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冶黄此来是实则是为了这风穴中的冰蚕,只因七十年前,修炼走火入魔,身体与石合为一体,不得动弹。这人也算了得,以元神修练,也成就不小,几乎和常人一样。可到底还不是肉身,要想飞升,却是丢不得的。
他多方打探,得知这风穴中有个冰蚕,正合他所用,故此便急急赶来,想要取到手中。不想在此遇得邓八姑这昔年师侄,提起旧事,却是争执起来。
百禽道人是个一心清修,不问世事的主。他们这脉,除了邓八姑先前的师傅,也就是他师兄,都是这性情。不然当年也不会被人一番话,许些空头好处就给说住了,任由他师兄被人围攻而死。
公冶黄一至此处,就被八姑堵着他吵,双方连引见都省了。他虽孤僻,消息倒还灵通,认得红莲来历,却装作不识。见她相问,下意识就不愿明说。道:“这苍莽山也不是谁家私产,你们来得,贫道就来不得?”
红莲冷笑道:“本宫为这苍莽山双星宫之主,这苍莽山几百里地界的事我就问得!你这牛鼻子跑到姑奶奶地盘上,不来拜码头,还牛气哄哄的欺负我师妹,真当姑奶奶是吃素的?识趣的给我师妹陪礼道歉,滚出苍莽山去,否则让你一世苦修化流水!”
你道这百蛮山大弟子,血神君正室夫人能有多好性情?未出嫁时就将辛辰子等一干凶人治得服服帖帖的,一则是揍得他们怕,再则是护起短来比绿袍老怪还厉害。
只为了南疆红发老祖门下抢了百蛮山两个外门弟子几株灵草,她就敢跑去堵人山门,和红发老祖叫板。要知道人家红发老祖也是一脉开派祖师,修行年岁不比绿袍老怪晚。
她这些年发脾气,和人斗法的时候倒是少了些,一来是双星宫好手众多,一般用不着她出手。再则到底也是一派掌教夫人,总也要顾些身份。是以有气大都是邓大神君顶了,排头吃得不少,畏妻如虎倒不至于,怕老婆是有了点名气!
红莲倒是知道这位百禽道人,也是成名好几百年的人物,不是等闲之辈。可见得这人摆着脸教训自家师妹,却管不得了,半点客气都不讲,骂回去再说。泥人还有三人火性,公冶黄不喜惹事不假,可也并不是个真怕事的。都给人指着鼻子骂了,如何不怒?他修养还不错,也没跳脚对骂。
只微微稽首道:“红莲夫人这话未免过了。令师绿袍道友在百蛮开派,也未曾将百蛮山占为己有,百蛮之南还住着位五毒天王。你双星宫在苍莽山开派,如何就将苍莽山都占了,旁人路也走不得?至于邓师侄和贫道所说之事,也只能算我门中旧事。我们这脉虽未立教,可也容不得外人插手吧?”
他也是不得不争,若由着红莲的话。他今日不但冰蚕没得指望了,还要向师侄陪礼,可不是面子里子丢了个精光。而且对方虽然人多,他倒也还不惧,唯一可虑的是双星宫中那位。
红莲却是摇头晃脑道:“我师傅的事我当然管不着,他老人家要把百蛮山送人都是他的事。可这苍莽山是姑奶奶做主,就得按我的意思来。邓师妹和你以前有什么关系我也懒得管,反正她眼下是我师妹,自然不能任外人欺负!今儿个你要不陪礼,就休想囫囵个的退出去。”
公冶黄为之气结,眼前这位是摆明了不讲理,也寒了脸,厉声道:“既然如此,贫道倒要领教领教红莲夫人的手段。”他话虽如此,倒也未急着出手。到底是前辈高人,要讲些个面子。
可红莲哪管他这些,他话音才落,就高声道:“姐妹们,一起揍这牛鼻子!”
