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厅内,顾夫人正襟危坐,脸色阴郁的快要滴出水来,一旁侍候的婆子丫头更是大气不敢喘,整个房间的空气都要凝结了。
顾骄下意识的舔了舔嘴唇,规规矩矩给顾夫人行了一礼。
顾夫人忽然暴喝一声:“你干的好事!”
顾骄浑身一震,心道:看来老妖婆真的发现我身份了,可是对她来说,我是个女人不应该是件好事么。
侍婢们见夫人总算发火了,纷纷识相的退下去,临走前还递给顾骄同情的眼神。
眼下只有顾骄和顾夫人两人,说话也就方便多了,顾骄硬着头皮张开了嘴,真是不知这话从何说起,难道实话实说原主她娘有疯病,为了让自己孩子认祖归宗所以才把她变成个男孩?反正不管怎么说,女扮男装的动机都不是好的,说什么都是个理亏。
“夫人——”
“顾亚男!”
两个人同时张嘴,但是顾夫人的气势一下子就把顾骄压过去了。
“你还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吗!”
顾骄愣住了:我答应她什么了?
我答应的事情太多了,你说的哪件啊?
顾夫人站了起来,走到顾骄面前,忽然把一条绳子摔在顾骄身上。
顾骄耐着被抽中的痛楚,接住那绳子,手又抖了起来,“您……不会是让我自缢吧?”
顾夫人冷哼一声,“昨天下午,你走之后,你妹妹就是拿着这根绳子上吊的!”
什么?顾沧兰上吊了?顾骄被吓傻了,身子一下子瘫坐下来,脑海中回荡着昨天下午临走前她对顾沧兰失望透顶的眼神……
她……难道是因为自己对她发脾气,所以一时想不开就……
顾骄的眼中登时蓄满了泪水,顾夫人不耐烦地踢了她一脚,“先别急着号丧,人没死呢!”
顾骄身子一下子坐了起来:妈的,浪费老子感情!
“兰儿被及时救下,我也去看过兰儿了,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她怎么也不说,只是没完没了的哭。”这个女儿,顾夫人简直拿她没办法,遇到什么事情从来不想着解决,就知道哭哭啼啼,一点也不像她的孩子,“我把孙妈妈叫来,她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我问你,你可知个中缘由?”
顾沧兰没死,顾骄松了一口气,可是她同样对顾沧兰自缢的原因感到好奇,不会真因为自己瞪了她几眼吧?那也太脆弱了,就算是小玻璃心儿也不能看几眼就碎了啊,这种典型就是多看几眼会怀孕的体质吧?
顾夫人看顾骄沉默不语,自己心里便有了另一套答案,“这些日子,我看萧权很少过来了,可是和兰儿闹别扭了?”
在顾夫人眼中:前一段时间萧权和顾骄往来频繁完全是因为萧权想借机接近她的宝贝女儿,这虽然与礼不和,但是萧权是她心中的最佳女婿,反正她的兰儿迟早是萧权的人,成婚前两人多接触接触也是好的,早日把亲事定下来比什么都强。
而且,先前顾夫人和顾骄的那次谈话中,顾骄也和顾夫人保证自己会好好搓合萧权和兰妹,所以顾夫人这些日子才没为难顾骄,但是怎么越撮合反而走得越远了呢?
顾骄自己都快把这事忘了,这下子听顾夫人提醒,不禁暗赞顾夫人这清奇的脑洞,这要放在现代,顾夫人妥妥有做玛丽苏编剧的潜质。
说起萧权……
哎。
想起萧权那个吻,顾骄又心烦起来,这家伙千杯不醉,肯定不是喝多了,既然不是喝多了,那就是出于本心的亲吻自己,她在他眼里可是个男人啊!
所以说,萧权特么的其实是个大基佬?
怪不得他守身如玉二十载,条件好、长得帅,但是就是不成亲、也没有绯闻,广大贵女望穿秋水就是得不到这个男人,终其原因是输在了性别上。
这货喜欢男人!
