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闭紧嘴唇,小小的眼睛里带着恨意,瞪着她一言不发,鼻子喘着粗气儿。
“让我来。”他从后面走过,来到小孩儿面前,和颜悦色道:“只要你说实话,我们不会伤害你。”
“哼。”
“你先放开他。”他对她说。
“放开会跑的。”她严肃说着。
“无妨,暂时让我来。”
看他云淡风轻的模样,吴若不放心地撒了手。
他神色淡定,轻言细语道:“现在你落在我们手里想跑是跑不掉的。我并不想伤害你,只是想知道路遥他们的状况。你放心,这事儿我不会告诉你们宫主。你只当说梦话而已,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如若不然,到时候见到你们宫主就说你和我们是一伙儿的,你看看他信你还是信我。吴若那么诚心诚意回去,他表面上信任她,结果还是派你们监视,相信你也知道西门任疑心很重的吧!”
小孩儿听进去了,西门任的确是宁可错杀一千,也不信八百的恶魔,他恼怒的瞪了一眼。
他继续说:“你只要告诉我他们现在的位置,我就放你走,我们就当今天没有见过。”
小孩儿没动,继续保持冷漠态度。
他继续好声好气儿说:“你呢又打不过我俩,我也想放过你,为什么不朝着共赢的路走呢。天庭的援军马上就到了,我现在放你走还有生路,你要不要好好想想。”
吴若皱起眉头,这种法子有用么?
小孩儿妥协,不服气地轻声说了句:“现在还在他们自己家里。”
“好,你走吧。”他让开了路,示意小孩可以离开,孩子不放心地看了他一眼,他再次点头说:“你可以走了。”
得到这一句肯定后,小孩儿立马撒开腿跑立马没影了。
“你就不怕他这一回去就告状了。”吴若担心道。
“所以当务之急,我们是赶紧去路遥家。”他指了一个方向说:“太上老君马上就下来了。”
这话刚说完,只见天空出现一个巨大漩涡,漩涡不断运动,一阵狂风刮过,漩涡中落下几个身影。
“他们来了。”他说的正是太上老君一伙人。
“派得上用场吗?”她不得不担心这次下凡间的神明能不能降住西门任。西门任势力庞大,恐怕早已和天界某些神明有所结盟,单靠他们几个恐怕不能连根拔除。
天上那几道身影朝他们飞过来,一个头发须白的老爷爷笑眯眯地往这边打招呼。北渊也带着笑容点头示意,接着老君后面出现两个小童。
这两个小童长得可爱,头上两个小鬏鬏扎着,上面还系着红绳。时不时看看老君,看看她又看看北渊。
“怎么就你下来了,其他人呢?上面可有指示?”北渊神色凝重,“这事儿你不会没有禀告吧。”
老君淡定地拍着他肩膀笑笑眯眯的说:“你呀别太着急,这事会处理的。我们先布下结界困住这些妖魔,不让西门任继续有所行动,等待天兵天将过来就可以了。”
他忧心忡忡的说:“我不止通知你一个人还包括其他天君,为什么他们都没有下来。”
老君示意身后童子出去办事儿,他语重心长地对他说:“你也知道现在这情况,天庭因为东海忙得不可开交。也不知道是谁进谗言诬陷你和妖魔有所图谋,现在天帝都不信任你了。所以暂时派我下来看看情况,我也知道现在人间的处境。但不知为何消息就传达不上去,现在也只能等待时机。”
北渊有些生气,“到底是谁和妖魔勾结,让我抓到绝不轻饶!”
