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映雪有些担忧地看着涟漪虚弱的样子。
珩锦比涟漪还要惨,大约是因为他对那鬼修说的话要更过分些,所以他受的伤比涟漪要更重的多。
两兄妹一个比一个凄惨,看上去就是受了大罪。
时映雪扶住涟漪的手,将自己体内的灵气分给了涟漪一些,然后又将自己拿出来的那些丹药属性一一讲给珩锦听,让珩锦自己在其中寻找最适合自己的丹药。
看到时映雪如此关心自己和兄长,涟漪非常感动。
但她的目光也落在了不远处正在与鬼修缠斗的浮乙身上。
“映雪,我伤无大碍,你去帮一下浮乙吧,那个老匹夫的法器似乎很强的样子,虽然他的境界比不上浮乙,但是我还是怕他会吃亏。”
涟漪现在还处于虚弱状态,她看着浮乙不停地在闪避,根本没有办法还手,心中担忧极了。
虽然时映雪的修为比起鬼修和浮乙来说都尚浅,但干扰一下鬼修应该还是可以的。
只要给浮乙制造一个机会,就能够增加浮乙一举反杀的几率。
涟漪想要让时映雪去帮助浮乙。
“可是。”时映雪看向一旁的珩锦。
她的眼里明晃晃地露出担忧来。
比起能够自保的浮乙,时映雪更担心的是现在饱受摧残的涟漪和珩锦,她生怕自己一转眼,这两个可怜的小龙就要背过气去了。
涟漪挣扎了一下,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平静的笑容:“放心吧,我兄长我来照看,我们两个人虽然受的伤有点儿重,但也还不至于你一转眼我俩就死了。你给我们俩的丹药已经很好了,能够拿来疗伤。当务之急应该是先除去那老东西。”
时映雪闻言点头。
涟漪说的也有道理,她是关心则乱了。
其实她在来之前,就已经计划好了怎么处理这鬼修了,只是她还没有同浮乙说而已。
不过涟漪说得对,现在也是时候斩杀这鬼修了,时间长了之后难免生乱,应当速战速决才好。
要是这鬼修又整出什么幺蛾子来,倒霉的是他们。
但她曾经答应过金桔,要让他亲自手刃鬼修。
既然已经答应的事情,那就必须要履行诺言。
诺言可不能轻易许下,时映雪也不想自己以后走出去,旁人都说自己是个言而无信的人。
“浮乙,你想办法逼他将落日神箭交出来。只要落日神箭离手,我就能够将其召唤回来。”
时映雪朝着浮乙传音。
她实力不够,真的上去也只不过是帮倒忙,所以她需要等待时机,并且拿出自己的了有办法解决这落日神箭,那她就一定有所办法。
因为顾忌落日神箭,浮乙一直都是以人类的模样在这战斗,毕竟人类的躯体小,不容易被攻击,也颇为灵活。
听到时映雪说她已经有办法了,浮乙直接化作巨龙,张口便是一口龙息。
吼!
一声夹杂着龙息的龙啸,让鬼修连连倒退。
虽然鬼修在倒退,甚至有些狼狈,但他却非常的兴奋。
他刚刚就一直在想,要怎么样才能够攻击到浮乙,现在浮乙竟然化作巨龙模样。
虽然巨龙的破坏力和杀伤力都比浮乙还是人的时候大幅度变强了,可是因为体型太大,在这密室之中,几乎没有任何办法躲避攻击,这简直给了鬼修一个绝佳的机会!
以落日神箭的威力,哪怕浮乙是真龙,也必定抵挡不住,这落日神箭一定能够将浮乙给杀死,自己就可以趁机吞掉浮乙的修为,淬炼自己的灵魂,而至于时映雪还有那两条杂毛小龙,更是下酒菜一般的存在了。
随随便便就能够毁掉的小喽啰,等他将浮乙杀死之后,这些小喽啰给自己塞牙缝都不够。
“既然是你自己找死,那就不能怪我了。”
鬼修面具下的脸孔变得狰狞又张狂起来,他似乎已经想到了一会儿浮乙被自己吸收,自己的能力大幅增加的样子,整个人瞬间变得狂妄不已。
鬼修立刻朝着浮乙攻击过去。
但就算浮乙化作了巨龙模样,鬼修却发现自己依旧无法近浮乙的身。
同之前不一样的是,化为龙身的浮乙身上散发着恐怖的威压,哪怕是同级别的鬼修,都难以靠近。
“嗷!”
