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土地神嘻嘻哈哈说了一番之后,不约而同心虚转过身去,然后一鼓作气好像要逃命一样地逃走了。
元城站在他们的身后怎么叫都叫不住,面色已经十分僵硬,想了想,还是觉得有些悲伤,怎么自己好端端的就被卖了呢。
只要挺过了今晚,这件事儿就算是成功了。他不免舒了一口气。然后按照两位土地神所说的就守在篱笆外。
第二天早上天亮了,他好奇地看着这户人家等待朱继做出反应,果不其然,只听到一声哀嚎,大早上的就看到朱继从房间里跑出来。对着上天就磕了好几个响头,然后泪眼婆娑的握着两位妻子的手,两位妻子也不知道怎么自己丈夫突然间变成这种模样,还以为是中邪了,要去找神婆过来看看,但是朱继拒绝了。说:“不用找了,我没有事儿,只是想起了一些事而已,从今以后我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小美,小依,你们就先回去吧,上辈子是我对不起你们,这次我要好好弥补。”
两位妻子也听不懂他究竟在说些什么,以为他是做梦还没清醒,所以就先顺着。
朱继把她们带回去,就像是供菩萨一样把她们供了起来,对她们好得不得了。
吴若早在几天前就来过了,按照约定日期,三天一到就会过来查看此任务的进展。
元城面色轻松地指着那户人家说:“一切都已经办妥了,孩子也很快就会有的。”
吴若并没有询问过多,只要任务完成了就行,所以看着他轻松的样子就说:“看来你也不像我想的那么干净嘛,让你找个小三,你还真找了。”
元城面色平静,他才懒得把自己和土地神的事说出来,微笑着听完了,然后说:“也不一定用你说的那种方法,总之,这世上的法子只要用心去找,总还是会有的。怎么样?我现在已经完成任务,按照诺言,我是不是可以留下来了?”
吴若默然一瞬,若有所思点点头,“可以。”
他总算舒心的笑了。
吴若淡淡说着:“不过还是有条件的,你要是让我不高兴了,随时都可以让你走。”
真是事多!
元城点点头,“我一定注意。”
吴若没再说什么,而是看了一眼天色,喃喃道:“时间不早了,我也得回去了,最近店铺的生意比较多,我也是抽空过来看看,现在就随我回去做副手。”
元城脸上虽然带着笑容,但是心里有些抗拒。
他真的不想同流合污,可是又没有办法。也只有这样才能留在她身边,才能够按照法旨上的要求接近她。
回到当铺后又处理了一些事儿,虽然吴若并没有立马让他完成某项任务,但是他在边上听着也不是个滋味,眼睁睁看着一个又一个凡人把自己的灵魂送到恶魔的手中,他却无动于衷,只能默然。
吴若忙了一天,有些累了,他说好好休息,但是她却摇了摇头,反而对他说:“要不我们去人间玩玩?”元城点了点头,他知道吴若有去人间游玩的习惯,而且特别喜欢去一些烟花场所,听女子唱歌跳舞和男子谈风花雪月。
说完她带着他来到人间。
这是她常去的一处烟花场所,里面的布局就不说了,和普通的青龙没什么两样。一走进去,楼里面的姑娘就对她笑语招呼,很明显大家都已经认识她了,吴若轻车熟路上了一个阁楼,然后十分惬意躺在卧榻上。顺便还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这里舒服,过来躺着。”
他立马摇了摇头,坐在木椅子上看了这个房间的布局,还挺素雅,干净的眼睛里带着一丝丝的疑惑。
吴若把他的神情捕捉在眼里,笑道:“怎么样,这儿是不是和寻常的青楼不同?”