而自己,一个实打实的有胸(虽然不大)有屁股的高挑少女就这么被当成了爷们,还暗搓搓的被萧权盯上了?
顾骄开始发愁了,以前看书时也没觉得萧权是个基佬啊,这下怎么办,他已经弯了,自己还要撮合他和兰妹成婚,那不就是帮着基佬骗婚吗?那不就是把她娇滴滴的兰妹往火坑里推吗?
而且……更郁闷的是……
呜呜呜,她顾骄自己也爱上了一个基佬……
走在探望顾沧兰的路上,楚楚再次跳了出来,娇羞的问顾骄:“少爷,夫人她……没有为难你吧?”
顾骄拍拍她的肩膀:“嗯,这次多亏你了。”
拍肩膀这个行为对于顾骄来说不算什么,但是对于楚楚来说,这不亚于性/暗示了。
楚楚喜上眉梢,少爷对自己一直不冷不热的,她也不敢主动上前讨少爷的晦气,但是经过这次事件,少爷一定会高看她一眼。
那么就说明,她还是有飞上枝头做凤凰的希望的!
顾骄看她丰富的表情变换,简直是一头雾水,但是此时也没空多搭理她,匆匆忙忙往顾沧兰房间去了。
顾沧兰面色苍白的平躺在床上,嘴唇干涸的起了死皮,虽然只有两天不见,但是顾骄却觉得这姑娘瘦了好大一圈。
“我的小宝贝儿!这是怎么了?”顾骄心疼死了,“哥昨天不是有意骂你的,你至于的吗?”
顾沧兰一见到顾骄来了,一下子坐了起来,委屈的泪水夺眶而出,张开双臂就搂住了顾骄的腰,埋在她胸前嚎啕大哭。
顾骄摸摸她的头,“傻姑娘怎么委屈成这样了啊?哥错了还不行吗,以后哥再也不凶你了,要不你再对哥凶回来?小祖宗,你怎么还哭呢?”
顾沧兰所有的委屈都在见到顾骄这一刻爆发了,颇有不哭个昏天黑地就誓不罢休的架势,在这个世界上,也只有哥哥的怀里能靠一靠了:哥哥的怀抱很温暖,身上也香香的,而且哥哥的胸……还挺大的,想必身材一定很结实,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肌肉吧……
“扇子哥哥不要我了,他不要我了——”
顾骄还当是什么事呢,敢情是因为苏扇那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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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萧权正被李晓和卢笛吵的心烦意乱。
他看看外头的月亮,不知第几次委婉地下逐客令了,“那个……二弟、三弟,时候不早了……”
李晓今天是不达目的死不罢休,“哥,我已经想好了,你喜欢男人没关系,但是白斩鸡真的不适合你。”
这话萧权听的耳朵要出茧子了。
“俗话说得好,肥水不流外人田。”李晓把卢笛拽到萧权的面前,“哥,你就算喜欢男人,也得找个值得你喜欢的男人,你看咱家三弟怎么样?”
卢笛和萧权同时震惊的望着李晓,李晓硬着头皮道:
“你看咱家三弟,长的吧……”李晓望着卢笛的脸,一时语塞,竟然不知道用什么形容词来形容卢笛,但是很显然,他的这个反应大大伤害了卢笛的自尊心,李晓只好绞尽脑汁来了句:“呃……长的吧,也能看的过去。”见卢笛瞪他,补了句,“比我好看是吧!”
废话,随便找个阿猫阿狗都比你李晓好看,卢笛狠狠记了李晓一笔。
“咱再看这身材……”李晓又语塞了,“大哥,三弟比你矮,这是好事啊!矮了有保护欲!”
