组成那个人身体的虫子都死了，那些虫子的样子很简单，就像黑色的蛆虫。孙无梦看着那些渐渐干枯的虫子，伸出了手掌。
孙无梦并不是对地面上虫子的尸体感兴趣，他只是想试试，能不能找到那个人。
结果必然是失望的，如果孙无梦真的能够这么轻易地找到他，他也不敢以这种形态出现。
孙无梦的手触到了虫子尸体，如冰消瓦解，虫子尸体变成了飞灰，全都碎了。
那些灰铺在草丛上，淡灰色的痕迹让人看着很不舒服。
尤其是在四月刚漏出头的嫩绿上，显得更加扎眼。
那个人也是如此扎眼，他知道孙无梦的一切，孙无梦不知道他是谁。
孙无梦只知道，这是一个自大的疯子。
孙无梦最不喜欢疯子，疯子做的事情总是疯狂的，疯狂是没有道理的，也是很麻烦的。
孙无梦只知道，这是一个自卑的懦夫。
孙无梦并不讨厌懦夫，懦夫做的事情总是谨慎的，谨慎并不是怯懦的，偶尔会很稳重。
而且孙无梦觉得自己也是个懦夫。
他的性格很谨慎，也很怯懦。他做什么事情都喜欢考虑成功的可能，只有他认为能够获得确切的结果，他才会采取行动。
事实上孙无梦只干过一件不确定结果的事情，那就是下定决定毁灭各个所。
但是这个疯子不一样，他没有孙无梦那样的愿望。疯子只想自己。
他偶然得到了难以想象的力量，并且很幸运地将这力量与自身融会贯通。
因此自卑变得自大变得自私，只要能让他自己活下去，他就会无所不用其极、冷血无情。
但是不管他多么自大，他依然是自卑的。
所以他不敢暴露自己的实力，直到他发现汤姆的踪迹，他才决定离开一所。
因为他认为跟着汤姆来到碑溪，能够获得更强大的力量。
为了力量，他会冒险背叛一所。
为了力量，他变得更加自卑。
他害怕自己不是孙无梦的对手，所以他不敢出现。
这个疯子不仅自大自卑自私，他还很狡猾。
他来见孙无梦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展示自己的能力。
尤其是展示，自己对孙无梦无所不知，自己能够威胁黎楠的安危。
这样就足够了，这样就能够让孙无梦在适当的时候站在他这一边。
想要保住自己的秘密，想要保护黎楠，你就要保护我，别让我被某个所抓住，否则我很可能把你的情报说出去，那样的话，黎楠也很危险。
孙无梦苦笑，疯子的做法很没用逻辑，但很管用。
孙无梦不再去想这个疯子，因为他确定，疯子暂时对自己没有威胁。
疯子最迫切的是增强自己的力量，因此他很可能在碑溪寻找三所的人。
三所是元素之所，身体内富含各种元素的三所成员，想必是提升自己力量最佳的手段。
或者，疯子也可能去找一所的麻烦，各种高科技武器也是很不错的选择。
孙无梦甩甩头，暂时不去想这些，他继续向图书馆走。
在孙无梦原本的计划里，首先通过各种渠道去查明各个所的资料，只有知己知彼，才能制定相应的计划。
他曾设想过明暗两套计划。明的计划就是讲充分的各个所的情报昭告天下，让各个所成为众矢之的。这个计划也是他向南山提议的。
暗的计划则类似卧底，他以破碎的假面或者其他身份加入某个所，从中作梗，从内部破坏。只不过暗的计划提前被用在南山的身上。
因为孙无梦发现，南山真的是一个好地方，一个能够提高自身实力的地方。
最为重要的是，南山是一个既能提高他的能力，又不违背他的心意。
南山让孙无梦的信心更加坚定，就像碑溪大学图书馆前那棵百年古松。
那棵古松存活了几百年，早在碑溪大学建成之前，它就站立在那里。
树干上有一些刀疤，有一些裂纹，甚至还有被子弹打中的痕迹。
但是树还是树，在树下乘凉的人会变，树依然在那里。
孙无梦把自己的愿望看成这课树，不管经历了什么，总会慢慢长大的。
树长大了会庇护他人，愿望长大了会有什么后果？
也许会拯救世界，也不一定。
但孙无梦对拯救世界没什么兴趣，他只想保护现在站在树下的那个人。
他今天来晚了，黎楠已经从图书馆出来，准备回宿舍。
他今天来晚了，赵钱正站在唐笑的身旁，在图书馆门口等着孙无梦。
他今天来晚了，一个叫章东东的瘦子和一个叫章西西的胖子正缠着黎楠。
“大嫂，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有表哥。可是表哥毕竟不在了，你不要再抑制你内心的****了，你直接说出来，我会答应你的。”章东东那张橘子皮一样的脸不停抽动，宛如发忄青的公驴，在寻找任何可以骑上去的东西。
