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竹一直都是一个好孩子,见凤槿萱吞吞吐吐,也不好多问。
横竖祖师的闭关之处已经杂草丛生,多少年徒弟去召唤都没有人答应。
虚竹叹了口气:“难得你有这么一番向道之心,我就引你且去看看。”
凤槿萱点头道谢。
虚竹带着凤槿萱绕到了后山一个石洞跟前,石洞被巨石封住了。
乱石杂草,有一两只秃鹫伏在悬崖边,虎视眈眈地看着凤槿萱和虚竹。
虚竹先上前自己双手合十行了一礼,接着凤槿萱便跟了上去,将裙摆理了理跪了下来。
心里念念有词:荆澜姑娘,这是你的师傅,我来带你拜一拜。
人说三过家门而不入,如今我既然带你来了你的师门,你就见一见你的师傅。
再抬首的时候,眼中已经莫名蓄满了泪水。
凤槿萱本来说就嗑三个响头就好了,虽然是这么想的,这个身子却硬生生拖着她三拜九叩。
虚竹在旁边,看着凤槿萱实诚的把脑袋都磕破了,眼睛还蓄着泪水,十分感动。
以为是自己师傅早年的道友,有什么缘故的旧人后人过来了。
凤槿萱一直僵着身子磕够了脑袋才站了起来,暗暗感叹身体的虔诚,才干干笑着站了起来,抬袖擦了擦泪水。
“咱们走吧。”凤槿萱开口道。
其实谁都知道,这所谓的闭关,闭关了一百年,都不出来,八成是死在里边了。
不不不死这个词儿对于修道之人太难听了,是坐化,飞升在了里边。
凤槿萱正漫不经心地准备走,忽然抬眸,看到了那些看似杂乱的乱石好像是什么规律的符文。
那些所谓的杂草,有那么一些绿色的植物分明不是青苔也不是绿荇,而是一种故意种植在那里的符号。
脑海里忽然冒出了一个奇怪的念头,这山里不会有什么天材地宝,什么秘密武器之类的吧?
甚至,三俗一点,金银珠宝。
凤槿萱整个人就呆立在了那儿。
敛了敛袖子,抬起眼睛,晃着明亮的光芒看着虚竹。
虚竹一僵:“姑娘,怎么了?”
“你说,如果我把你师祖闭关的地方,强行破开会怎样?”
虚竹一双眼睛睁大了。
“姑娘?!”
“别叫我姑娘,我已经嫁人了早就不是姑娘了,叫我白夫人就好。”凤槿萱笑道。
“白夫人……”虚竹啜喏的说着,凤槿萱的眼神越看越像是要撬开了这里挖宝。
一定是错觉。
虚竹颤声跟凤槿萱说着话,凤槿萱不理会。
虚竹镇定了下道:“姑娘,我师祖……很可能已经归去了……自古刨人坟墓都是不厚道的……”
凤槿萱挑眉,是啊,说好听点儿,把已经闭关百年的老仙人的闭关之处挖开那是请他老人家储罐。
说难听点儿是觊觎人家法衣仙器所以干得掘墓勾当……
凤槿萱禅定了禅定,觉得这么欺负人家虚竹不大好。
当下就点头答应了下来:“我只是瞻仰老人家仙风道骨而已。却忘了这一茬,我们先回去吧。当我没说。”
……
当夜。
凤槿萱敲开了太子的屋门,递给了他一个大包袱:“扛着,我是女的,你再怎么尊贵的太子,也要让着我。”
太子淡定地扫了一眼凤槿萱:“这一对小道士人挺不错的,并非什么大奸大恶之徒,答应我们的事情也一定都会办到,你不用想着逃走。虽然说人心险恶,还险恶不到他们头上去。”
“我晓得。我是发现了宝藏。我知道对于你这样从小锦衣玉食的一国之子来说,什么价值连城的东西都是随手摔了送人的……可是我很感兴趣。我要去挖一挖。”
“我是太子,好像说的你不是公门小姐似的……”
凤槿萱道:“我和你不一样的。总之我要去,我拿你当我小伙伴才唤你一起来的,你到底来不来?”
太子耷拉着睡眼惺忪的凤眼,很是迟疑了一下。
“要来就赶紧换衣裳去,找一身防风厚实的衣裳。”
凤槿萱眨巴眨巴眼睛。
“让我去也可以……不过……”
这般吞吞吐吐是要做甚?凤槿萱听着有点着急。
太子勾唇一笑:“你提包。”
说罢就不急不缓地进了屋子,将衣架上的衣裳取了下来,随手披在了身上,扭头淡声道:“你说的宝藏,不会是那流云宗老师祖的归化之地吧?”