卢笛想插嘴,李晓根本不给他机会,毕竟他这三弟一开口就停不下来,偏偏还说不到重点上,对于语言能力,李晓显然对自己更有信心,“咱三弟也是有很多优点的,比如能说会道,比女人还要事无巨细,再比如,各方面都比较平庸,这样就不容易被人惦记……”
李晓说到后来,自己都说不下去了:妈的,真是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人家白斩鸡确实比他三弟优秀多了。
萧权忍不住笑了,也是被李晓这番话震惊的无语凝噎,“两位弟弟的好意,我心领了。”
卢笛总算找到说话的机会,拉着萧权的袖子说个不停,“大哥,你别听二哥的,要我说,我是很支持你和白斩鸡在一起的,大哥,你大胆的去吧,不就是喜欢男人吗,人只有两种,一种叫男人,一种叫女人,不喜欢女人,那就只能喜欢男人了,难不成要喜欢畜生吗,喜欢男人总比喜欢畜生要好啊,男人会说话,会陪你聊天,畜生只会叫,叫还不分场合,就我们家那只老母鸡——”
“你还不如畜生了!”李晓骂了句粗话,他把卢笛叫过来是让他帮忙说服萧权重回正途的,不是让他怂恿萧权搞断袖的。
李晓提着喋喋不休的卢笛的衣领,轻轻松松就把他拎了出去。
萧权好气又好笑的关了窗,望着天上的月亮,月亮上是顾骄的笑脸,不知道她此时在做什么。
昨天的此时此刻,他还是和顾骄共同度过的。
*****
顾骄陪了顾沧兰一夜总算把她哄睡着了,顾骄替顾沧兰掖了掖被角,临走前,深深看了顾沧兰一眼。
如花似玉的小脸哭的红扑扑的,脸上泪痕未干,看起来真让人心疼。
她吹熄了屋中的蜡烛,轻手轻脚的摸索着走出房间,一看门却看见苏扇站在窗下,看来是在门外窥伺许久了。
见顾骄出来,苏扇上前一步,那总是因为睡不醒所以睁不开的眼睛中竟然流露出三分焦急。
顾骄瞟了他一眼,视若不见的走下台阶,苏扇追上来。
“顾骄!”
顾骄装作听不见。
苏扇快走了两步,挡在顾骄面前,顾骄知道他要问什么,但她就是不说。
“让开!否则我对你不客气!”顾骄面如寒霜,虽然从原则来说,她和苏扇同是来自未来,又有着同样的目的,理应是同一阵线,可是此时此刻,顾骄已经拿顾沧兰当成自己的亲妹妹,自己的亲妹妹被人欺负,顾骄自然是对苏扇存了一股气。
顾骄见他不让,便打算绕开他的身子往前走,谁知道苏扇忽然抓住顾骄的手腕。
“你跟我说她没事!”苏扇望着顾骄,颇有顾骄不开口就不放顾骄离开的意思。
顾骄轻笑一声,甩开苏扇的手,“苏扇,你平时和我胡扯,我都可以不跟你计较,抛开我们身上的任务不说,兰儿是个心实的姑娘,你招惹谁不好,非来招惹她?”
苏扇不说话了,往日种种一一浮现在眼前:
一切都不是无故而起的,只是他笨,直到昨天才明白她的心意。
*****
昨天,顾骄走后,顾沧兰边哭边自责,苏扇在一边安慰她。
对苏扇来说,顾骄生气并不是什么天塌下来的大事,管她因为什么生气呢,反正迟早都有气消的一天,真不知道顾沧兰在紧张什么。
可就在这时,顾沧兰忽然抓住了他的胳膊,对他说了一句让他吓得屁滚尿流的话:
苏扇哥哥,你带我走吧,我们私奔吧!
苏扇身子往后退了两步,一个趔趄差点没从抄手游廊的台阶上跌下去,是顾沧兰及时拉住他的手,然后在苏扇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环住了他的腰。
苏扇这二十四年匮乏的人生中只知数据和程序,哪里被姑娘这么抱过?
如果说理工男身上都贴着不解风情的标签,那么苏扇就是不解风情中的战斗机。
他是那种宁愿买个人形玩偶回家撸也不会主动结识姑娘的人,当然,如果放在现代,就算他主动出击,也没有姑娘看上他,他深知:自己就是个屌/丝。
可是……眼前这个姑娘竟然不嫌弃他是个屌丝。
而且这姑娘还是个大美女。
而且这个大美女还愿意为了自己这个屌丝私奔。
*****
“所以说,你之前没看出来兰儿对你有意?”
