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深夜,派出去的暗卫,依然没有得到消息。
东宫,太子书房里。
太子齐恒琮,负手立在窗前,背对着身后一身夜行衣的暗卫头领。
“你确定方圆百里都搜过了?只找到这些?”,齐恒琮满脸冷峻,一双寒冰似雪一般的眸子,在夜色里,显得越发冰冷。
地上摆着的,是齐弘烨的一件靴子,以及一些衣服的碎片。
齐恒琮一脸不可置信地盯着面前,父皇遗失的东西。
“哪里找到的?还有线索吗?”,齐恒琮继续问道。
“回太子殿下,这是在一个山顶上找到的,一旁还有打斗的痕迹,还有衣服的碎片,只是,这些碎片,全都是皇上的,并没有找到三公主的,而且……”,暗卫低下头,目光坚定了几分,然后又继续说道。
“而且什么?”,齐恒琮目光如炬。
“而且,那山顶的下边,是万丈深渊,深不可测,属下多番查看,暂时还没找到下去的路!”,暗卫目光有些愧疚地说道。
这些暗卫,并不是父皇身边的,所以,自然不会和那些秘密暗卫一般,无所不能。
也许……这已经是极限了?万丈深渊?没有下去的路,打斗的痕迹?衣服的碎片?
掘地三尺仍旧没有消息?
想到这里,齐恒琮身形晃了晃。
“难道……”,齐恒琮目光瞬间怔住。
难道,这一切,真的没希望了?
父皇和三妹生死未卜,让他登基?这算什么?不,绝对不可能。
那暗卫见太子脸色煞白,正犹豫着要不要起身,这时,只听一道颤抖中带着无限坚定的声音。
“继续找,给我继续找!三妹和父皇是在一起的,一定不会离得太远,无论想什么办法,都要下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哪怕是一副骨架子,你们都要给我找回来!”,太子齐恒琮目光坚定,咬牙切齿地说道。
他在心里暗暗发狠誓,要是父皇真的有个什么三长两短。
西域的所有人,他一定会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要是找不到,你们也别回来了!”,齐恒琮又补充道。
暗卫身形晃了一下,不过依然坚定,随即抱拳行礼退下。
就在这时,宫人忽然进来报。
“太子殿下,皇后娘娘来了!”
齐恒琮听罢,大惊失色,连忙转过身,大步往外上前迎接。
董如怡只穿了一身家常的衣服,外头简简单单罩了一顶漆黑色的斗篷,身后一个人都没有,连初柳都不在。
琮儿见董如怡这般,脸上的神色又惶恐了几分。
“母后这么晚怎么又过来了!”,齐恒琮上前,故作轻松地笑道,随后扶着董如怡,在主位上坐了下来。
由于一时紧张,却忘了,地上,还摆着齐弘烨残破的靴子。
而董如怡,刚进门的时候,因为光线太暗,还没在意,而这时,坐在主位上,有些昏暗的灯光,恰好照在齐弘烨的碎衣物和靴子上。
轰隆一声,董如怡感觉瞬间耳鸣,这一刻,她心里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而此时,琮儿的目光也落在了那些东西上。
一时间,齐恒琮心里尽是懊恼,自己为何不早些将那些东西收起来。
不过,意料之外的是,董如怡并没有再问什么,只是说了几句,就趁着夜色离开了。
是夜,董如怡孤身一人,躺在床上。
白天,有孩子们在一旁,董如怡还觉得不那么绝望,害怕,可是,到了晚上……
董如怡感觉,不管生再多的炭盆,也无法掩盖自己内心深处的绝望。
琛儿生死未卜,齐弘烨又……
难道,真的是天意?难道,她这辈子,注定过不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想着想着,董如怡忽然觉得,面前一片黑暗,齐弘烨步履款款,笑容温和,迎面朝她走来。
一边走,还一边笑着朝她招手。
“怡儿,你快来啊,我知道,你不喜欢皇宫的生活,我如今为你放弃了天下,你如何不明白我的心意?”,齐弘烨笑容极其温暖,像是阳春三月的阳光一般,温暖明媚。
董如怡见齐弘烨近在咫尺,眼神那么真实,那么殷切。
憋了这么久的眼泪,这么久的委屈,终于再也止不住,一股脑儿地流了出来。
“你……没事吧!”,董如怡想了无数遍,再见到他,一定要兴师问罪,为什么这么久不回来?
可如今,真的见到一面了,她却无论如何都闻不出口,她能想到的,就只是这一句。
而齐弘烨则是一脸笑意,和往常一模一样,笑着揉了揉董如怡的头发。
“傻瓜,我当然没事了,不光我没事,琛儿也没事,我们在这里等你,你一定要来啊!要尽快啊!”,齐弘烨笑意盈盈地说道。
这句话,如沐春风般,将这一个多月以来,董如怡心中所有的阴霾,全部都尽数吹散了,董如怡再一次泪流满面。
“琛儿没事?你也没事?你们都没事,对不对?”,董如怡含泪,翘首企盼地问道。
已经一个月了,她的精神,随时都会崩溃,这种日子,她不知道,究竟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她只知道,要是琛儿和齐弘烨二人真的出事,自己也就真的不知道,往下的路,该怎么走了。
这件事,和西域那些人脱不了干系,所以……
得到消息,三日后,于子淳,带着大齐的大军,押着西域所有的重犯,即将回京,到时候……
想到这里,董如怡双眼微眯,双手下意识地紧握。
“当然没事!”,一道空远的声音传来,将董如怡的思绪拉了回来。
董如怡顺着目光望过去,还真的见到的琛儿。
只见,她还是那一副火红色的骑装,神采飞扬的模样,手里还拿着齐弘烨当时送给她的金鞭,这时,正站在齐弘烨身后,一脸笑意地朝自己招手。
“母后,我和父皇都没事,我们在这里等你,你一定要快点儿来哦!”,琛儿一脸灿烂的笑道。
“你们再哪里?你们现在在哪里,我去哪里找你们?”,董如怡急急地问道。
她想要上前,却觉得,自己的脚步,无论如何也迈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