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映雪简直对这心魔嗤之以鼻。
尽管这心魔用金桔的脸努力做出来一个完全就不在乎的样子,但是她早就从金桔钢材眼中的种种神情,还有这个心魔感觉到了一点儿手指的疼痛就直接闭上眼睛连眼睛都不敢睁开的怂包模样里推测出了这心魔的意思,不过她会让这心魔如愿,还不如将自己的名字干脆直接倒过来写算了。
看着面前的心魔很显然被自己吓的一句话也不敢说,时映雪的嘴角微微一勾。
“好了,该睁开眼睛了,看看你的手指吧。”
时映雪叹了口气说道。
想不到这心魔的胆子估计比芝麻还要小,时映雪都这样说了,他还是一个字都不敢说,双眼还是紧紧闭上的,神情比如丧考妣还要可笑上几分。
“你再不睁开眼睛,我就再剁你一根手指了。”
吓唬和威胁这一招对于这个胆小鬼心魔简直百试百灵,时映雪也不犹豫,直接就这样说道。
反正这个心魔胆儿小的很,她就是随便吓唬他也不用担心他不会听自己的话。
果然,听到时映雪这样说,刚刚还在心里想自己打死也不睁开眼睛的心魔就睁开了眼睛,十分惊惧地看了时映雪一眼,就看到时映雪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嘻嘻的,堪称十分人畜无害的笑容。
一看到时映雪这样的表情,这心魔只觉得这种表情比一开始看到的那种阴恻恻的表情还要叫人心肝脾肺脏一起震颤起来了,忙不迭地又将目光给僵硬地移开了。
不过这个目光,他既不敢看着时映雪,也不敢往另外一边看过去,就像是一个失去了视力的盲人一般呆呆地看着旁边,目光似乎凝聚在了某一点的上面,但是仔细看看,这就完全是在放空了。
也不仅仅是放空,根本就是被时映雪的淫威所迫,根本就不敢看别的地方,只能这样随便找个地方死死的盯着,就像是想要把这个地方给看出来一朵儿花儿一样。
因为如此,他甚至都没有低头去看看自己一直在疼痛的手指究竟是不是真的被人给砍掉了,倒是僵硬地如同一块儿木雕泥塑的塑像一般,一点都不动弹。
时映雪只觉得他这个样子实在是太好笑了,她也并不掩饰自己脸上的高兴和想笑,笑眯眯地转到这心魔,看着他忽然又开始变得极其僵硬的眼神,轻声说道:“你这么怕我啊?”
时映雪道。
其实时映雪知道,自己这个笑嘻嘻的神情就算多么笑嘻嘻,多么是个真情实感的笑容,这已经被她多被折磨的小可怜心魔都会觉得自己笑嘻嘻的笑容是阴恻恻的神情,根本就不敢再多看一眼,甚至还有可能被吓得鸡飞狗跳。
果然,时映雪挪过去的时候,他的目光落到时映雪的脸上,马上就又被时映雪脸上这个笑容给吓了个正着。
天,这真的太可怕了。
在心魔的眼里,这笑容虽然看上去是那么的真实,但他也只会在心里觉得时映雪真的太可怕的,就算无论怎么伪装,这个表情都时一个阴森森的表情,大约是一个代表着时映雪又准备砍他一根手指的信号了。
金桔浑身如同被火烧了一样瞬间就弹了一下,不过他也没有立刻就弹走,可能是因为被时映雪的威压给压的喘不过气来,也有可能是害怕自己忽然就弹走会惹怒了面前这个女煞星,于是他只能僵硬地一点一点地将自己的头给扭到另一边去。
全程这心魔都是一句话没有说的样子。
也不知道是这心魔真的怕了时映雪,怕自己多说一句话就会被时映雪多砍一根手指。
时映雪心中发笑,不过她也同样觉得,自己都已经这样吓唬这个心魔了,他倒好,还在理直气壮地赖在金桔的身体里面,真把自己当金桔了?