苏扇揉了揉太阳穴,“真没有,她总给我钱花,我就是觉得她人傻钱多,对我也挺好的,但是没往那方面想,因为没有姑娘喜欢过我。”
没被人喜欢过的人生有些可悲,顾骄竟然对苏扇生出了几分同情。
苏扇:“我当时确实挺受宠若惊的,也挺感动的,但是我也不是没有理智的人,我醒过神来我就拒绝她了,我跟她说‘我对你没动过歪心思。’她就问我,‘那你现在可以动动歪心思。’当时她用那种……特别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我,我心里特别难受,天上掉下个媳妇儿,这种好事哪个男人会拒绝啊,但是我不能害你回不去啊,我就说,‘你不是我喜欢的那种类型。’她问我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像顾沧兰胆子这么小这么害羞的姑娘,说出这么大胆的话来需要多大的勇气啊,顾骄仿佛能想象出顾沧兰问出这话时的决绝和渴望。
“其实我还真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样的姑娘,但是她这么一问,我就觉得,我喜欢的就是她这样的姑娘,但是我不能这么说啊,我只能说个与她截然不同的那种类型,我说我喜欢妩媚的姑娘,要够骚够大胆够豪放……”
顾骄恨不得一掌劈死苏扇。
苏扇咽了咽口水,接着道,“她就说……就说她愿意为我试试……”
顾骄:…………
“我最后没办法,只好和她说,我在家乡已经娶了妻,无论如何我都不会休妻的,她要是非想嫁给我,就只能给我当小老婆——”
“啪!”
苏扇还没说完,顾骄就一掌挥在苏扇脸上,力道很大,打的顾骄的手疼得发麻,而神奇的是,苏扇这次竟然没喊疼。
顾骄打完这一掌就有些后悔了。
苏扇这么说对顾沧兰太狠心了,无异于将顾沧兰的尊严和勇气踩在脚底,也不怪顾沧兰会伤心欲绝的去自杀,换成萧权对自己这样的话,恐怕她也会心痛欲裂吧。
可是,这能怪苏扇吗?
她和苏扇都是身不由己的人,随心所欲的代价就是再也不能回到现实世界,这真的值得吗?
顾骄和苏扇因为这一巴掌都冷静下来了,顾骄道,“她睡下了,暂时应该没有大碍。”
苏扇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虽然他在心里对顾沧兰的现况进行了各种分析,也相信顾沧兰不会有事,但是听到这句话时,心底却涌出一股劫后余生的感动。
顾骄看他眼睛有些湿润,便拉着苏扇在台阶坐下,两个人一时相对无言。
“疼吗?”顾骄见他的脸肿起来了,再次懊恼自己出手太狠了。
苏扇摇摇头,“真想抽根烟,我现在要憋屈死了。”苏扇叹口气,“你呢,你怎么样了?”
按照以往,顾骄对苏扇要不就是报喜不报忧吹嘘自己如何牢牢掌握萧权顾沧兰云云,要不就是进展不顺胡扯玩闹,这次倒认真起来了。
“我的身份,太子识破了。”
兴许是受了太大刺激,所以这么一个爆炸性的消息对于苏扇来说已经没那么令人震惊了。
顾骄道,“不过你放心,太子并没有揭穿我的意思,我估计他是想通过我拉拢丞相府,毕竟当朝之中,顾清是少有的不参与党政又深得皇上信赖的重臣。”
苏扇道,“那就好。”
“并不好。”顾骄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嘴唇,“还有一件事,很严重。”
还有比身份被识破更严重的事?
