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迎让人将浑身是血的夏叶送到偏房,叫了郎中,她问将夏叶送回来的仆人,“你在哪发现夏叶的。”
“在离四季阁小厨房不远的井里,小的洒扫院子的时候,听见井里有很小声的呼救声,过去一看就发现里头有个人,赶紧叫人来,将人捞了出来,一看是夏叶姑娘,便赶紧将人带过来了”仆人一五一十地将经过都告诉了江晚迎,这时郎中也来了。
“陈郎中,您看看夏叶。”江晚迎说道。
陈郎中先命丫鬟将夏叶的血衣脱了,然后仔细地检查起了夏叶的伤势,他先给夏叶的头止了血,然后给夏叶把起脉,大约一盏茶的功夫,他收回手把拿出银针,沾了夏叶的血,观察了一下,然后他才对江晚迎说道:“二小姐,这夏叶姑娘流血过多,身上的伤口都是划伤擦伤并无大碍,最致命的是头部的重击,整片头骨都碎了,骨头渣已经进入了脑部,夏叶姑娘没有当场毙命,是她命硬,若是旁人早没了,我给她开些止血生血的药物,夏叶姑娘已经开始发烧了,这温度势必会越来越高,夏叶姑娘即使侥幸活下来,以后也不可能如常人一般了,她头上的伤,太重了……可惜了可惜了……”陈郎中一边说,一边摇头,一边叹气。
夏叶命苦,她家里有六个孩子,一个哥哥,四个姐姐,她是最小的孩子,她出生不久,她爹就断了腿,家里没了是她克了她爹,家里人都叫她扫把星。
后来夏叶就像野草般,好不容易长到三岁,夏叶她娘就赶紧把她卖给了隔壁村,刘瘸子的傻儿子当童养媳,那时那刘傻子已经有三十多岁了,再后来,刘瘸子把夏叶养到八岁的时候,有一天刘瘸子进城买粮,留了刘傻子跟夏叶在家,结果村里来了拐子,他溜进刘瘸子家,把夏叶迷晕了,拐走了。村里一共丢了四五个七八岁的孩子,全是女孩子,村里人都说这些孩子八成是要被卖到窑子里去了。这被拐了的孩子,如何能找的回来,刘瘸子没办法,只能认栽。
夏叶醒来时,是在一辆大马车里,那说是马车,其实说是囚车更为贴切,车里还有好几个小女孩,看着都是七八岁,她一个都不认识,这些孩子都缩成一团,坐在那里瑟瑟发抖。夏叶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又干活,长得特别的瘦小,看着也就五六岁大,但是那拐子看夏叶长的好看,就把她也抓来了。
关着她们的笼子外面被黑布遮住了,夏叶看不到外面,她只知道一路上颠簸不断,想来他们为了避人耳目,一直在走的都是崎岖不平的小路,夏叶被颠的头晕眼花,连连干呕,但她依然坚持着,她知道自己不能倒下,否则小命危矣。
外面的拐子隔一段时间就会停下来休息,并送进来食物,每次都是硬邦邦的糙饼跟凉水,起初有孩子根本咽不下这饼,就大声呼喊要馒头,但换来的只有一顿毒打,其他孩子见了,都怕的要命,那还敢出声,都低头艰难的吃着糙饼,夏叶则淡定许多,这糙饼比她以往吃的东西也差不到哪去,夏叶就将糙饼掰开,掰成很小很小的一块一块的,然后泡在凉水里,等泡软了,再拿出来吃掉,其他的孩子见了,也学着夏叶,将糙饼掰碎了,泡在凉水里。
“你是如何知道这个法子的?”其中一个孩子问她,可还没等夏叶说话,笼子外头就甩过来一鞭子,“都给老子闭嘴!谁说话弄死谁!”