浮乙张开龙口,竟是将灵气给压缩成一团耀眼的光球,随后猛地将这能量球往鬼修的方向丢了出去。
鬼修不料,只好连连倒退,身形狼狈不已,这才勉强避开了浮乙的攻击。
但即使他没有被浮乙的光球冲到致命部位,却一样被强大的余威波及,面具瞬间被震碎,露出他那苍老的脸孔来。
“别以为这样我就奈何不了你了!”鬼修那张苍老的脸孔变得十分扭曲起来。
他知道,这样的实力差距,自己想要杀死浮乙,那就必须要用手中的落日神箭。
但他的实力,根本没有办法靠近浮乙,就算是使用落日神箭,那也就只剩下唯一的办法了,那就是将落日神箭丢出。
浮乙化作本体,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了。
要么现在逃走,要么赌一把,抛出落日神箭射杀浮乙。
逃走……
鬼修咽不下这口气,他再是个水货,再差劲也是一位大乘境修士,却被逼迫到这个地步,尤其是他的猎物被救,他的藏身之地全部被破坏之后。
而如果是赌,他输了,就一败涂地,但如果赢了,包括浮乙在内,今天这里所有的人,都可以成为自己的养料!
那鬼修今日就能够直接冲击到大圆满,原地飞升了!
飞升!
这两个字对修士的诱惑可太大了。
因为他一直修炼的这个邪法,就算吸收了这么多的修士的灵魂,却并不是等价吸收,看上去自己现在是大乘期了,可是自己离大圆满还查了不知道多少修为,还不知道要杀多少人,不知道要等多久。
但是如果今天他能够赌赢了,将浮乙和时映雪等人的修为占为己有,那么很快他就能够飞升,再也不用等了。
人心不足蛇吞象,贪欲亦是如此。
最终,鬼修还是决定赌一把。
他亲眼见过落日神箭的威力,那蕴含着空间之力,时间之力的箭头,已经超越了这个世界的认知,根本不是大乘境修士能够抵御得了的。
就算浮乙再厉害,他也打不过啧落日神箭!
“去死吧!”鬼修发出咆哮。
一直在旁边旁观的时映雪看着愤怒的鬼修,知道看到他将手中的落日神箭用力抛出,嘴角不禁露出了一丝冷笑:“上当了。”
时映雪早就知道,鬼修这样的人,一旦有能够杀死浮乙的机会,绝对不会畏缩逃走的。
若是能够吸收浮乙的修为,说不定他能够直接飞升成仙,时映雪很懂这鬼修的心理。
这种诱惑实在太大了!
落日神箭离手之后,果然直接化做灰光朝着浮乙破空而来。
若被落日神箭命中,就算是浮乙,不死至少也会被重伤。
浮乙周围的防御,在落日神箭的威能下,就如同是豆腐一样柔软,根本就是不堪一击。
看到这一幕的鬼修,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看来他赌对了!
只要浮乙一死,他不仅仅能够绝地反击,还能够吸收掉浮乙的修为。
这个藏身之处就算被摧毁了,他也已经是血赚了。
然而很快,他的笑容便凝固了。
只见时映雪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浮乙前方。
疾驰落日神箭在时映雪面前,就在这鬼修以为时映雪也同样会被这落日神箭给刺穿的时候,它竟然就这么停下来了,就好似见到了它的主人一样。
时映雪轻飘飘地伸手,将落日神箭到掌心,看着鬼修挑衅地挑了挑眉头:“老匹夫,我可谢谢你啊,帮我保管了一路,这会子还给我了。”
此时的鬼修脸上的笑容已经凝固起来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
时映雪怎么能够将这落日神箭给拿走!
明明他在得到落日神箭的时候,就已经检查过了,时映雪根本没有让落日神箭认主。
可是这又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落日神箭在面对时映雪的时候就像是拥有了意识一般?
时映雪指尖轻抚着落日神箭的箭身,看着鬼修呵呵笑道:“老匹夫,你真以为,我这么蠢?会让你这么容易就骗走了落日神箭?
我只不过是在利用你的贪婪罢了。
落日神箭与我心意相通,我就是要将它暂且在你手里,这样我才好通过落日神箭找出你的下落。
亏你还是一位大乘境的修士,吞了这么多人的灵魂,却丝毫没有长进,还是这么愚蠢,这修为放在你身上,简直就像是喂狗了一样。
你这样的智商,你不死谁死?”
时映雪嘲讽一笑,收起了落日神箭,随后退回到涟漪身边。
鬼修在失去了落日神箭之后,先前那自持无恐的样子已经荡然无存。
没有了落日神箭的他,根本就不足以震慑浮乙,他在浮乙的面前,根本就如同一只一捏就能够捏死的小蚂蚁一样,毫无反抗之力。
此时他已经生出了逃走的心思。
可是他真的能够从浮乙手中逃走吗?