凤槿萱看着他穿衣裳,不吭气儿。
“流云宗现在穷的就剩下两个弟子,饭都吃不上了,如果真是的话我就不去了。挖人祖宗的坟茔,实在有损阴德。”
凤槿萱干干一笑:“自然不是,你多想了,我怎么会做那般不厚道之事。”
两人乘着月色爬到了山崖上,月黑风高,荒山野岭的,实在没什么看头。
凤槿萱给了他一个铲子,就照着那块儿石头挖了下去。
“这里是一整块儿岩石,你就算挖坏了你的铲子,你也进不去。”
太子站在山崖边,袍袖被凤吹鼓,面上挂着清淡皎洁的笑。
“你能你来啊……”凤槿萱气馁。
“试试你的光球。”
“我的光球只对动物有用,对这石头没什么用。”
“试一试,成就行,不成我回去睡觉。”太子打了个哈欠,“总而言之,你的铲子是绝对不行的,挖到明天后天该走了未必能行。”
凤槿萱咬牙:“晓得了,我试试。”
催动着体内的法力。
没有想到刚刚催动,那一身仙力涌动起来,就感觉到山洞之中有什么隐隐在呼应着。
凤槿萱大为诧异。
是错觉么。
她将光球凝结出来,还未等发动,就听到洞里一个隐隐约约的声音问道:“是荆澜回来了么?”
凤槿萱吓哭了。
其实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受到惊吓,还是喜极而泣的震撼。
总之她……是哭了。
洞门在机关的催动之下,缓缓打开,走出来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
一直以为是一个仙风道骨的老先生,为何是老太太。
老太太一身道法仙衣闪闪发亮,凤槿萱不自觉地跪在地上,她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又不像是自己的。
“师傅,澜儿回来了。”
“好孩子……”老太太走过来。
凤槿萱抬起眼眸,不知不觉,泪水已经满溢了眼眶。
老太太将手抚摸上了她的额头,慢慢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才笑了出来:“原来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了。孩子……你既然已经完成了任务,为何还要执着的留在人间。”
“师兄仍然迷恋人间,徒儿不忍心丢下他一人在浩淼红尘蹉跎永生。”
老太太喟然长叹:“澜儿……命运自有定数。你如今又被鲛人之泪所困不得往归天境,让师傅如何放得下心。”
老太太摇头:“罢了罢了,师傅助你最后一次。”
从袖子中取了一块儿晶莹剔透的琥珀,而琥珀内锁着一只晶莹剔透的蝴蝶。
“若你完成了心中所想,便放出这只蝴蝶,便可随着蝴蝶生死,化归天界。”
微微一笑:“师傅便先行一步了。”
一片光华之后,凤槿萱懵懵懂懂睁开了眼睛。
黑色的风呼啸着吹过山头。
只看到了身边站着的太子,蹙着眉,正看着他。
“石门开了,你怎的就晕了过去?”
凤槿萱坐了起来,揉揉眼睛,豁然发现了手心握着的那块儿晶莹剔透的琥珀,没多说什么将琥珀挂在了脖颈之上。
拍了两下,淡声道:“没什么……”
神鬼之事,想想就觉得毛骨悚然,据说荆澜大陆早已经仙力耗尽,道法不昌,这片山头,是仅存的还算仙灵之气浓郁之地了。
“要不要进石门看看。”太子继续问道。
“要啊……老人家的尸骨还等着我帮忙收敛呢。”凤槿萱道,“赶紧点儿吧。”
太子沉了面色:“这里还真是……”
“兴许有什么宝贝,是留给我们的。”凤槿萱笑得贼兮兮的。
接着就走了进去。,
石门敞开后,露出里面一间小小的石室。
走进之后凤槿萱点亮了手里的火折子,顿时被那雪白的羊脂白玉晃了眼睛。
整个石室都是羊脂白玉打造,凤槿萱吸了口气,难道……这里之所以仙灵之气如此浓郁,是因为这里是一个巨大的玉矿?
地面的美玉晶莹耀眼,太子都看得移不开眼睛。
在他们进入后,石室的门就自动关上了。凤槿萱口袋里的小蛇探头探脑的露出头来。
好浓郁的仙气!
凤槿萱将小蛇放了出来:“小蛇,既然你喜欢这里就替我本尊的和本尊的师傅好好守着,防火防盗防坏人。不过遇到有些长得很顺你眼的人,又对这满屋子的书感兴趣的人,你不妨把这些书教给他,但是只是允许他看,别让他带走……弄得乱七八糟或者散了我不高兴,听到了么?”