笼子里的孩子都吓像筛子一样,瑟瑟发抖,谁都不敢再说话了。
夏叶数着送来的饭的次数,送到四十八次,启程不久的时候,夏叶听到了外面开始有人的说话声了,路也平坦了许多,但是外面的人说的话,她一句也听不懂。
不知走了多久,车停下来了,夏叶听到了两个人似是在交谈,你一句我一句的,听着语气,好似是讨价还价一样,夏叶想,这怕是拐子在卖她们呢,突然笼子外的黑布被掀了起来,阳光照进来特别刺眼,车内的孩子都捂上眼睛,夏叶觉得自己都要瞎了,她眯着眼,看着笼子外的人,奇装异服,长的也很不一样,红毛红眼的,像个妖怪,那人打量着笼子里的孩子,然后又将黑布放下了,外面的两人又叽里咕噜的说了几句,马车就动了。
等马车再次停下时,黑布被掀开,夏叶看着周围,她们此时是在山中,一群奇怪的人将笼子打开,拿刀威胁着,将她们带到了一座大房子里,那房子也很奇怪,都是球形的,屋里很宽敞,什么摆设都没有,只在地面中央有一块大大的白色绒毛地毯,屋里的墙面五颜六色的,而且这房子只有一扇门,还没有窗户,房顶上最大大小小的几面镜子,夏叶很奇怪,“这是个什么房子,怎么如此奇怪。”
这时从暗门里走出一个人,那群奇怪的人对着这个走出来的人直接跪地磕头,“看来这个人是他们的头了。”夏叶想。
一群孩子都聚在一起,害怕极了,这时那个头目走过来,围着她们转了一圈,说了一串话,那些手下就毕恭毕敬的将她们带到了一处天然的温泉,交给了一群侍女,那些侍女就上前,将她们的衣服都脱了,带到温泉里清洗,一群孩子不敢反抗,只能乖乖的任其摆布。
那些侍女将她们清洗干净,换上干净的白色裙子,就把她们分开带走了,夏叶又被带到一个球形房子里,这个房子跟之前的那个大房子一样的布置,侍女把她带进来,转身就走了,留夏叶一人在屋里。夏叶顺着墙壁一边走一边观察这个屋子,她还在墙壁上摸索着,看看有没有暗门,但是并没有暗门。
这时房门打开了,进来一个人,他看着夏叶以为她只有五六岁,愣了一下,皱着眉对旁边奇怪的人说了几句话,那人也回了他几句,夏叶就呆呆的看着他们叽里咕噜的说了一通。
那个人跟旁边的人说完话,旁边的人就走了,那个人走了过来,说道:“你能听懂我说话吗?”
“我能!”夏叶总算听到了一句熟悉的语言。
“你知道这是哪吗?”那人又说。
“不知道。”夏叶摇摇头。
“这是窑子,只不过都是小孩儿。”那人说道。
夏叶一下就震惊了,她惊的说不出话来,没想到那些怪人竟然能干出如此丧尽天良的事!夏叶哭了,她的眼中都是滔天的恨意。
“我不会把你怎么样,你别怕。”那人说道。
“那你为何来这?”夏叶眼中除了恨还有怀疑。
“我是来杀了这些牲口,烧了这地方的。”那人嘴角上扬,笑的肆意,笑的猖狂。
“我能为你做什么!”夏叶眼里是坚定,是生的希望。
“带着那些孩子很紧我。”那人对她笑着。
“你叫什么名字。”夏叶问他。
“本少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殷九离。你叫什么?”殷九离笑的骄傲。
“我没名。”夏叶也冲着他笑,她确实没名,总不能告诉殷九离她叫扫把星吧。
“哪有人没名的。”殷九离以为夏叶在逗他。
“我确实没名,我三岁就被我娘卖给别人当童养媳了。”夏叶依然笑着,仿佛说的是今天天气真好一样,她是一个坚强的孩子,那些伤痛没有将她打到,反而让她更加坚韧。
“阿九,以后你叫阿九,我将我的名字分你一个。”殷九离可怜夏叶的身世,更可怜她小小年纪,即使有如此艰难的命运,却依然坚强。
“好!谢谢少爷!”夏叶将自己看作了殷九离的婢女仆人跟班。
“走吧,本少爷,带你报仇!”说完殷九离就带着夏叶出发了。
殷九离一出门,就吹响了响哨,这时嘶喊声响起,并渐渐向他们靠近,这是殷九离的人在外围向内靠拢了,随着人声一同靠近的,还有兵器碰撞的铛铛声。阿九有些害怕,但她依然站的笔直,表情严肃,没有一丝畏惧,“我要做什么?”夏叶问道。
“一会儿我来挡住追杀,你开门救人。”殷九离说完,就给了阿九一把匕首。
“会用吗?”
“我会!”
“好,你就用这个匕首砍掉门锁。”
“好!”
“对了,之前我们被带到了一个很大很大的球形屋子里,那里有他们的头目,而且那屋里有暗门。”阿九说道。
“好。”殷九离当即吹了几声响哨,这是他与部下的暗号,他在告诉他们,大球屋有暗门。
吹完响哨,二人就向最近的球屋跑去,匕首削铁如泥,轻而易举就将门锁砍断了,夏叶砍锁救人,殷九离放火烧屋,二人配合的天衣无缝,相当默契。
当他们来到第十个屋子的时候,守卫赶过来了,殷九离抽出长鞭,一鞭便解决一个人,打的那叫一个酣畅淋漓。在他们走到最后一个球屋时,殷九离的部下都赶来了,他们救了人之后,殷九离就让一部分人带着这些孩子先撤走了,殷九离本来让阿九也跟着他们一起走,可阿九不同意,她要跟着他,没办法,殷九离只好带着她一起,他们还没抓到那个头目,他们要去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