答案显然易见,不可能。
不仅仅是不可能,是绝不可能。
他的境界是通过邪门歪道提升上来的,根基不稳。
浮乙则不一样,浮乙是实打实的大乘境修士,而且龙族体质本就远比人族强大许多。
鬼修想要战胜浮乙基本上就是痴人说梦。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哼,这个仇我记下了。”
鬼修知道,现在就是他逃走的最佳时机。
趁着浮乙还是巨龙的状态,很难冲破这密室,鬼修觉得自己还是赶紧抓紧时间逃跑吧。
不过也许是他认为这里还是他的地盘给了他的自信,这鬼修走之前还要放一句狠话,当真以为自己很潇洒利落的样子。
鬼修话语刚落,就化作一团黑气消失不见。
“区区障眼法。”
浮乙的声音震动四方,只见他张口便喷出数道惊人的水柱,直接将周围的都给冲开。
而在密室的不远处,一道黑影果真被洪水冲刷了出来。
而且他所在的位置,正好就是时映雪所在的位置不远处。
这人正是刚刚隐逸起来的鬼修,他为了能够确保一定可以逃出去,居然打算擒拿住时映雪。
只要时映雪的生命掌握在他的手中,就能够确保他的安全,浮乙可不敢贸然对他动手了。
而且时映雪身上还有着落日神箭,等他逃出生天之后,就杀死时映雪,这样子就能够彻底的得到落日神箭了。
很可惜,他的隐逸之术根本无法躲过浮乙的眼睛。
既然已经被识破,那他就只能够硬着头皮上,来硬的了。
只见鬼修飞快的朝着时映雪抓来,速度之快,就算是浮乙也来不及阻拦。
时映雪看着朝自己飞过来的鬼修,轻微的叹了一口气:“你若是就这么逃走或许还有可能,我兴许大发慈悲,见你可怜还放你一马,可是你这么想要作死,偏偏要往枪口撞。”
时映雪的语气可真嘲讽。
鬼修不明白为什么只有出窍境的时映雪会有如此的自信,刚刚想要出声嘲讽的时候,就想起来一件严重的事情——他想到了落日神箭。
鬼修突然打了一个冷颤。
是啊,现在落日神箭在时映雪手中。他这样贸然的冲过去,无异于是在送死!
但是他现在就算想撤退也没有办法了。
只能够拼死一搏,在时映雪用出落日神箭前,将她控制住。
“看来你应该是认为我并不懂的怎么催动落日神箭,所以打算将我擒拿么?你太天真了,要是我真的这样愚蠢又弱小,这个时候就不会站在你的面前,和你平等对话了。”
就算面对大乘境的强者,时映雪依旧没有露出怯意。
若是这个时候露出胆怯,那就真的着了鬼修的道了。
她现在只需要将落日神箭释放出来,就能够射杀这鬼修,轻轻松松,简简单单。
但她并不打算这么做。
主要还是时映雪想起来了自己答应金桔的事情,她想要让金桔亲自动手了结了他,这也算是兑现自己的承诺了。
她在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在路径上给金桔留了一些印记,只要金桔按照印记,就能够很快寻到此地。
正当鬼修心中慌张,又想着自己是否就要得手的时候,只见时映雪身上突然闪出一道灰芒。
紧接着鬼修便停止了动作,身躯变得僵硬无比。
胸口似乎漏风了一样,嗖嗖地凉。
鬼修低头,正好看到自己胸口处多了一个血洞。
虽然说这点伤势还不足以要了他的命,但落日神箭的神性却已经将他体内给腐蚀破坏的七七八八了。
鬼修的样貌也在以肉眼的速度老化,本就已经苍老的面孔,现在已经化作皮包骨的模样,哪里还有一点大乘境修士该有的样子了。
“你……咳咳咳。”鬼修张口,可是他刚说话,就一阵干咳,口中如同一个黑洞一般不断地涌出黑气。
此时,浮乙再次化作人形,来到了鬼修身边。
只见浮乙抬手,凝聚出一个水牢,瞬间就将鬼修困在其中。
“这水牢能够让你的衰老变缓,延迟你的死亡。”
鬼修不明白为什么浮乙要这么做,但他现在活着,简直比死了还要痛苦。
他是要折磨自己?