扬手就是一幢血焰,内夹亿万金针往公冶黄打去。那血焰照得空中黑云都见了红色,亿万金针利箭似得往公冶黄射去。接着又十指连弹,十余粒豆大碧光飞出。
青草、若兰本就恼这道人,都想出手教训他。得了红莲的话,若同得了讯号一般,一齐出手。若兰见八姑称这道人为师叔,料知不是易与之辈,也不待提醒,全力催使百毒碧火针急攻。但见绿火成线,织成一片火网罩了过去。这针是绿袍老怪祭炼多年的东西,虽是剧毒无比,却是无丝毫异味,又是阴火,故此火气也无。但所过之处,草木成灰,连地上沙石给那绿火刮上一下,都成了糜粉。
青草却是和红莲合作惯了,见得红莲出手就是秘魔神焰,金针阴雷这厉害杀手,也就放开了力气打。凝成千丈一道五行剑气,横辟竖扫,挡着披靡,不知击碎了多少山岩巨石。
公冶黄见三女猝然出手,也顾不得摆前辈风范了。一道乌光飞出,将自身护住,这乌光就是他的炼魔之宝墨龙神剑。他这道剑光虽不起眼,却是神异非常。红莲的秘魔血焰,金针阴雷都被挡住。只听得一阵密集霹雳巨震之声,如同炮火连天的战场一般。震得地动山摇。那血焰烧过,连石块也成了黑灰,却突不破这人的剑光。
公冶黄虽挡下了三女的攻击,可也不大好过。红莲所习血河一道虽然没有血影神光那般名头威力,可也不差。她前世是血神老人之女,老人自然不会拿些不入流的道术糊弄女儿。这一世不但尽习旧传,还跟绿袍老怪学得不少歪门邪道,可谓尽得两家之长。她这秘魔神焰,金针阴雷如今倒算不得完全的血道秘术,里头还夹杂着百种奇毒,比之从前,更是厉害几分。
公冶黄以神运剑抵御,只一相接,就有丝丝火热气息透过剑光传来。他这口剑是耗尽心力所炼,自家当然清楚有多大威力。这剑光有些挡不住热气自然不是好事,哪敢大意,只能全神御剑相抗。
可如今和他相斗的又非一人,若兰知自己道行浅了些,故此不愿和公冶黄的剑光硬碰。只御使着碧毒针四下穿梭,细细密密,如同润雨无声,却又无孔不入。扰得公冶黄苦不堪言。有心用剑击破她几口。可他哪知这针本就是绿袍老怪收集了百种稀世奇毒炼就,并不比他那墨龙神剑所用材质差了,哪里是那么好破的?而且又要防着红莲,青草两个,根本就腾不出手来。
青草这妮子依然是大开大合,剑气纵横,她反正也不会藏私。一道剑气劈出,公冶黄的剑光就要抖一下。三女围着公冶黄斗法,却是如同两人围着他打。一边是血焰烧天,那空中黑风都映成了红色,地上霜花都化了。
一面是五彩剑气挥洒,间或一两声雷鸣,震得山野皆动,将那黑风都逼开了去,却是青草这妮子丢的五行雷。好在使出大五行灭绝神雷比较麻烦,这妮子还想不到,就想到了她也未必用得出来。
若兰虽然和红莲、青草站了个三角,出手却是没她们那声势。那百毒碧火针被她使成了十三道细线,看去比绣花针还小。颜色也是淡了许多,几近透明,窥着空当就射了过去。
公冶黄本就是元神来此,见这三女难缠,索性附身剑上,四下冲突,想要跳出这圈子再说。倒不是他抵挡不住,而是给人围着打,先机尽失,着实憋屈。
可红莲和若兰两个都是心思透剔的主,哪肯让他如愿?只要他一露头,阴雷,飞针兜头兜脑就打下来了。加上青草那妮子间或无意识的丢记雷,把这位前辈高人轰得晕头胀脑,怎么也脱不得身。
若论单个上,若兰就仗着法宝护身也远非此人敌手。红莲倒是能和他相争,可长久怕也难敌。至于青草,就要看状态,若是能请得大圣上身,估计能和这人斗个两败俱伤。若正常的话,也就只能转进到绿袍老爷那去求庇护了。
只是公冶黄也没料到堂堂血神君的夫人,说话牛气冲天的,办起事了也忒不地道。首先就来一招并肩子上,学人家峨眉派犹有过之而不及。他陷身围攻之中,指责人家不讲规矩也没用。只好抖索精神,将墨龙神剑催使到极致,亩许方圆都是乌光笼罩,滴水不漏。任由外头血焰滔天,剑光璀璨,也于他无伤。
八姑先时见了公冶黄,一时激愤,过后也自平复。她不好参与围攻自己师叔,便带着几个师弟妹避开一边。芷仙和红叶是帮不上忙的,反正自家人又占上风,也别无他想。
杨成志是个喜事的,昨日错过了和峨眉斗法,已是懊恼得很。这回见得红莲三人围攻这黑衣道人,喜得手舞足蹈,掏出他那得自倪娘子的黄不溜秋的剑,一个劲摆弄,口叫:“去!去!去!”
石生因是新入门,连师都还没拜,自然不如红莲三个默契。他虽是小孩心性,到底受其母教导多年,反正自家人占优,也就没想着加入围攻。此时见杨成志这番卖弄,他哪里知道杨大少还不会御剑,好生奇怪,问道:“杨师兄,你这是干嘛?”
杨成志老脸一红,着实不愿说自己御不得飞剑。眼珠子一转,道:“师弟,你不知道?我这是师尊传的独门道法,叫:唤剑神诀。这门道法可了不得!我只要叫唤几声去,这仙剑就能飞出灭敌,任他大罗金仙也抵挡不住,一剑就灭了。只是我如今火候不到,要叫出敌人的名字,道声去,这剑才能灭杀敌人。我方才叫唤,就是想知道有些长进没有,看能不能不知道敌人的名字也能灭敌。”
石生惊讶不已,看看杨成志手中那半死不活的飞剑,又满脸狐疑的看看此人。可见杨大少一脸高深莫测的样子,又有些信了。道:“杨师兄,你这剑诀真这么厉害?我是听说过远古时有唤声拿人的奇术,可唤剑斩人却是没听过。”
杨成志急道:“那可不是,师兄我道法高明,你如何晓得?你的名字我是知道,总不能来斩你吧。可惜我不知道那道人名字,不然就斩了他给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