真是满脑子的轻狂。
时映雪又锲而不舍地跟到这心魔操控着金桔转到另外一边去的那个方向,然后强行将自己身上的威压加重,压得这心魔没有办法再和刚刚一样操控着金桔往另外一边转走,不看自己的眼神了。
被时映雪的威压给压得喘不过气来,但是金桔也没有办法,如今他只能被迫看着时映雪。
时映雪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他的眼底。
嗯,这个心魔很显然被时映雪给吓到了,甚至可能有点儿惊弓之鸟。
但是这也不足为奇,时映雪觉得有些奇怪的是,她居然还在这个心魔眼里的害怕之中找到了不服气。
哟,这可真是该死的自信加上诡异的固执吗,还真就以为时映雪拿他没有办法了?
时映雪不由得想到自己很多年前听旁人说过的一句骂人的话,说是“你可真是可笑,这一天天的,就如同吃了蜜蜂屎一般,矫情轻狂起来了,还当真把自己当个玩意儿了!”
虽说时映雪也并不知道为什么吃了蜜蜂屎就轻狂起来了,但是她只觉得这句话说的是挺有意思的。
心魔如今都已经吃了时映雪的挂落了,怎么着,难不成还真觉得自己在时映雪的手里还有翻身的余地?
那他可真是白日做梦。
时映雪是不想杀金桔,不过这不意味着时映雪没有办法在不伤害到金桔的前提下直接对付这心魔了,方才也算是她给这心魔脸了,只是他若是还是这样固执死都不肯出来的话,时映雪可不介意动用特殊手段。
“我最后问你一次,你愿不愿意从金桔的身体里头出来?”
这句话也不知道是哪里叫这心魔觉得不痛快了,刚刚还如同死鹌鹑和缩头乌龟一般的心魔马上就接了话:“那我就告诉你,你就是把这金桔的手指头给通通砍断了,再把他的脚指头儿也一根一根地砍断了,我也不会出来!
凭啥叫我出来,我凭本事蛊惑的人占领的身躯,你叫我出来我就出来,你在做梦了你在!”
这该死的心魔还真就以为时映雪没有办法治得了他了,说话这样轻狂骄傲。
或许他是真的觉得时映雪拿他无法,也有可能是当真觉得自己说这话能够激怒时映雪,叫时映雪将金桔的肉身给杀了,刚刚如同锯了嘴的葫芦一般一个字儿都说不出来了,这会儿倒是厉害的很,嘴巴如同吃了炮仗一般噼里啪啦地对着时映雪一顿轰炸。
妙,妙啊。
时映雪不着急动手,倒是当真想要知道这见了鬼的心魔还能够说出什么不要脸子的话来。
还我凭本事占领的身躯,一会儿时映雪定要叫他知道什么叫做凭本事打的他头破血流嗷嗷叫。
不是比谁不讲道理吗,时映雪虽说平素里也是个讲道理的人,但是若真要叫她不讲道理,恐怕这在座的各位,就没有一个能够阴阳怪气过她的。
只见那心魔看到时映雪并不如同刚刚一样一句话接一句地呛死他,当真以为时映雪心虚了,真就直接轻狂地分不清楚东南西北甲乙丙丁卯了,继续叭叭叭地说着,一大堆话都不带停一停喘一口气的,也真是叫人开了眼界了。
“我知道了,你就是不敢伤我,怎么说,我手指头你都不敢给我砍一根,你在我面前给我装什么大尾巴狼,有本事直接给这小伙子砍了啊,怎么着,你是不敢还是不舍得啊?”
“哈哈哈,笑死我了可,你有本事就直接将我从这个身体里头抓出去啊,整这些花里胡哨的,还当真以为爷怕了你了?”
“真是要把我笑死了,你能奈我何啊?你能对付我么?你可什么也不能,真是个废物!”
“句句话里头一句真本事也没有,哎,真是叫人看的难过,真的是好可怜哦,打不到我,打不到我,真可怜。”
时映雪刚刚吓唬他,说是把他的手指头给他砍断了,不过这会儿他也注意到了,自己的手指头根本就没有被砍断,也不知道这该死的女修是安的什么心!
