲的女生。
但是唐笑现在却很喜欢这样说话,因为在她眼里,嗲等于火星,火星能够点燃火药,造成爆炸。
孙无梦不是火药,他不能爆炸。
前排男生是火药,他已经炸了。
前排男生站了起来,猛地向前伸手,想要抓住孙无梦的衣服。“小子!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不知道。”孙无梦足下用力,凳子轻微地向后挪了一下,前排男生的那只手只在孙无梦的眼皮前晃了一下。
“我是赵钱!”前排男子说话的声音很大,他不介意大声说出自己的名字,如果条件允许,他甚至乐意在广播站大吼他的名字。
因为他姓赵,因为他很有钱。
可惜在他面前的人是孙无梦,所以哪怕他是孙李,孙无梦也不会理他。“不认识。”
赵钱笑了,像是嘲笑,更是怒笑。“在碑溪大学,居然不认识我?”
“嗯,我不认识你。”孙无梦很坦诚地说,他的确不认识赵钱,所以他就说不认识。难道他要对他说“久仰”?
“你知不知道得罪我会是什么下场?”赵钱不知道孙无梦是真的不认识他,他以为孙无梦是在羞辱他。
如果孙无梦知道赵钱在想什么,也许他真的会羞辱赵钱。因为孙无梦认为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没有谁比谁高一头,也没有谁值得别人去羞辱。
只有那些自视过高的人,才会无时无刻不觉得别人是在羞辱他。
而那样的人,往往并不值得任何人去羞辱。
“我和你不熟。”孙无梦突然认为这已经成为他的口头禅,虽然这句话很生冷,虽然他并不喜欢说这句话,可是“脏东西”也好,赵钱也好,他们无时无刻都表现出自己很值得被认识,自己必须被认识。可是孙无梦的确和他们不熟,也不想认识他们。
“你找死?”赵钱很生气,从他出生起,就没有人敢这么和他说话。
孙无梦很不能理解赵钱为什么生气,而且,他不喜欢死。
唐笑不再笑了,因为赵钱的表现让她很生气。
赵钱一直缠着她,但是赵钱之前的表现还算个绅士。
可是他对孙无梦的态度就像一个地痞,虽然孙无梦说的话很让人生气,但赵钱的表现很没有气度。
因为唐笑知道,孙无梦就是一个让人生气的人。
他不会说话。
或者说他不善交流。
“赵钱,你闹够了吧?”唐笑没有笑,她在生气。笑起来的唐笑是一杯迷人的毒酒,但生气的唐笑则是寒风凛冽之中的傲梅。
赵钱只看过唐笑的笑,他并没有见识过唐笑的怒。
因为唐笑的笑可以陌生也可以熟悉,但她只在朋友面前怒。
如果不是孙无梦在旁边,唐笑会冷笑嘲笑,但不会怒。因为她觉得,赵钱不值得她生气。
可是现在孙无梦在旁边,赵钱在向孙无梦挑衅。
唐笑认为孙无梦是个谜,她对他有一些好感。而且唐笑认为,孙无梦是她的朋友。
赵钱在对她的朋友发火,所以唐笑怒了。
唐笑怒了,赵钱就真的潜了。“笑笑……我这怎么能叫闹?我只不过是……”
“你属什么?”唐笑面如冷霜,冷冰冰地问他。
“我?属鸡啊,怎么了?啊!你是要我的八字吗?”赵钱忙不迭地掏出手机,查看自己的出生日期。赵钱很傻很天真地认为,唐笑突然问他属什么,是想要看他的八字和自己合不合。
唐笑又笑了,她是被赵钱的举止气笑的,她是被赵钱不可思议的思维方式逗笑的。
但在赵钱眼里,唐笑是因为即将要到自己的八字而欣喜地笑。
“我觉得你说错了,你不是属鸡,你是属猪的。”唐笑笑得很大声,笑得很爽快。因为唐天华不让她说脏话,因为她自己也的确不喜欢说脏话。可是眼下的情形却让她不得不说脏话。“蠢猪!离老娘远点,再让老娘看到你,老娘用你炖粉条!”
赵钱的脸色变得像一坛大酱,他和唐笑认识很久了,或者说在父亲的安排下,他从小就开始追求唐笑。赵钱一直以为唐笑是一个爱笑的可爱女孩,但他不知道,唐笑的笑只不过是习惯。但是唐笑真的没必要对一头蠢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