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若一直等到他们宴席结束,默默守在门外静待时机,这个江后生目光毒辣,能分辨出学堂里是否有妖怪,可见不是个简单的人。县太爷和一群后生簇拥着走出来,在整个楼里吵吵囔囔,大声说笑。江后生缄默的跟在他们身后,本来刚才发言,让大家都注意了他,但是现在又被大家遗忘在脑后,人们心里只有那个高高在上的权威者。
等到他们都走到楼下时,她站在高高的上层,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后面的江后生缓缓走着,突然停步,接着抬头四望,刚好和她目光相对,二人不言不语,对视片刻。
一个后生对江后生喊着:“快点啊,干嘛呀?还站着干什么?”江后生眼神里有些丝丝得意,吴若看不清他眼神里到底还藏着什么,只看到他缓缓低下头笑了。接着又徐徐的走出去,跟在他们后面走了。
原本她是来查怀璧下落,得知学堂马上就要被人查探了。心里一下子焦虑起来。怀壁暂时放到一边,连夜跑到盛瑛那儿讲了今晚的事。让她近日收敛手脚,不要引人注目,让人发现端倪。接着又回到青楼,把身边两个小妖怪放在楼里查探。
在第二天下午,吴若正躺在秋千上晃荡着,就听到远处有人群吵闹。等睁开眼睛时又听不真切了。盛瑛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飞到她面前。推了推,说:“你还真睡得着啊,你知道现在什么情况了吗?”
吴若对上她眼神,想着刚才的声音,猜道:“该不会是有人过来查了吧?”
盛瑛点点头,说:“的确是,不过他们只是一些小鬼而已,容易对付。”
接着兔精拉着乌龟火急火燎跑过来,冲到二人面前喊着:“大人,发现线索了,您说的怀壁就在青楼里,只不过他的藏身之所有点奇怪,一时半会儿察觉不到还是我突然间发现的。”
对于兔精的邀功请赏吴若来了精神,忙说:“他到底是怎么藏的?是在青楼吧?”
兔精忙点头,“对对,没错,您猜他躲在哪里呢?您绝对猜不到!我们这段时间找来找去才发现原来是躲在墙上的。龟龟已经去打听清楚这怀壁原本就是一只房里的妖怪。藏身之所就是藏在房梁或者墙壁上,这些都是他依附的地方,所以一开始都查不到。”
说到这里,吴若已经开始等不及了,就要去找他时,盛瑛一把抓住她的手,提醒道:“你如果现在过去。这里怎么办?他们已经把每个学子都拉过去谈,如果你不在,到时候又发生什么命案你可能就说不清了。外边据我的情报来说有外来的妖怪吸食凡人精血。他们本身就对这个学堂有怀疑,你要是走的话事情很麻烦。不如等他们查完了,你再走。”
吴若没有同意,她说:“都一样的。只要有人证,就不怕他说什么。今天可能会来一个难缠的人叫江后生,长的挺普通的,眼睛很小,你注意一下,他会一些法术。到时候可别让他认出你的真身来。”
盛瑛没有再说,放开了她,“那你去吧,早点把消息带回。邢歌明天就要入葬了,你也好给他一个交代。”吴若听得心里很沉重,对上她眼神,点点头,说:“那我先去了。”说完就在空中消失了,她一路狂奔到青楼。
由于是白天楼里清净得很,只有几个龟奴在门口清洁收拾东西。吴若刚一进去那两个龟奴就害怕躲到一边,刚走两步就碰到那晚的小厮,小厮一见到她倒没有之前那么害怕,反而笑盈盈地迎上去说:“客人您又来了,您今天又什么事儿呢?又找谁呢?”
吴若扫了一眼,说:“我自己逛逛。”她突然间想起那晚扔给他钱袋时对方高兴的神情,于是又把腰间一袋金子丢给他。说:“没事别来打扰我。”
小厮抢到钱袋两眼放光,掂了掂沉甸甸的袋子,立马说:“客人,您放心,我不会让他们打扰你的,尽情的去逛吧!”
