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众人都在一筹莫展之际,时映雪倒是提出了一个新的想法:“真阵眼既然不在湖底,假阵眼又占据了星宿列张的位置,那便多半是借以了旁的术法,将真正的阵眼给隐藏了起来,就是为了不让来人知道如何破开这道亡者之境的防护门。”
“你说的对,这些阵眼隐藏地这样深,反反复复地寻找不到,恐怕就是当初设计者想到了终究会有天狗食日和天狗食月的一天,用以拖延时间,叫来人在第一天之内无法找到真的阵眼,只能疑惑退出。”浮乙点头。
珩锦也之前做那阵修也不过就是半桶水的功夫,如今这般他反倒一点头绪也没有,帮不上忙了。
涟漪便接话道:“这阵法肯定是有阵眼而且能进去的,除非死阵,否则这世上还就不存在没有阵眼的阵法。那小鬼儿的主人都能进去,而且看内定是准备出来的,那就说明此阵法一定有阵眼。”
涟漪说的极对,时映雪也是这样想的。
此阵法一定存在阵眼,只是当下众人都没能够找到阵眼罢了。
既然一切已经想到的常规方法都是错误的,那不如反过来想想,是否存在另外一种可能性?
时映雪思考了一遍,将所有已经知道了的线索从头到尾捋顺了一遍,这才说道:“阵眼一定是有的,也一定是有办法进去的,但现在已经知道了真的阵眼不在湖底,毕竟浮乙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他找不到的概率可比湖底没有阵眼的概率要低得多。
按常人的思想来想,阵眼确实一般来说都会藏在湖底,毕竟湖水的底部较为隐蔽不容易被发现,灵气也颇为充足,能够源源不断地补给大阵,但是咱们是不是可以反过来想,制作此阵法的人是否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将阵眼藏在了众人都想不到的一个地方?”
时映雪也是在说的过程之中一点一点地将自己的思绪给理顺了,她这样一说,众人都觉得极有可能。
湖水里,大家默认的阵眼一般都在湖底,但是在现在这种情况下,真的阵眼有没有可能在湖面上,或者是刚刚那只怪物的老巢之中?
想到刚刚那只忽然冒出来的怪物,时映雪反而品出不对劲来了。
这样一个阵法,按理来说周围是不应该存在任何灵兽或者是凶兽的。
首先,阵法对周围灵气的夺取量是极大的,误入其中还极有可能会丢掉性命,对灵兽来说既不是良好的修炼环境和良好的居住幻境,灵兽一般来说对所有的大型阵法都是敬而远之的。
其次,凶兽虽然并不是以灵气为实力来源,但缺乏灵气的环境对于凶兽的生存来说也并不容易,更何况这万世之眼的湖水之中一点儿生物也活不下来,这么一个大怪物究竟是以什么为生存动力的?
那么,这么一只看上去就很强的怪物,又是为什么会出现在万世之眼的湖水之中,还将此处当做老巢呢?