在他身边的那个皮球也在不停放屁。“大嫂，我们知道我们的确比表哥的颜值低了一点，但那也就一点，放碑溪大学，表哥在世的时候是全校第一美男。咱哥俩那不也第二第三嘛。我知道大嫂准备给表哥守活寡，可是不要委屈你自己了，而且表哥在世的时候对我们兄弟可照顾了，现在我们照顾你那不也一样。”
“就是就是，大嫂，我们和表哥没多少区别的。现在大伯也把我们当亲儿子看，我们就是表哥的亲弟弟啊。”
“对啊对啊，大嫂，再说了，我们知道你怀念表哥，那把灯一关，还不是一个样？”
黎楠不发一言地站在树荫之中，她很不高兴，也很烦躁。
如果是普通人，也许会痛骂几句赶走章东东和章西西。但是她是黎楠，她正回忆曾经在这课树下的点点滴滴，回忆那个总是让她等候在树下十五分钟的人。
不知道为什么，她今天会突然想起这些，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个东西会突然冒出来。
黎楠知道他们是谁，但是她不想和他们说一句话，哪怕是一个“滚”字。
于是她自顾自地回忆，等她觉得回忆够了，就会走了。
图书馆距离那棵古松并不远，因此赵钱也看到了树下发生的事情。
准确地说，是看到了树荫里那道明媚的光。
赵钱不是蠢猪，起码他自己认为自己不是。所以他觉得英雄救美之前先要征求身边这位“美”的同意。“笑笑，那边那个同学似乎有麻烦，那两个是流氓吧？”
“今天真是晦气，一连见到三个不要脸的流氓。”唐笑的目光一直在小路上，所以在赵钱的提醒下，她才看见树荫下发生的事情。
赵钱赶紧点头。“就是，原本以为在教室里那个硬要坐你旁边的就够流氓了，没想到这两个更流氓。”
唐笑歪嘴一笑，这是一个失控的笑，笑的嘴巴都歪了。她在笑赵钱的脸皮真厚，第三个流氓说的明明是你好吧？
不过唐笑并不打算解释，她准备直接去打流氓。
尤其是听到那两个流氓在说关灯的时候。
唐笑不是小学生，她能听出来关灯是什么意思，因此她很生气。
可是与此同时，她看到了另一个比她更生气的人。虽然那个人慢条斯理地走着，但唐笑肯定，他在生气。
孙无梦慢条斯理地走到了树荫下，摸了摸树上的纹路，很浅的笑了笑。“又见面了。”
“嗯。”黎楠不认识孙无梦，或者说他不认识孙龙飞。但是她对这张脸有印象，于是她很礼貌地回应。
当然，她的礼貌，和孙无梦很类似。
“龙飞？”章东东和章西西瞪大了眼睛，他们没有想到孙无梦会出现，他们认为孙无梦现在应该在医院。
因为廖能在那天之后就没有联系他们，他们认为，能哥一定是下手太重，不好意思告诉他们结果，才没有联系他们。
他们不知道，廖能没有联系他们，是因为他自己伤得很重，很不好意思告诉他们结果，才没有联系他们。
“那个叫什么能哥的还好吧？”孙无梦笑了，笑的很像唐笑，也很像蛇蝎。
章东东干笑。“哈，龙飞啊，你也别怪能哥，就是我们哥俩和能哥喝酒的时候多说了几句，能哥说你有点对不起朋友，想找你谈谈，就这么点事儿。”
章西西傻笑。“嘻嘻，是这样哈，那个能哥以前是部队的，下手不知道分寸，龙飞啊，我们哥俩替你和能哥拉拉线，你请他吃顿饭，他以后就不会为难你了。”
“恩恩，不用太谢谢我们，都是哥们嘛。”
孙无梦歪嘴一笑，也是失控的笑，笑的嘴巴都快掉下来了。他很好奇章东东和章西西大脑结构，他很怀疑他们不是地球人。也许……是二所制造出来的失败品？
“你们如果见到那个能哥，替我向他说声对不起。那天我貌似不小心顺手把他的膝盖骨捏碎了。”
“嘎？”章东东和章西西像一个瘦瘦的皱皮橘子和一个胖胖的面团一样傻了，捏碎了？不小心？顺手？
“你们在这干嘛呢？”孙无梦看了一眼黎楠。
章东东抢着说：“我们和女朋友散步呢。”
“女朋友？刚才你们好像叫她嫂子，怎么回事？”孙无梦很像让他们两个去和秦科作伴，但他之前答应过黎楠，而且他也不是一个嗜杀的人。
章西西赶紧解释：“她以前是我们表哥女朋友，表哥去世后她就喜欢上我们哥俩了。我们哥俩正商量到底谁接受她呢，哎呀，好烦啊。”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他们都姓章。
孙无梦不怀好意地看着他们两个人的膝盖。“你们知道孙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