吴若这才放心,一路小跑上了台阶,结果碰上老鸨正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原本想再丢一袋金子,却被老鸨用扇子拦住她的手,说:“姑娘,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快回去吧!”
吴若说:“我有金子,你等着。”说着低头拿着。老鸨再次用扇子挡住她的手,说:“我并不是要你的金子,这里并不是你这普通女子就能够进来的。快些回去吧!你家里人会骂你的。”
吴若悲凉一笑,说:“我并没有家人,只是找个人而已。金子给你不要拦我。”说着就把一袋金子丢到她怀里,老鸨接过,无奈的看着她一路往上走。迎面碰上的两个姑娘被她这种急冲冲的架势惊得往后退了几步,谁也搞不清楚她究竟要干什么。
老鸨就在下面出神地望着她。感觉后面将会发生什么大事。
按照两个小妖怪所说怀壁藏身在屋梁和墙壁之间,他可以在房间里随意游走不被发现,因为房间是相连的,也就意味着他可以随意通往任何一个房间。
吴若突然间想起来,终于明白为什么第一次见面她找不到他了,原来一直在墙里游走。想逼出他有一个最好的办法,就是放火烧楼。但是楼里面这么多人,而且是凡人的一片心血烧掉也不好,为今之计只能找个办法把他给引出来。她早就打听清楚了,怀壁喜欢年轻女子,这对他来说是一种享受。这不眠楼里的姑娘个个色艺双绝,对于他来说是个极好的藏身之所。她想了想,怀壁呆在这几天,恐怕也已经认全了,如果再来一个陌生的恐怕肯定会吸引他的注意力,到时候再把他一把抓住。她想着不如把自己打扮成新来的。这样现场就能抓个现形。
想到这里,她停步了,刚好身侧是一扇闭着的门。手搭在门上,耳朵靠近门框,里面有轻轻说话声,是两个女孩子交谈心事。她一推进去把里面的姑娘吓了一跳。
一个女子直接上去就说:“哪来的,怎么这么没有规矩!”
吴若往袖子里掏出一袋金子丢到对方面前说:“这个房间给我,你们两个出去。”面对如此狂妄的女子,另外两个气不打一处来,语气也稍微高了些,说:“你以为就你有钱吗?这是我们的地盘,凭什么你说走就走,你到底是谁?我要叫妈妈来了,你赶紧给我出去。”
吴若心想:不是说有钱能使鬼推磨么,这楼里的姑娘不是都缺钱么……
她说:“我需要这个房间,你们出去,不然我不能保证自己会不会伤了你们。”说完,一直沉默的姑娘上来拉住暴躁的女子,说:“阿洛别吵了,既然她需要的话,我们就让给她吧。”
那个叫阿洛的女孩子白了吴若一眼,说:“凭什么让我们走,就走啊!我不,都不知道她是谁呢。”
说着打量了吴若一下,嫌弃的说:“你肯定不是这里楼里面的。一个好好的姑娘,干嘛要来这里?快点出去,不然我叫龟奴了啊!”
吴若把门关上,说:“你们不出去也好,留在这里给我打扮打扮。”听到这句话,两个姑娘都懵了,都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静静说:“姑娘您这是干什么呢?看你也是普通女子,为何要来这里呢?”