他有些疑惑,愣了一瞬,“我不清楚。”
吴若说:“这里的氛围还算是好的,大家基本上就是过来听听歌,看看舞,不会干什么出格的事。这里的装修风格还挺素雅,看着也让人心里舒服。”
吴若一只手伸着脑袋,侧着身子看他,“我记得上次说过你会吹奏乐曲。这楼里面有一个叫姚姑娘的,她对乐曲方面很有研究,或许你们会一见如故。”
元城心不在焉地回答,“楼里面的姑娘会些乐器倒也不奇怪。”
“嗯,不过我觉得她在这方面造诣算是挺高的,等会儿她来了介绍你们认识一下。”
话刚刚说完就听到门口有脚步声,紧接着老鸨进来了,满脸笑容地招呼了吴若,然后又对元城笑了一下,露出一个热情又讨好的笑容。
元城垂下目光站到一边,门后面进来几个花枝招展的姑娘,唯独最后进来的那一个却穿着一身素雅的衣裳。虽素雅,但是看上去也十分清丽,倒是像是一朵栀子花一般在迎风绽放,别有一番风情。
最后进来的这位便是姚姑娘。
这位姚姑娘手上正抱着琵琶。头上簪着一支别致的白玉兰花,对着房间里的两位客人先是盈盈一拜,然后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她不像其他姑娘一样立马就围上来说说笑笑,而是一个人安静坐在位子上。
元城正好在边上,两人点头致意。吴若推开围在面前的姑娘,让她们一个个坐回去,然后把上次排的曲子练一遍给她听。这些姑娘们十分听话,原本聒噪的房间一下子安静下来。食指弹拨在乐器上果然一首悦耳的这曲子从指缝间流露出来,倒真是让人心旷神怡,只不过这音乐有点偏靡靡之音,听久了会有些意志消沉,让人无所事事的感觉。
元城听了开头那一段,就有些出神,然后对着窗户发呆,直到一首乐曲完毕,他这才缓缓回过神来。
吴若说:“怎么看上去这么心不在焉,这可是我最喜欢的姑娘们,她们可是排练了好几天的曲子,你就听着这么漫不经心。元城,你好伤我的心啊。”
后面一句话很明显就是故意的,元城不忍拂了她的意,面无表情道:“此曲只因天上有,人间能有几回闻。”
吴若看着他发了半天的呆,知道他是在敷衍,可没想到这么敷衍的。
暗暗觉得此人真是硬得像一块石头,无趣的很。
于是就随意招呼着姑娘,“你们都看到今天新来的公子啦,他是我的朋友,你们谁过去陪他好好说说话。”此话刚说完,这些姑娘们脸上就浮现出特别热情的微笑。
元城看得只想跑。
吴若忽然注意到边上的姚姑娘,立马让姑娘们安静下来,走到姚姑娘身边,“姚姑娘,今天我这位朋友,他对乐器方面很有研究,我觉得你们两个或许兴趣相同,可以交流一下。”于是又对元城说:“她就是我跟你说过的姚姑娘,你们两个刚才也应该有过交流了。”
元城淡淡对着姚姑娘点头,两人说着不咸不淡的话,
顺便几个女孩子依旧叽叽喳喳的说着话,她觉得有些吵,就让她们出去了。此刻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三个。
说到姚姑娘的身世实在是令人唏嘘。
原本家境不错,后来因为自己的族人犯了大错,才会被株连九族下放到青楼场所里。姚姑娘身上总是有一种淡淡的忧伤,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命运,总感觉是上天安排好的。”
吴若总是在一旁安静听着,不声不响,对于这番话已经听了好多次,可她却总是神色淡淡的,连一点厌烦的脸色都没有。
所以,姚姑娘总是对她青睐有加,吴若看上去总是那么潇洒,从来没有听说过女人会逛青楼,每次一来像个男人一样大方得体。
酒过三巡,三人说的话越来越多,所以姚姑娘又开始之前的口头禅,“唉,或许这就是我的命吧,倘若我那伯父没有贪污,也没有杀人放火,或许我现在已经嫁为人妻,孩子都已经上学堂了。只是可怜现在还在这里,一辈子到死都得在这儿。我有时候在想,是不是我上辈子做了什么错事才会受到如此惩罚。”
这种哀怨的话越说越多,最后姚姑娘泪眼婆娑地喝了一杯又一杯的酒。等到醉酒毫无意识趴在桌子上的时候,元城脸色渐渐严肃,凝视着吴若,“她的事儿你该不会有掺和过吧?”
