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宁宫内,顾雨桐在案前处理着后宫开支的事物,但不知怎么的,不一会儿,目光便不知不觉地被门口那棵海棠树吸引了去。
她想起了那年的海棠糕……还有她的那颗龋齿……
而就在这时,暖冬的一声‘陛下’将她拉回了现实。
顾雨桐搁下手中的狼毫,就见朱佑樘手中拿着一纸被攥得不成样子的诏书,气冲冲地闯了进来。他的目光中带着火,紧紧地锁定了坐在金丝楠木椅上的顾雨桐。
“都——退——下!”坤宁宫里的人因为皇后娘娘,见到的朱佑樘从来就是个笑模样。哪里瞧见过真正动怒了的皇帝是什么模样。连忙鱼贯而出。一时间坤宁宫只剩下帝后二人。
可是自始至终,顾雨桐的表情都淡然得很。似乎并不在意朱佑樘的怒火。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款款地走向朱佑樘。
她侧头看了一下宫门,甚至笑了笑打趣道:“你看看把他们吓成什么样子了?”
可是正是她这样的态度,对于怒火中烧的朱佑樘而言,无异于火上浇油。他扯出手中的诏书,质问道:“这份罪己诏是什么意思?”
顾雨桐看了一眼那诏书,却丝毫没有惊慌或者意外的样子:“诶呀,竟被你先看到了吗?”她伸手接过那诏书,用手掌将诏书上的折痕抚平:“我以为我写得很清楚了。”她抬眼看向朱佑樘,一字一句地回答道:
“我要自罢后位。”
“我不同意!”朱佑樘甚至都没有等她把话说完便道:“既嫁给了我,一辈子都是我的皇后。想罢后就罢后,顾雨桐!你把我当什么了?!”
他一把夺过顾雨桐手中的诏书,撕得粉碎,向空中一掷。一时间,飘飘洒洒,宛若漫天飞雪。
顾雨桐抬起头,看着这些纸屑飘落过她的脸庞,飘落在地上,叹了口气道:“那副明明写得很好……又要重新写了。”
“顾雨桐!”朱佑樘气极。
顾雨桐当然也知道这样是无法蒙混过关的。从她写这罪己诏的时候就猜到朱佑樘早晚会来质问。
这几日她总是会问自己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无论她想出什么样的答案,她都发现自己已经不再适合当这个皇后了。留在朱佑樘身边,眼睁睁地看着他茫然无措地对自己好,她内心倍感折磨。这种杀死人的愧疚,在朱佑樘对她无限的宽容中变得愈发刺眼。
“我已经……不适合做你的皇后了。”终于,她将这句话认认真真,堂堂正正地对朱佑樘说出了口。
听到了这句话,朱佑樘意识反应不过来,喃喃道:“雨桐……你在说什么……”
顾雨桐没有因此而停下,狠了狠心继续道:“你从来没有问过我在鞑靼部的事情。也没有问过我和巴图之间的事情。”她顿了顿,说出下一句话的时候,脸上依旧露出了近乎于残忍的笑容:“今天,我就来讲给你听吧。”
听到巴图蒙克的名字,朱佑樘的心被狠狠地重击了一下。他下意识地别过头去道:“我不想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