小竹叶青点了点头。
“最重要的事儿是要保住命……如果人家要砍了你的脑袋之类的就低下头认主……”凤槿萱谆谆教诲的。
“不那么厉害的就打死,厉害的你没法子保命要紧。”
太子失笑,扭头去看着满室的书籍。
原本以为是什么宝贝,竟然是一洞穴的书籍。
小竹叶青又点了点头。
也就是说……现在这个宝洞是我的了?~
小竹叶青找了个舒适的地儿躺了下去,大口大口呼吸着浓郁的仙气。
凤槿萱看着巨大的图书馆,叹了口气,这才是宝藏啊……
随手挑了一两本,书籍很庞杂什么都有,书画鉴赏、还有天文地理,医卜星相,机关秘术,兵书阵法。
怪不得荆澜一身本事,能够开创一个王朝。
凤槿萱又想起来了什么,扭头对小竹叶青说道:“还有一件事情,这里是流云宗的书库,你不许伤害流云宗弟子。你认得的,虚空虚竹……”
小竹叶青十分讨厌的抬头。
本尊知道了,不要打扰本蛇尊吸纳灵气!啰嗦!女人就是啰嗦!!!
太子随手看着一个兵书阵法,被其中的“凤啸九天”的阵法所吸引,叹声道:“这是当年皇祖母合并天下所用的兵法……”
凤槿萱心塞……皇祖母……
随他看书去了,凤槿萱朝着石室伸出走去。
果然看到了一尊女仙的肉身佛。
却并非耄耋老太,而是一个气韵清华的年轻女子。
凤槿萱跪下恭恭敬敬的磕头。
明天喊了虚竹虚空来,给师傅找个仙灵宝地安葬了好了。
……不过虚竹若是知道了自己真的……
嘛,反正没有金子银子,也称不上盗墓。
凤槿萱溜达了几圈,找到了一些类似山海经的神话古书看了看。
其中一本妖精记录十分得心,开篇第一页就是青丘的九尾妖狐与凡人相爱诞育下半仙儿后代的故事。
以及鲛人的繁衍问题……原来鲛人虽然美丽却以人类为食,在遇到了自己心仪的男子之后会将那男子变成……海怪?
凤槿萱看得心里糊涂的,心想,若是荆澜从小在这里长大,天天读这些书,那岂不是一个移动的百事百科么……
难怪如此聪慧,可惜在这里没有手机,不然给了凤槿萱f,说不定也可以冒充一把惊才绝艳的女子。
不知不觉看书便看上了瘾,再次意识到时间已经过去很久的时候,是因为洞外一只小松鼠看到洞门开了十分迅速的窜了进来看看。
然后竹叶青怎么会允许其他生灵和它抢仙灵之气……
直接就扑了上去一口将小松鼠咬死吞了。
凤槿萱淡淡撩起眼皮看了看竹叶青。
竹叶青刚刚吃饱,看到凤槿萱又要啰嗦,直接盘起来把头埋入了身体里……我不听我不听……
凤槿萱无奈,算了,随它吧,本就是动物适者生存优胜劣汰。
总不能还管着竹叶青吃吧?你让一条蛇吃蛇果可以,难道还要让蛇跟着你吃馒头么?
凤槿萱失笑,慢慢摇头。
“殿下……”凤槿萱唤醒了沉浸在书中的太子。
太子低着头,用手慢慢在书架上画着符阵。
“该回去吃饭了。”
“我……在看一会儿。”太子漫不经心地回答,仍旧用心的看着手中的那本书。
凤槿萱笑了笑:“那我先去忙我的了。”
“嗯。”依然是漫不经心的回答。
像极了在玩网络游戏上瘾的熊孩子,痴迷的不管你说什么都会回答嗯。
凤槿萱漫不经心地回到了道观,推开屋门,看到了抱着一只小狐狸已经在做早课的小道士。
“准备好东西,跟我一起请你师祖入土安葬……”
虚竹惊讶地睁开眼睛。
“你可以将这些道士学的东西扔了。”凤槿萱淡淡开口,“师傅留下了许多书籍给你们……”
虚竹在赶到屋石室的时候,看到了那个坐在那里,面容栩栩如生的女子。
“这就是师祖?”
凤槿萱敛了衣袖:“还不赶紧跪下磕头?”
虚竹果然规规矩矩跪下磕了几个头。
“准备棺椁吧。你应该会看风水吧?这一块儿有什么好地方,好好安葬了。”凤槿萱忽然心有所感,信口说道,“这附近好似有个林子,里面开满了野,树木高大而直挺,就那里就挺好的,师傅年轻的时候最喜欢坐在那片林子里读书。”
“白夫人……”
凤槿萱叹声,说自己是他师叔,他恐怕也是不信的。
“是你是师祖托梦告诉我的。这一屋子书才是流云宗的命脉,你要好好参读,不可懈怠。”
鬼使神差的,虚竹答应了一声:“是……”
忽然想起来了师兄说的话。
这位女子长得极为像画像里的师叔。
难道……真的是师叔……
可是师叔又怎么会如此年轻?
难道?是长生不老了?