这种事情,以前鬼修可没有少干。
他很喜欢折磨别人的感觉,觉得很刺激很快乐,但是如果这个被折磨的对象是他的话,事情可能就不是这么美好快乐了。
他以前杀了无数生灵才晋级到大乘境,因此身上缠绕着无数被他杀死之人的亡魂。
在他修为还在的时候,这些亡魂根本无法对他造成任何威胁,只能缠着他,却不能做出任何的反应。
但现在不一样了,他现在连动弹的力量都没有了,这些亡魂的力量就一下子强大了起来,鬼修只感觉到自己的灵魂还不断地被那些怨气亡魂拉扯着,极其的痛苦。
“有本事杀了我,杀了我啊!就算我死了,我也要诅咒你们不得好死!
鬼修用着他那仅存的力量嘶吼着。
这副场面似曾相识。
可不是之前他折磨珩锦的时候,珩锦常说的一句话吗?
坦白来所,若是没有这水牢的支撑,用冰寒的水将他仅存的意识和性命都冻住了的话,他已经死亡了,也不必要在这里经受着这样的痛苦。
不管是人、妖、还是修士,都畏惧死亡。
鬼修也是如此,他就算被无数怨灵撕咬着,感受着无尽的痛苦,他依旧还在想着如何逃生。
只要能够逃出水牢,不被浮乙察觉的话,他就能够用特殊的秘法逃生。
而现在,他的目的便是如何激怒这些人杀死他,这样就有可能借着这些人的力量和手将困住自己的水牢给破坏掉,这样自己才有可能逃生成功。
“哥,你感觉到嫂子的气息没有?”
时映雪和浮乙在一边对付鬼修,涟漪和珩锦便在一侧疗伤。
两人密切关注着时映雪和浮乙的动作,也时不时互相询问一下对方身上的感觉如何,是否觉得难受云云。
而涟漪也忽然想到,这鬼修应该也将婵女给关押在这附近,怎么没有见到婵女的踪迹呢?
涟漪干脆直接疑惑地问身边的珩锦。
不在这里的话,应该就会在别的地方了,涟漪和珩锦都心急如焚,想到自己在这里经历的恐怖和痛苦,都不禁觉得难过不已。
如果婵女也经历了这一切,甚至有可能经历地比这些还要可怕,恐怕珩锦会崩溃疯狂。
珩锦闻言也皱着眉头,很是难受地说道:“我也没有感觉到婵女的气息,她似乎根本不在这里附近,朦朦胧胧,我感觉又是相隔千里万里的地方。”
他不禁焦灼起来,这焦灼的情绪又牵连地他一身的伤口都齐齐痛了起来,整个人都难过不已。
但他知道,现在愤怒和焦灼没有任何作用,现在他必须要冷静下来。
“老匹夫,婵女究竟被你关到哪儿去了?”
珩锦上前,对着鬼修质问道。
虽然他根本不指望鬼修会说,但是怎么说也可以死马当作活马医,说不定就瞎猫碰到死耗子,让自己逮住了这一会儿呢?
他真的很想尽快救出婵,和自己终于快要历练完十世情劫的爱人分别如此之久,眼看着就要功成自然,永远都不离开彼此的时候,竟又遭遇此等噩耗。
这鬼修毁了他的幸福,又伤害了婵!
如果可以的话,他真的很想直接把这鬼修乱刀砍死,以泄心头之恨。
但他知道,时映雪没有杀死这鬼修,肯定别有用意。
所以他不能够擅自主张的杀死这鬼修。
正如珩锦所料,鬼修并没有将蝉女的位置告诉他。
不仅如此,鬼修甚至还在疯狂地挑衅他。
“嘻嘻,我就不告诉你,你有本事就自己去找啊,怎么还在这里和一条狗一样求我告诉你在哪里?”
“不过你如果好好求我,说不定我就告诉你那小贱货在哪里,来,先叫两句爷爷听听。”
“怎么还不叫?你和那小贱货果然都是一样的下贱,明明说两句好话就能够做到的事情,非要挺着骨头不肯干,你活该一辈子都找不到那小贱货。”
“哈哈哈,贱人配贱人,绝配!”
这鬼修大声地笑着,肆意地用各种侮辱的言论辱骂着婵女和珩锦。
珩锦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起来。
时映雪听了这些话,也觉得心头怒火横生。
但是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这鬼修可不是真的这么蠢的人,他这种行为,和找死可没有任何区别,时映雪不由得怀疑他这样故意激怒珩锦和自己的用心。
大约是要借助珩锦或者自己的手,了结了他的生命吧?
不,不是结束他的生命,一定是在这其中又有什么阴谋诡计,就等着人动手呢!
而珩锦也反应了过来。
他的脸色虽然难看,却并不如刚刚一样暴怒了。
相反,他的神情平静,甚至混杂着一股子无名的嘲讽:“你想死?想死我也不会成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