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于宁眼神闪躲,素轻一却并未深究。此刻她的所有注意力都在手里的圣旨上。
“你先别看了,你到底有什么办法帮我出宫。再拖下去,你我都有危险。”
“喜儿,带他走吧,别烦我。”
素太妃摆摆手,端着圣旨再一次趴在了床上。
“喂,你……”
“你还走不走了?”喜儿挺着小胸脯挡住姬于宁。
姬于宁无奈,深深看了素太妃一眼,道,“走吧,你给我找了太监的衣服,是要我扮成太监混出宫吗?”
喜儿用一种看白痴的目光看着他,“素安宫没太监,没腰牌。”
“那你要带我去哪里?”
“到了,走吧。”
喜儿小手一指,姬于宁看着窄小的狗洞道,“不会吧?”
“素安宫紧邻冷宫,穿过这面墙便是冷宫内院,没有侍卫,只有一个年迈太监守在外院,你偷了他的腰牌,出宫便是。”
“如此简单?那为何今日太后查宫,你们不送我离开。”
喜儿不解释,催着姬于宁离开,姬于宁一头雾水,却只能选择相信。
当他九死一生,逃离过一群冷宫疯女人的扑抓啃咬后才明白,若那时出宫,就算是自己武功再高,也必会被这尖叫声暴露行踪。
素太妃蔫蔫的坐在床上,看着喜儿进来,懒懒问道,“走了?”
“嗯,走了。”
“哀家那群姐妹一定好好招待了他吧。”
“奴婢听着动静不小。”
“那就好,让他拿刀子威胁哀家。”
喜儿忍俊不禁,“要不是太妃仁慈,冷宫里那些娘娘们哪里能活的过一个冬天。外面那群人怎么也不会想到去冷宫里搜罗证词。”
素轻一叹了口气,有些感伤,“哀家同情她们,却绝不能成为她们。哀家要活着,好好的活着。”
喜儿看着她,眸色湿润。
素太妃要去学院的事情成了宫里最大的八卦,沉浸了两年多的素轻一再一次火了。
皇后命内务府派来了八个奴才,黄公公一瘸一拐的过来赔礼,据说是被太后打了板子,而高公公直接被罚去了慎刑司受刑六个月,这是死是活都难说。
宫里的下人都在猜测,这素太妃果然不是凡人。
不是凡人的素太妃却很苦恼,她教什么那?
琴棋书画?宫里最不缺的就是这个。
记账珠算?那可都是公主王爷,学来无用。
孙子兵法?不好,万一有人造反,这罪名太大。
药理针灸?自己还没出师,手里就几本齐太医给的杂记,班门弄斧,不太好。
思来想去,素太妃决定教点不一样的。想好了这事之后,素太妃就带着喜儿去了武英殿。
武英殿是皇上的地盘,平日里嫔妃都很少去,这突然间来一太妃,让侍卫们很是头疼,只能暂时拦在殿外,派人进去禀告。
皇帝正在为北方旱灾头疼,乍听之下还以为是自己个的妃子,黑着脸让人滚,倒是崔公公听的仔细赶紧小声道,“皇上,是素太妃。”
“素太妃?”皇帝皱眉,想了片刻才恍然道,“哦,那个素轻一啊。她来做什么?”
“皇上您忘了,您下旨让她去太学教书,奴才估计是来谢恩的。”
“让她进来吧。”皇帝摆了摆手,不一会儿就听见细细的脚步声响起,他抬头看见素轻一戴着一只银色步摇着一袭素蓝裙褂悠然走来。
皇帝微怔,那几位太妃他倒是常见,却未有一人这般闲散悠然,仿佛身处辽阔草原而非森严宫墙。
“见过皇上,皇上万福金安。”素轻一躬身行了半礼,不等皇上说话就自顾自的起了身。
皇帝抬起的手尴尬的又放了回去。
这人是太妃,是长辈,是……
比素太妃还要年长几岁的皇上很不爽,脸臭的难看极了。
素轻一抬头望去,半张着嘴,话全噎在了嗓子眼里。
哀家说什么了,为什么皇帝看上去这么生气?
不,可能原本就在生气,哀家来的不是时候。
要安慰一下吗?应该要吧,哀家是太妃,是长辈。
怎么安慰?
素轻一的脑袋转了十万八千转,终于锁定在记忆中的太后身上。
“那个,皇上啊,国事再忙也要常去后宫坐坐,为王朝绵延子嗣也是政绩之一,切不可怠慢。”
崔公公的嘴角狠狠地抽了抽,头低的更厉害了。
皇帝原本想按捺一下脾气,毕竟,这是先帝封的妃子,可是,谁能告诉他,这个女人都在说些什么?
脸似乎更黑了,素太妃有些心惊肉跳,她突然间上前几步,停在了皇帝御案前,刷的一下从袖子里抽出一条粉色丝帕,快速的在皇帝面前抖了一下,殊不知刮到了案面上的墨汁,顺道甩了皇上一脸墨汁子,在皇帝和崔公公都懵逼了的时候,素轻一很得意的从丝帕内无中生有的抽出一只娇艳的月季花,兴冲冲的递过去就看到了皇帝俊美的脸上黑漆漆的墨汁子。
素太妃觉得,一定是自己打开的方式不对。
明明应该很惊艳很开心的,为嘛成了这样。
“那个……”
皇帝想杀人,眸子已经在喷火,素太妃连连后退,手里的月季掉在了地上,被踩的稀烂,素轻一几乎看到了自己如月季花一般的命运。
“皇上,哀家是太妃,你一定要控制住自己。”
说罢哀嚎着掩面而去。
门口的太监,殿门外的侍卫都听见了这句歧义极大的话,也都看见了不堪受辱的素太妃从武英殿哭着跑了出来。
皇帝欲强迫年轻的素太妃行不轨之事?
这事儿,再次引爆整个后宫。
太后坐不住了,一脚踹碎了价值连城的翠玉花瓶。
皇后和妃嫔们也坐不住了,哭着喊着跑去了坤宁宫诉苦。
而作为当事人,不,受害者的皇上,木然的被崔公公擦着脸,双手捏碎了书案一角。
“所以,她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皇帝忍无可忍,崔公公小声安抚,“或许,太妃只是想博君一笑后,有所求。”
“哼,博君一笑?”皇帝指了指自己的脸,“你觉得朕会笑?”
崔公公赶紧摇头,“奴才只是好奇,那月季从哪里来的?”
“哼,小小把戏难上大雅之堂。”皇帝懒得去理,低头去今日递来的沟渠建造草图,脸色陡然间有些怪异。
崔公公忙凑过去看,就见刚刚素轻一无意间甩出的墨点竟让整副草图变得不一样了。
“以地势而造,若此水渠建成,北方之旱便可迎刃而解,倒是比蓝少阁之前设想的多沟渠引水之法更为有效。”
“这么说,素太妃走早了?应该留下等恩赏才是。”
皇帝瞪了崔公公一眼,“宣蓝少阁进宫。”
“是!”
“哦,对了,你去看看素轻一到底有什么事,若无足轻重,允了便是。”
“奴才,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