虚竹心中打鼓,却并不说破,他毫无头绪,等晚上虚空忙完了回来和虚空说好了。
这两天虚空在公门里跑来跑去,帮忙办差,忙得要死要活,脚不挨家。
凤槿萱和虚竹忙了一天,总算择好了墓地,将老师傅妥当安葬了,最后,凤槿萱采摘了一把新鲜的野,上面沾染着晨露,放在了师傅的墓碑上。
林子里静谧安详,开着红色的小蘑菇和野。阳光透过绿色的枝叶洒在林间,一片片碎落一地的温柔。
凤槿萱回到道观里,亲自去厨房,用面做了点儿面片儿汤给太子送了过去。
太子十分嫌弃地看着凤槿萱做的放了几片烤羊肉和野菜的面条。
“羊肉放了两天了,不会坏了吧?”太子顾左右而言他,不想吃那些东西。
凤槿萱漫不经心道:“我找到了一个地窖,把羊肉放在里面,坏不了。”
太子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吃了下去。
“我看你读书辛苦专程给你做的,你还不领情……”凤槿萱道。
太子笑:“我不过用了一天就完全学会了做饭菜还给我那土匪太太做了满桌子的菜。不然……下顿我还给你?”
凤槿萱十分不稀罕的扭过头:“说得好听,你回头给我做满汉全席我就领情。不许用你家御膳房的厨子们,你亲手给我做。”
“若是能有那么一天,我必然已经君临天下,难道你要当着你相公的面儿让我给你亲手做饭菜下厨?你不怕被天下人唾弃?”
凤槿萱笑道:“我相公自然知道我是一心欢喜他的,倒是你,你能做的了皇帝的时候愿意为我洗手做羹汤么?不怕天下人所指,你敢做,我就敢吃。”
“你还真不怕担得起这个罪名。”
凤槿萱勾唇,笑容倒是颇有风姿:“你敢做,我就敢吃,如此便说定了,将来你君临天下,记得欠了我凤槿萱一顿饭。”
太子吃着书的手随意扔了,拿起小木勺舀了一口面片儿汤:“你倒是好意思,随便揪点儿面片就这般狮子大开口要我的满汉全席……”
凤槿萱微微蹙眉,看到他的唇角一个漫不经心的笑:“不过,谁让咱俩是生死之交,血脉相连呢?给你做顿饭,我还不至于那么小气。”
凤槿萱这才灿颜色笑了出来。
太子虽然说着不好吃,却还是很是滋补的羊肉汤面儿给吃完了,清水漱口,便不再多言,继续举着书看下去。
凤槿萱默默低头将杯碗都收好,走出了石洞。
回到了厨房洗漱好了,眯着眼睛躺在摇椅上睡觉,看着不远处持着书在看的小道士和蹲在倒是身边的小狐狸。
有一下午的时间休息,她举起了挂在脖颈上的琥珀。
所谓的长生不死,是不是就如同这琥珀一般,永远困住了时间与青春。
琥珀里一直美丽斑斓的蝶,在默默等待着见到了广寒之后的荆澜的灵魂。
到时候……荆澜会化为一只蝶,脱离了这个桎梏着她的身体么?那……广寒又该何去何从?
拿着琥珀慢慢睡着了。
梦里是一片干净利落的院落,一群活泼可爱的孩子。
广寒的模样十分稚嫩,一声声叫着师妹,跟在荆澜身后。
还是这院子,还是这院墙,荆澜练着功法,广寒逼着鼻涕跟在身后。
她笑他没出息,他却仍然爱跟在她身后。
闯祸了他背,有好事儿他跟在身后傻笑。
阳光模糊了岁月的痕迹,荆澜低头写着字儿,抬起头,对跟在身边的广寒道:“苑,那么多师兄妹,你怎么就是喜欢跟着我。”
“因为师妹不乖。”
“……你才不乖。我很乖。”
“不,师妹属于那种表面很乖,内里爱使坏的……”
“又要乖,又要坏你才跟着,你的品味还真是古怪。”她嗤笑,“明明比我大两岁,为什么比我还笨……”
“你不喜欢我跟着你么?”
“嘛……算不上不喜欢吧……”荆澜转着笔,在师兄的脸上画了一道墨渍,笑道,“我很喜欢,你可以跟着我……感觉没那么……孤单了。”
师傅说她天生聪慧非同常人,她亦是早熟到没了朋友。
那眼底的清净无瑕和天生的智慧与美貌,说不清是来自血脉的狐仙狡黠,还是……别的其他。
凤槿萱睡醒之后,还慢慢回味着他的笨拙。
笨蛋……果然是从小开始就是笨蛋。
不知道她被困在这个身体里这么久,广寒抱着她凤槿萱的本尊身子会怎样?
或许慕容血嫣已经醒了,将他撵走了?
莫名多了几分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