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八度的酷暑天气,教室里的风扇呼呼的吹着热风,学生们都热得口干舌燥,外面的杨树上的知了却依然不知疲倦的叫着,让人原本就比较烦闷的心里愈加的焦躁。
“铃铃铃……”放学铃终于在众人的期待中响了,有些人拿起自己的饭盒冲向食堂,争分夺秒好早些回来学习,有些人依然与世无关地思索着自己手里的习题。到了高三,大部分的人都不需要老师的监督,可以很自觉的为自己的前途搏一搏了。
“辰华,这里。”窗外传来了甜美的声音。每当这时,易辰华的女朋友梁雨薇都会过来叫他一起去吃饭。易辰华放下手中的笔,冲窗外微微一笑,拿起两人的餐具走了出去。两人手牵手,漫步在人群中,仿佛周围的一切都和自己无关,彼此的眼中只有对方。
易辰华喜欢这种感觉。最近家里面因为奶奶去世,事情比较多,父母周末也不让自己回去,说是怕影响了自己高考的心情。其实易辰华知道的,大伯和父亲他们兄弟几个因为分家而闹的不愉快,亲人的逝世,手足的争斗,这一切都让易辰华感觉只有和梁雨薇在一起的时候才是最轻松愉悦的。
和往常一样,两人在吃饭时交流着最近的生活学习情况。当谈及到理想的大学时,梁雨薇却表现地有些反常,盯着自己的汤匙沉默不语。“雨薇,怎么了?是不舒服吗?”易辰华问道。“啊…没有啊…”梁雨薇回过神来,仿佛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似的,“辰华,我想和你说件事。”“好啊,你说吧”易辰华依然是那宠溺的眼神。却让梁雨薇心中不动声色的一痛,“我想,我们还是分手吧。”
可能是因为最近生活的起伏比较大吧,易辰华竟然没有生气,而是平静的问了一句:“能给我一个理由吗?”“我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对不起!”梁雨薇红着眼睛,扭头跑开了。易辰华不怪她,因为直觉告诉自己,梁雨薇似乎有什么难言的苦衷。
回到教室,易辰华发现许多同学围在讲台上看什么。他知道应该是这次月考的成绩下来了,而自己却心烦意乱,根本不想理会这些。拿出自己的练字本,易辰华想努力使自己忘掉这些不愉快的事情。
突然有人给了易辰华一拳,“嘿,辰华,你这次又是班里第一,记得请我吃饭啊。”这大嗓门一听就知道是自己的好哥们李明翰的。“哦,有机会的话请你吃。”易辰华依然自顾自地临摹着字帖。可是他却猛然发现字帖上的内容是诗经上的: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呵呵,连字帖都来嘲讽自己了吗?
最终,易辰华觉得自己需要一个人静一静,他决定去找班主任请假一天。
班主任杨老师带了易辰华三年,这三年他看着易辰华从一个不学无术的学渣到成绩拔尖的学霸。有人说是爱情的力量促使他努力学习,想和梁雨薇考同一所学校。无论怎样,对杨老师来说只要一个学生的成绩进步,他就很欣慰。
然而只有易辰华自己知道,他高一高二是因为玩网游才整天茶不思饭不想的,只想熬到放学好回家打游戏。到了高三,爸妈强制他住校,这才遏制住了他的网瘾,加上交了女朋友,的确想努力是使自己变得更加优秀。
“杨老师,我想请一天假。”易辰华进了班主任办公室开门见山地说道。杨老师皱了皱眉头,问道:“怎么了?是事假还是病假?”“事假,家里老人去世了,我要回去参加葬礼。”易辰华早已编好了理由。“这样啊,那你去吧,记得准时返校,现在每一分每一秒都很宝贵。”杨老师叮嘱道。“恩,好的。”易辰华接过假条走了。
路过隔壁班的时候,他看到梁雨薇在看着手里的试卷愣愣出神,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她一定有什么难言的苦衷。既然梁雨薇都已经提出来了,易辰华也不想让她难办,索性就不再打扰她了。与其死缠烂打,不如洒脱的放手。如果她还爱自己,易辰华相信她会有一天给出这样做的解释的。