这本身就是一件叫人觉得非常疑惑的事情,疑点太多,这太不合理了。
比起真正的阵眼可能在湖面上,时映雪更加猜测阵眼很有可能就在这怪物的老巢之中。
因为她想起来,有些实力强大的阵法师,不仅仅能够创造厉害的阵法,还能够捕捉凶兽,将凶兽的魂魄炼化成护阵之兽。
这只厉害的怪物十有**就是这个阵法的护阵之兽,而大多数人看到这样的恐怖怪物,第一想法一定是避开,根本不会想去怪物的巢穴之中看一看。
这样想来,那怪物的巢穴竟就是最为可以的地方了。
时映雪将自己的想法和大家说了,果然大家也是这样想的。
以防万一,浮乙和时映雪一起去寻找怪物的巢穴,而涟漪和珩锦则去水面上寻找,看看真正的阵眼是否会藏在水面上随波逐流飘飘荡荡。
毕竟阵眼并不一定就是一个具象的东西,有时候就算是一片水面上的波纹,也很有可能就是阵眼所在。
几人在周围如此想着,便很快就分工而行去了。
刚刚浮乙用神识在湖底搜索的时候,就发现了一处类似于巢穴的地方,不过其中迷雾重重,似乎非常危险,和所有凶兽的老巢一样,就算是想要探秘怪物的老巢,在其中寻觅宝物也不是这个时候,所以完全没有引起浮乙的注意。
如果是这样的话,这般再一想,时映雪的猜测就完全有可能了。
很快涟漪和珩锦就下来了,说几人在湖面上一无所获。
不过络蘅似乎已经将那怪物给直接击杀了,可见络蘅的实力确实够强。
不过时映雪知道有些厉害的护阵之兽是可以反反复复重生的,因为他们的灵魂被封印在大阵之中,只要大阵还在,周围尚且有灵气,就还拥有个无数次重生的机会。
他人已经不在万世之眼的附近了,但是涟漪担忧这周围并不仅仅只有他们这些人,今日的变故一定会被旁人知晓,那时候就麻烦了。
这就意味着,就算每年都有一次进入万世之眼的机会,但是对于外来者时映雪等人来说,今天的这个机会很有可能就是最后一个机会,更何况这个机会似乎已经过去了一大半的时间。
而且那怪物也不知道需要多少时间复苏,众人一定要加快寻找的速度了。
几人一同往那怪物的巢穴之中寻去,果然见到那巢穴附近迷雾重重,几乎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之中。
好在明珠子的光辉还算莹润,几人很顺利地找到了怪物巢穴的入口。
巢穴的入口也同样危险重重,众人花了很多功夫才将巢穴入口的另外一个小阵法给解除。
但是这也同样意味着,此处肯定就是阵眼所在,否则一个怪物的老巢,为什么会出现人为设下的屏蔽障眼阵法?
几人破开了入口的巢穴,缓缓地往其中走去。
内里几乎都是水,空间并不宽敞,只能大约勉强容纳下一个刚刚的那种怪物盘踞在此——这也充分说明了,怪物并非是具有自主意识的兽类,而是被旁人控制了思想,留在这里的护阵之兽。
毕竟这世上大部分人和兽类都知道享受,但凡能够找到让自己过得更舒坦的法子,一定不会叫自己受了委屈了,更何况是把自己巢穴做大一点这种简单无比的事情——这就只意味着一件事情,这个巢穴压根就不是它自己做的,而是旁人造出来的一个迷惑别人的障眼法罢了。
更何况一般凶兽的巢穴之中大多都有些惨不忍睹,而这个略显简陋的巢穴之中没有一丁点吃剩下的食物残余腐烂的臭味,也没有兽类排泄物的腥味儿。
一切的一切都在向时映雪等人昭示着,这完全就不是一个真正而正常的兽类巢穴,不过完全就是个障眼法。
巢穴之中空空如也,并不像时映雪想的那样存放着凶兽的灵魂封印,这更有可能说明那条凶兽重生重组的时候完全就不是在这巢穴之中,所有的一切都是掩人耳目罢了。
倒真是藏得深!