太上老君两个童子已经在天边布下结界。金黄色光芒迅速朝东西两个方向形成一个巨大的圆形光罩。
“他们有没有说什么时候来。”太上老君知道北渊说的他们是谁,他摸着胡子幽幽道:“你也知道大家的办事效率。一时半会儿恐怕还来不了。”
他生气地闭上眼说:“人间现在已经如此惨样,他们竟然还能放心的吃喝玩乐。到底有没有把百姓的命放在心上。”
老君两个童子飞过来复命,北渊神色凝重地问他,“你这结界有用么,别忘了上面可是坐着西门任。他们要是联手的话。这根本不顶用啊。”
“这次时机不对,我们也只能勉强支撑一会儿。最关键的还是要靠后面援兵。”老君神色淡定说着,风儿把那长长的胡须吹得飘动起来。
话刚说完,天空又是一阵旋风,漩涡中出现一排金光闪闪的队伍,想必那就是天兵天将。吴若还是第一次看见这种场景不由得惊呆了。
北渊对她说:“你躲到一个安全地方去,不然恐怕会危及到你。”吴若点头转身找了一个安全位置看着这一切,只见天空中的天兵天将分成两列。西门任发现有援兵到来招呼妖怪们蜂拥而上,天将和妖怪们互相打斗。人间也派下了一些天兵下来对付妖魔。过了好久,情况暂时得到控制。
老君意味深长地看着北渊说:“既然目前情况已经得到控制,那你后面的那个是否要处理?”
他说的自然是吴若,北渊微微摇摇头说:“不用动,是我的卧底,可以信任。”
老君看了她一眼笑了笑,吴若也给了一个微笑作为回应。不出片刻妖魔都被赶退了,西门任愤愤不平的和大妖怪回去了。
北渊对她说:“你现在也赶紧回去吧,不然恐怕会怀疑到你。”
“现在我恐怕已经被怀疑了吧。”
他说:“你放心,凡是接触过我们的妖怪都已经施了法术,等他们回过神来,根本就不记得你和我见面的事儿。”
她忧心忡忡地说:“可是路遥呢,路遥一家恐怕已经落到西门任手里了。”
老君笑呵呵回答:“这个你不用担心,他们一家已经被救出来了,你看。”说着他指着远处一个方向,只见刚才身后的小童已经不见,出现在远处一个街角。路遥一家正在小童的陪伴下行色匆匆的往一个小屋子里赶。
她松了一口气,立马感谢他。太上老君豁然摆摆手说:“不用不用,小事一桩而已。想必你是要跟着北渊修行的妖怪吧。”
她愣了一下,自己从来没有这种想法恐怕是对方误会了,连忙说:“不不,我只是在和他合作。”
“我看你本质并不坏,如果有这机缘可以在他门下修炼也倒是一桩好事,你仔细想想。”老君摸着胡须说。
她苦笑一下,她从来没有这样想过,“恐怕我资质不够,无法投到仙家门下,谢您好意。”
眼见西门任的队伍快要完全消失在天边时。北渊提醒着趁这个时候赶紧追上去,不然到时候真的说不清了。
她点头飞身跃至云朵之上,祥云带着她跟在队五后面,北渊望着她的身影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当中。
他回过神来,问身边人,“这件事难道又不要禀报天帝吗。”
“你禀报了又能如何。恐怕你的嘴还没有张开早就有人替你先行一步告状。说不定这罪责还能往你身上泼,这事儿先交给我吧。我找准时机再和天帝说说,这天兵天将还是和其他天君借的呢,等会儿还得还回去。”
北渊终究是意难平,他还想说什么,太上老君用拂尘拍着他的肩头说:“你呀,就是活的太明白了,你看看其他神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活的不照样好好的吗,你又何必如此较真。人间这起案子,只要有人处理就好了,你不要太操心。”
“我做不到。”
“我知道你做不到。”他语气严肃,“现在你在天庭已经成为众矢之的。就不要太抛头露面展露锋芒,就比如说这次的事情,你不要和天帝说,由我来开口,总比你被别人炮轰好。上面有多少人是嫉妒你想要你的位置。他们为什么要陷害你,说你和妖怪有关系。不就是想泼些脏水在你身上,到时候好把你比下去。你给我再忍忍,这些事我来替你处理,记住了啊。”