阿洛说:“静静,别管她了,这就是一个神经。我们把她轰出去。”
吴若干脆把武器直接放在桌上,发出沉重的响声。她眼都不抬的说:“我都已经改变心意,不杀你们了,接下来你们就好好听我的话,把我好好打扮一下,最好跟你们穿一样的,这种衣服花花绿绿的就行。到时候金子一分都不会少你们的。”
阿洛本想说就你有几个臭钱的时候,静静先答应下来,她声音很轻柔说:“也好,姑娘。我们拿钱办事,你想要打扮的话,就跟我过来吧。”
阿洛本想说什么,静静示意不要再说话。阿洛气得重新坐回原来的地方。吴若跟着静静走进里室,只见她从衣柜里东翻西找,找出一件藕粉色的纱裙给她,然后告诉她换上这身衣服,接着坐到梳妆台前,非常温柔的帮她把头上的高发解开,用梳子慢慢的梳着。
吴若已经好久没有好好打扮了,以前是她的养母帮她梳着头发,现在的她只会随便拿发带一系就完事儿。现在静静为她轻轻柔柔地梳着,吴若竟然微微有些动容,看着铜镜里的静静自言自语道:“你真温柔。你怎么会呆在这里呢。我曾经听说过,在这里面的姑娘基本上都是被人看不起的,即使她们标榜着卖艺不卖身,在众人眼里依旧是烂泥中的一朵野花罢了。”
她不会和人打交道,之前当妖怪的时候也没怎么跟妖怪交流,所以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无意中触动了静静的心。
静静笑了一下,依旧是温柔似水的语气,“哪有人愿意往这个地方走呢?都是无可奈何而已。姑娘看上去也是好人家的。可千万别走了岔路啊。”
对方以为她是投身这个地方,微微有些担心。
“我只是在办一件事而已。你想多了。不过也谢谢你,你是一个很好的姑娘。”吴若对她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她向来都喜欢这种温柔似水的女子。
吴若没有再说下去,看着静静帮她梳发挽髻插簪。画眉后,抹上胭脂。镜中的她一下子变了个样,看不出以前素颜灰头土脸的样子。她竟有些惊讶。眼神一直定定看着铜镜。
静静轻轻地笑了,说:“姑娘长的真好看。”吴若回过神,说:“是你的化妆技术好,我可没有这么好看的。”静静从衣柜里又拿出一件纱衣给她穿上,说:“这件衣服是新做的。穿在你身上刚刚好。姑娘,您看一下还满意吗?”
吴若点头,语气也变得温柔起来,说:“不错。你的这身打扮和衣服都很好,我很喜欢。”静静放心了,看着边上气呼呼的阿洛,说:“好了。我们出去吧。”
吴若这时说:“不用了,你们就在这儿。打扰了。”接着她放下钱财就要出去。
阿洛及时在她身后叫道:“你到时候记得把衣服还给我们,这可是静静最喜欢的。”吴若回头看了这个暴躁姑娘一眼没有说话就走了。刚走出门,又立马回来了。她们有点惊讶,静静问:“姑娘怎么了?”
吴若谨慎地示意她们不要出声,接着打量这个房间侧耳倾听着,没有其他怪声之后又重新出了房间。刚出来时发现怀壁的身影一闪而过。看着他穿过墙壁,掠一道道门,以为他来到这个房间了。现在一看,看来还是去了其它地方。她立马按照刚才身影闪现的地方追过去。刚走到一个转角,迎面碰上一个赶早来的公子哥,看到新来的姑娘一下子乐开了花,拉着她的手不放,说:“诶,这是哪儿来的?怎么今天有新来的吗?妈妈真是不够意思,居然不告诉我。”说着他那张油腻的脸露出一个猥琐的微笑。
她把手甩开,皱着眉头瞪了一下。结果对方丝毫不觉得可怕,反而觉得很有脾气。在她身后跟着喊叫:“美人,别跑啊,别跑啊,你这么急干什么?陪我玩一下呗!”
吴若一个袖子甩过去,对方摔倒在地。他还是死皮赖脸地跟着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姑娘,表情入迷,痴呆地一直喊:“姑娘你叫什么名字?本大爷叫黄生。家中银两无数良田万亩,你若是能跟我。唱唱曲儿陪我喝酒的话。我保证不会亏待你,怎么样?”
她没有搭理,身后的人还一直喋喋不休,大声闹,她原本想一拳过去让对方住嘴,但是突然间觉得这个好像能够引起怀壁的注意,倒也没阻止,反而故意停步,站在原地转身对着那个登徒子说:“你说的可是真的?”
黄生非常高兴,急匆匆跑到她面前说:“当然不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