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大概不知道吧，樘儿这孩子这些日子在朝堂上的日子有多辛苦。相信哀家，余芷不会成为你的威胁，一个没了父兄依傍的孤女，品级又低于你，任她也翻不出天来。更何况我们都知道，史书上后人只知道樘儿终其一生只娶了你一人为后。至于余芷是谁，无人关心。你只消同意让她入宫，哀家敢保证她很快便会腐朽在这皇宫中，消失在历史的洪流之中……”
顾雨桐听着周太后滔滔不绝的劝导，不自觉的，拳头攥的越来越紧。
“……就当帮樘儿最后一次可好？”
“如果皇奶奶是我，”顾雨桐低着头，声音颤抖着道：“如果站在我的位置上，皇奶奶也能风轻云淡地说出‘接余芷进宫’这样的话吗？你也曾是我，也明白为后为妃的悲哀，既是如此为何还能这般不痛不痒的劝说我？！”
她抬起头，眼眶红红的，泪水在眼眶中倔强地打着转。
“还记得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对我说希望我可以过得顺遂一些。可是这些年你是怎么对我的。我知道你的来处时觉得就好像找到了依靠一般，信任你，依靠你。可你呢？利用我，欺骗我。这就是你说的同乡之谊？这就是你期望的顺遂？”
“你明知道我从未想过要嫁进宫，你明知道我毕生所愿不过是跟个所爱之人天高海阔，远离那些豪门世家的条条框框，俗世纷扰。皇奶奶你手段高明，硬生生将我和巴图拆散。是我技不如人，我认命。如今我和巴图天各一方，或许至死都永不能再相见。我和朱佑樘的生活终于趋于平静，心中所想的不过是和他在宫中平平静静，消磨余生，难道……难道这样的要求也过分了吗？！”
顾雨桐觉得前所未有的委屈。即便周太后当时下圈套骗她入宫，她内心深处还是在为她开脱，认为或许周太后还是为她，为朱佑樘的幸福着想。可是，事到如今……
“没错，”周太后打断了她的叫嚣：“过分了。桐丫头，你早该知道的，皇宫，从来就不是个厮守终身的地方。”
她威仪的目视着顾雨桐，让后者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无力。
她再也不是那个天高海阔，自由翱翔的女孩了。她被禁锢在了皇宫，就得按照这里的规矩生活。或许是因为这段时间朱佑樘将她保护得太好，让她忽视了这个问题。可是既定存在的事实无论如何忽略都是既定存在着的。
她第一次望着太后的面容，感觉到了害怕。
眼前的这个人，见打同一处来，她的灵魂早已被这个腐朽的时代同化，若说之前的生活还留下了些什么给她，或许只有记忆吧。
她……不要变成这样。
周太后站起身来，睥睨着顾雨桐道：“哀家该回宫礼佛了，相信你会做出正确的决定。”
顾雨桐心中冷笑。
走出几步，周太后又停住脚步：“成化二十二年，余子俊曾被诬陷借修边墙私吞财物，被打入死牢拷问。死牢这个地方阴暗潮湿，瘴气很重，进去了，不死也得掉层皮，他那病根就是从那时候落下的。大夫那时还说熬不到来年入冬，谁想竟硬是撑了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