回到班里简单整理了一下,易辰华背上书包,面无表情的走出了教室。再次经过隔壁班,却不经意与梁雨薇对视了一眼。四目相对,易辰华依然是微微一笑。因为他从心底里深爱着梁雨薇,爱一个人,就不想使她伤心。这些不愉快,自己一个人承受就够了。何况,作为一个马上就要成年的男人,不经历一些风雨的洗礼怎么行。
夕阳西下,将少年的影子拉得像杨树那么长。杨树上的知了不会管人们的心情,只会吱吱地叫个不停。少年望着天空,攥紧了拳头,脸上出现罕见的迷惘:这世上的事情,为什么就不能尽如人意呢。
在他身后的,梁雨薇在教室边透过窗户看着他踢着石子的散漫步伐,仰望天空的孤独与无助,心里更加不是滋味了。或许,自己真的伤了他的心吧。“对不起,辰华。我没有办法陪你一起去北大了。爸妈非要送我出国,我拗不过他们。或许是因为我从小到大一直都是逆来顺受吧。但是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四年后我就会回来找你的。希望你会等我。”这些话,梁雨薇只能说给自己听。
就像易辰华信任自己一样,梁雨薇也相信有朝一日易辰华会原谅自己的。出国的消费太高,梁雨薇了解易辰华家里面的情况。直接就没有提起让他陪自己一起出国,她怕伤了易辰华的自尊心。摇了摇头,梁雨薇的思绪又回到了手中的卷子上。
回到家,易辰华二话不说的进了自己的卧室。家里依然是那种沉闷的气氛,如同马上就要爆炸的火药桶一般,一点即燃。“辰华,你回来干嘛?”在沙发上昏睡的父亲最先开了口。“哦,我不太舒服,可能中暑了。休息一晚就好,我明天就回学校了。”易辰华答道。声音传出去之后,却仿佛石沉大海了一样,久久没有回应。过了一会儿,客厅再次传来了父亲的打鼾声。
夜里,易辰华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脑海中总会浮现出与梁雨薇在一起的种种过往。无奈之下,他再次打开了电脑,点开了一年左右没动过的网游,梦幻西游。有些人通过喝酒抽烟来缓解压力,有些人通过运动看书来缓和心情,而易辰华最喜欢的减压办法却是自己那钟爱的游戏。
网易的这款游戏自称是中国第一网游,的确,为了它,多少人旷课逃学,多少人不吃早饭为了省下钱来充值。易辰华也不例外,他也曾为它痴迷,因为在游戏里面好像是自己的第二次人生。自己伴随着游戏角色一起战斗,一起成长,但,游戏里也到处都是人与人之间的尔虞我诈,帮派与帮派之间的勾心斗角。而正是因为这种真实感,才让它更加受欢迎。
同样的角色ID,熟悉的背景音乐。易辰华点开游戏进去了。看看自己昔日打出的装备,一直陪伴自己的召唤兽,还有那自己辛辛苦苦存下的小金库。此刻他的心里只有一句话:嘿,好久不见,老伙计,你还好吗。这是真正的对游戏有了感情。从小到大,这块游戏一直陪着易辰华,对他而言,这不仅仅是一款游戏,更是一种怀念,一段记忆。
打开好友栏,易辰华发现许多好友发来了自己已经结婚求祝贺的消息。的确,游戏里也可以结婚,只要两人有房子就可以去月老那里公证结婚。平时遇见这种喜事他都会送上祝福,顺便去那里混几个喜糖吃。但现在,这对于刚失恋的自己来说无疑又是雪上加霜。他恨恨地把发这些消息的好友一个个删掉,直接加入了一支通宵的队伍去刷怪赚经验。
看着游戏里的怪物被自己和队友一个个给砍死,易辰华心里有种莫名的快感。或许是每个人心中都有些许的暴力因素吧,通过这种方式来缓解压力也是种不错的选择。易辰华玩得越来越起兴,浑然不知天已经快亮了。到了大约凌晨四点钟的时候,队伍解散了,他也就直接一头倒在键盘上睡着了。
远处,东方的地平线上已经泛起了一丝鱼肚白。在夏天,白昼长,黑夜短。因而另外一边,月亮也还没有落下。日月同现于穹宇,早已隐于云层中的北斗七星的勺柄缓缓转动,最终和北极星处于同一直线。这时,北极星骤然发出一束及其刺眼的光芒。在有些早起的人把这当做流星而闭上眼睛许愿时,这道光束竟不偏不倚地照在了沉睡中的易辰华的身上。
而与此同时,在另外一个遥远的地方,一群人焦急地等在一间屋子的门前,屋内传来一阵阵女人撕心裂肺的**声。
“哇呜…”一声小孩的哭声打破了正焦躁不安的众人的思绪,也停歇了女人的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