时映雪不禁感慨,这要换了她,必不可能想到这么个弯弯绕绕的法子。
不过地方已经找到了,阵眼也绝不困难,时映雪等人努力寻找了大半天的真阵眼,在时映雪催动灵气点亮了左眼之后直接显现。
灵气注入,眼前果然白光一闪,随后站在巢穴之中的四人瞬间在原地消失,去往别处去了。
而与此同时,络蘅正在尽力地帮络情挽回性命,取出一条项链状的法宝戴在络情的脖颈上,又用灵气缓缓地温养她的丹田,终于叫已经接近全透明的络情缓缓地回了过来。
这法宝能够暂时给灵魂提供实体肉身,而且是一具行动方便完全健全的肉身,以便疗伤,但是只能维持几个月,这也是治标不治本的法子,并不能让络情真正地死而复生,而且之后就再也不能使用这个法宝为络情续命了。
络情刚刚被涟漪击中,涟漪用了十成十的力度,若非是因为络情是个魂魄并无实体,这会儿恐怕已经尸骨无存一命归天了。
但他并不埋怨涟漪,甚至觉得络情刚刚的做法实在是一言难尽,若非络情是她的妹妹,他也会和涟漪一样生气。
不过对于络情为什么做这样的事情,他心里还是知道的。
浮乙能够想到的,他也能够想到。
他猜测络情刚刚会做出那样的事情,多半也是因为她心里的恶念在作祟,加上担心哥哥,便使用了错误的方法。
不过灵魂侵染这种事情他也不想说出口,生怕增加了络情心里的负担。
络情从前是个多么善良乖巧的孩子,犯错也并非她本意。
灵魂被邪念侵染并不算非常棘手的问题,而且清虚界的鬼修比灵虚界要多得多,邪念入体对于清虚界的修士来说并非什么非常罕见的时间。
络蘅手里的好东西不少,正好有一味丹药,能够解决络情现在的情况。
这丹药是用生长在纯水之中的白心果炼制而成,名为白心丹,服下之后能够吸收体内受鬼修侵染的恶念,然后使人产生恶心干呕的症状,将已经将恶念被吐出体外,这般便好了。
络蘅不好直接和络情说她的灵魂被邪念侵染了,于是便诳骗络情说这是补充灵气的药,请络情服下。
络蘅从来没有骗过络情,这还是他第一次对络情说谎,看着络情对他无比依赖的眼神,络蘅的心里难免有些不忍。
妹妹是多么单纯可爱的小姑娘,她一直在自己庇佑之下,涉世未深,并不知道这人间疾苦,这些灵魂之中的丑恶面也不必叫她明白。
不过此事也算不上卑劣的谎言,他是为了挽救妹妹的性命,并非是为了做什么坏事——他可记得自己当年究竟是怎么诳骗涟漪的,而他欺骗涟漪,却是为了做出比现在欺骗络情更加卑鄙无耻数倍的事情。
络蘅的心情其实有些低落,他总是想起来之前做的种种事情和后来的后悔,可是这世上并无后悔药可吃,就算络蘅知道当时会有更好的方法,也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这样想着,络蘅心里一时间五味杂陈。
他晃了晃头,将自己脑海之中各种纷纷扰扰的情绪都给摇晃走,然后打起精神来,哄一边的络情吃白心丹。
络情对络蘅是有绝对信任的,她毫不犹疑地吃下了这颗白心丹,然后朝着络蘅甜甜一笑:“我知道哥哥对我最好了。”
络蘅轻轻地摸了摸络情的头发,笑了一声,然后毫不吝啬地使用自己大乘期的精纯灵气为络情疗伤。
络情的灵魂受了重伤,络蘅花费了极长的时间为络情疗伤。
白心丹的作用,络蘅以为很快就能见效,但叫他觉得奇怪的是,重回**——还是一个健康的**——的络情,体内的伤倒是很快就好了,可是她却一直没有吐出白心丹来。
为什么?
白心丹是不能在体内消化的丹药,它的作用更像是吸收恶念的一块儿海绵,当将恶念全部从体内吸收走之后,就会因为恶念和人体灵魂本身的排异而使人觉得恶心,从而被人吐出来。
可为什么络情服用了白心丹之后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这是络蘅想不明白的地方了。
他经常问络情身上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络情也只是摇摇头,说没有。
络情只觉得络蘅看自己的时间越来越多了,对自己也更加关心了。
她是享受这样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时候的,更享受络蘅对自己独一无二的宠爱。
络蘅对自己越好,她就越高兴。
她并不知道白心丹是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这回的身躯只能维持几个月,反而久违的健康和精力充沛让她的心情一下子高涨了起来。
而络蘅在多方寻访之后,终于得到了为什么络情体内的白心丹没有奏效的原因。
原因其实再简单不过了,不知是不是络蘅并没有想过,或是说他想到了,却也并不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