这可真是一句话比一句话不客气了,时映雪听得也觉得太好笑了。
她怎么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人能够这么精神胜利法的。
被时映雪罩在法宝网罩下动都动不了的是他,被时映雪一脚就能够踢翻狼狈不已的也是他,刚刚被时映雪略施雕虫小技就直接吓得眼睛都不敢睁开了,这会儿倒是有胆子了,连自称都变成了“爷”,骂时映雪一句废物。还一句比一句阴阳怪气地说时映雪如何如何,一个人在那干笑,当真就觉得这么高兴了?
时映雪是不懂为什么,可能他觉得自己能够被人随意地抓住打来打去能够算得这么骄傲的一件事情?
难道他自称一句“爷”,骂时映雪一句“废物”,自己就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了。
啧啧啧,要是真了不得,可别在时映雪的网罩下面狼狈地像什么一般。
这会儿轻狂起来,旁人可不会觉得他是个多么厉害的东西,只会觉得这人可笑极了。
时映雪等他笑完了,从头到尾都没生一点儿气,倒是这心魔一直看着时映雪脸上的神情,说了个口干舌燥,还没等到时映雪动怒,直接把金桔给捏死。
他就纳了闷了,就时映雪这个人,就这么沉得住气呗?
他可能不知道,时映雪没有什么别的优点,就是沉得住气。
别人骂她,她就当没听见,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权当根本没有这么一回事儿。
反正她是不生气,不仅仅是不生气,甚至还觉得刚刚这心魔骂的有意思,嘴巴里头噼里啪啦便是一大堆的话,也真是叫人觉得好了笑了。
这心魔说的口干舌燥,还是没看到时映雪动怒,他都有些恼羞成怒地停了下来,瞪了好似时映雪一眼。
时映雪看懂这一眼了,无非是在暗中嘲讽时映雪像个窝囊废。
被心魔控制了的金桔打不过时映雪,于是干脆用这种低劣的战术,似乎浑身上下都写满了“快来打死我啊”,只可惜时映雪不为所动,绝不会叫他得逞。
“不说了,说完了?”
等这心魔终于说不动的时候,时映雪就这样笑嘻嘻地勾了勾唇角。
可别说生气了,连一点儿不高兴的神情都没有,甚至这心魔还在时映雪的眼里看到了高兴和笑意,他甚至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眼睛瞎了。
更别说时映雪的这一句“不说了”“说完了”,里头还真就一点儿嘲讽的意思都没有,反到带着一点儿遗憾。
遗憾?
她遗憾个什么劲头?!
难不成是觉得自己刚刚骂的还不够难听,还要自己多骂两句,骂得再狠一些?
这可真是个特殊的癖好。
这心魔当然不会知道了,时映雪倒不是觉得他骂得不够狠,只是觉得他刚刚唾沫与口水齐飞,白眼与嫌弃一色的时候究竟有多么好笑,就如同那什么来着——对对对,就是时映雪小时候还在凡间的时候,有时候那等会耍杂耍的戏班子来了,就在村口搭个小台子,咿咿呀呀地弄些什么好看的玩意儿,而刚刚这个心魔自嘴巴里头噼里啪啦的一顿骂,就像是那个耍猴人手里的猴子,叽叽喳喳地说了些什么完全没听懂的声音。
也不仅仅是个像个猴子,也像是那聒噪的八哥,张口就是阴阳怪气,好像多么会说话一样,其实也不过就是学了自己主人教给它的那么几句话,用尽全力地呜呜喳喳了那么好多好多句,只可惜每一句话之间相差完全不大,甚至有些话就完全是同一个意思,也不知道他自己这么呜呜喳喳地乱吠,自己会不会觉得好笑至极。
太有意思!
时映雪当真不是想要嘲讽那心魔,她是真的觉得这个画面感极强,很有意思,要不是时间所迫,她也不愿意花费太多时间在和这个心魔斗嘴皮子上头,她可真就想要看一看这心魔还能够说出些什么来。
不过好像这心魔已经江郎才尽了,也说不出来什么有意思的东西了,所以时映雪才会十分遗憾地问他一句:“还有吗?说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