他叹气一声,望着光罩下的人间,“接下来打算怎么做,死的死,伤的伤,房子倒了一大片。尸体一大片,处理不及时的话,恐怕会有瘟疫。”
“这事儿你别操心,我会交给手下人去办。”老君偏了偏头,身后小童了然于胸,随即出列转身消失在空中。
眼见着人间恢复的差不多了。老君问:“接下来那个妖怪怎么办,你让她回去,难道真的就没事了?要想扳倒西门任,靠一个卧底绝对不行。”
“眼下并没有其他信任的人选,你可有办法?”北渊问。
老君沉吟片刻,说:“你让她当卧底可许下什么承诺。她本来是妖,妖自然会帮助妖。如果没有巨大的利益可以让她弃暗投明,恐怕你反而会被她所利用,成为西门任扳倒你的筹码。北渊,你好好想想,是不是该用什么可以让她彻底死心塌地跟着你完成大事。毕竟呆在西门任手下提心吊胆给你积攒情报,那可是拿着命在干啊。”
北渊沉默了,他也不知道她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当初她也只说了句血海深仇而已。
老君看他沉思的模样,提醒道:“此事艰难,看你自己的了。”
要说北渊完全不担心吴若也不可能,他自言自语道:“西门任疑心这么重,我应该多给她几颗灵丹妙药。”
老君反应过来,“好啊你,我这么多丹药都是你拿的?”
“你放在那里没有动,我帮你看一下嘛。”他收回袖子中的手,正好握着两颗。
吴若这边一直跟着队伍回到地界,果然恶鬼心情非常不好,西门任气冲冲地坐在大会之上,拍着桌子,脸色阴沉道:“究竟是谁走漏了风声,到底是谁赶紧给我站出来!”
这一声怒喝回音震荡在山洞中,谁都不敢站出来,大家就连呼吸都轻轻的,生怕一不小心就触霉头。
“老妖,过来。”西门任指的正是教导吴若的老妖怪,老妖怪战战兢兢向前几步,走到他脚下颤声道:“宫主有什么吩咐吗?”
“我问你,你觉得这里面谁最可疑啊。”他故意把尾音拉长,目光投向每一只妖,他们个个低下头不敢说话。
老妖怪可为难了,一时半会儿不知如何回答,要是一不小心说出哪个妖怪的名字,那对方不就遭殃了。支吾片刻,只好说:“宫主您太为难老奴了,老奴实在不知。也许并不是我们泄露的,可能是天庭早就收到消息了,也有可能是结盟的大妖怪手下泄露了情报也不一定啊。”
西门任鼻子吸了吸气儿,这个可能也想过,继续说:“你说的在理,不过我现在问你的是觉得这一片谁会是叛徒,谁最有可能出卖情报,我绝对不允许我的地界出现背叛我的人。你现在给我看看。”
老妖怪踟蹰片刻,空气瞬间安静,大家屏住呼吸,生怕这老妖为了逃避随意说出个名字,心里都在祈祷绝对不要说出自己的名字。
“这……”他自己也慌了,要说没有怀疑的人选是不可能的,最有可能的不就是吴若嘛。他眼角轻轻扫了站在墙角处的她,终于道:“宫主,老奴实在不知。大家都忠心耿耿为您办事儿,绝对不可能会背叛,很有可能是其他大妖手下泄露了消息。您不妨等待一会儿,联系一下同盟者很有可能他们现在已经查出了谁是叛徒。”
西门任听进去了,“你说的有道理。那我就把这个差事交给你了,你去给我问问他们是怎么处理这件事的。”
听此一说,大家松了口气,老妖怪暂时缓了缓,尽量镇定情绪,轻声道:“那老奴先下去了。”
西门任威严地“嗯”了一声,很显然气儿还没有散,大家刚放下的心又吊起来,齐刷刷不敢出声儿。
西门任的眼神在大家身上扫了扫,个个老老实实低头站立,卑微又恐惧,最后视线落在墙角一处,沉默一瞬,响亮的声音发出,“吴若,你站到那么远是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