吴若正一手托腮,另一只手举着酒杯,喝得也是满面桃红,脑子有些糊涂,没有听清他在说话,于是问了一遍,“嗯?你刚才说什么?”
元城比谁都清醒,耐着性子又问了遍,“姚姑娘的事儿,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吴若微微蹙眉,闭着眼睛想了好一会儿,然后又喝了一杯酒,缓缓吐出一口气,放下酒杯,“你在说什么啊?她什么事儿啊?”
元城淡淡挑眉,把她面前的酒杯拿过来,不让继续往下喝,“吴若,她已经醉了,现在只剩下我们两个,你也没必要瞒着我。这姚姑娘,是不是有人对她动过手脚?她这辈子不管怎样都会有这样的命运?”
吴若依旧是处于醉酒的状态,两只手一起托在下巴处,莫名其妙的对他笑了笑,“何以见得啊?”
“只是一种直觉,而且我看她说了那么久,你也没接过一句话。所以我就在想,她和你是不是有些牵扯?”
“什么牵不牵扯的,只是一桩交易而已,有人想让她落得如此命运,我也没办法。她要是想改变自己的命运,大可以来灵魂当铺找我啊,可是没有。要不我提醒一下,让她自己来灵魂当铺找我吧!你说这样好不好啊,哈哈哈哈哈哈……”后面的话越说越过分,元城已经听不下去了,他知道这个女人很狠毒,但是没想到这么坏。
于是并不想再听她讲,站起来就要往屋外走。
吴若还带着酒气叫着,“你、你你要往哪儿去啊?还、还还、回不回来啊?”
说的就好像在家的妻子问出门的丈夫什么时候回来一样。
元城不悦,根本就不想搭理她,语气淡漠道:“会回来的,等你酒醒了再说。”
可吴若又说:“那你把这姚姑娘带走啊,我不喜欢有人呆在我房间。”
元城看了一眼还趴在桌子上的姚姑娘,“我出去叫人把她带走。”
吴若叫着:“那你等下、等下、回来记得给我带、带带、带王家米铺的脆花生,噢,还有瓜子。”
他还是站在门口冷冷地说:“这里我不熟,王家米铺我也不清楚在哪儿。”
吴若踉踉跄跄的从酒桌上站起来,跌跌撞撞的走到他面前,脸上带着十分不满的情绪,红扑扑的,“我说你呀你,你要是、要是、不知道地方,你就、就随便找个人问嘛,这王家米铺、是、是百年基业,生活在这里的人都知道!”
她摇摇欲坠,好像随时都要倒下来,元城下意识的往边上退了两步,面色冷峻,“好好的米铺不卖米,卖什么花生瓜子。”
吴若一手撑在门框上,停顿了好久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打了一个嗝,“人家想发展副业不行啊,你管那么多做什么?你是不是住在海边的呀?”说完就觉得这句话莫名熟悉,之前好像对火神也说过这样的话。不过火神当时听完后就立马就给她买了。
可是面前这个心不甘情不愿的,好像自己哪里得罪他了,真是莫名其妙。
“一句话,你到底买不买?”
元城还一副站着不动的样子,就好像一块石头。
吴若拍了拍门框,警告他,“只是一件小事到底办不办,还站在这里做什么!”
元城愤恨地瞪了她一眼,他也只敢在她酒醉的时候露些小情绪,“好好好,我现在就去给你买,你乖乖的坐回去等着。”然后看着她要倒下去的身子,“赶紧坐回去,这里可是青楼,不要喝成这个样子。多危险。”说着就把她往里推,也不管她有没有摔着,就把门关上了。
临走时还顺便告诉老鸨把姚姑娘带走,又特地嘱咐一句不要让别人进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