顾骄:“萧权他……好像喜欢上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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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的人恰好也喜欢着你,这本是一件美妙至极的事情,可是发生在不恰当的时间和不恰当的地点,非但不是什么喜事,反而是一件烦扰。
对于顾骄来说,回到现实世界才是她最重要的事情,她从来没想过自己回不去这种情况。
所以从她接到任务开始,她便为自己和萧权的关系上了一道锁,他们可以彼此走近,但是绝对不能跨过那道枷锁。
虽然她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对萧权情根深种,甚至一次又一次的愿意为他身陷险境(反正她又不会死),但是她心知她不能对萧权抱有任何的期待,她可以爱萧权,可以为萧权付出,但是回报就不要想了。
她习惯了自己对萧权这种单方面付出的心态,所以当感受到萧权对自己的爱意,她惊喜之余,更多的是恐慌。
如果萧权因为她不肯娶顾沧兰,她不就回不去了吗?
她恐慌的想着,心有戚戚推开自己的房门,刚刚打过苏扇的手还有些隐隐作痛。
月光撒播进来,照亮了房间正中的人。
顾骄就那么楞楞地站在门口看着萧权,他的身上阴影投射分明,高大的身躯形成了修长的影子,一直蔓延到自己的脚边。
她看不清他的面目,却能看到他明亮的眼睛。
然后,他向自己缓缓走来,张开双臂,将自己包在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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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说是鬼使神差,萧权不知不觉就离开了庆国公府,一路往西,爬上了丞相府的高墙,驾轻就熟的摸到了顾骄的院子……
“你……”顾骄被出现在此的萧权吓住了,更是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拥抱震惊的结巴口吃,“怎么……你怎么在这儿?”
她没有立刻挣脱他的怀抱,这让他感到很欣喜,老老实实放开她,笑着说:“我跳窗户进来的。”
看他坦坦荡荡、毫无惭色的模样,顾骄都不知说什么好了,谁说萧权是个一身正气的三好学生的。
“你……你还很得意是不是……”幸好屋里还没点灯,否则萧权很快就会发现顾骄绯红的面颊,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萧权……如果萧权真是对她有意,那么昨晚萧权亲吻她只会有两种可能性,一是情难自禁,二是因为她尚在醉中,若是在她清醒时,顾骄才不相信萧权那样的人会这么大胆的表达爱意,毕竟对于萧权而言,自己是个男人,他们之间的感情应该是禁忌才对。正是抓住了这一点,顾骄笃定萧权不会把感情放在明面上,所以她也就有装傻的理由,在这段时间,她可以想一些办法断了萧权的念头,在萧权开口前把他对自己的冲动扼杀在摇篮里……可是谁知道萧权现在明面上也如此大胆?顾骄故意装傻,为了不让两人气氛变得尴尬,拂开他抓着自己肩膀的手,半开玩笑道,“还有脸笑,信不信我叫人来把你抓走!”
萧权摇头,“你不会。”
顾骄切了一声,不知怎的,看见他心情就变好了起来。
萧权绕过顾骄的身子,自觉的去关门,门一关,房中一片漆黑。
关门干什么……怎么就像是要做坏事一样……
月黑风高不是杀人夜就是嘿咻夜……
顾骄浮想联翩,思想污秽的恨不得自己抽自己一巴掌。
顾骄冷静下来,走到桌边去点蜡烛,从怀里掏出火折子轻轻吹了一口,火光照亮她半边脸庞,一簇火光便照得一室明亮。
萧权走到桌边坐下,看着顾骄在一边认真的挑弄灯芯,心里竟然异常踏实,感觉就像是回了家。
对,这才是他理想的家。
顾骄的灯芯早就挑的差不多了,只是她现在心乱如麻,又不能再像从前一样面对萧权,为了防止尴尬只好随随便便找些事情做,只可怜那灯芯被顾骄挑了一次又一次,挑的都快要灭了。
她目光一转,却看见萧权正含笑的望着自己,一时紧张,手中的白铜小铲便落了地,她弯腰去捞,就在指尖要触到小铲时,手腕却被萧权抓住。
“怎么弄的?”
她的手肿起来了,肿的分外明显,刚刚打苏扇那巴掌使了六成力气,想必苏扇的脸也好不到哪去。
但是顾骄当然不能把苏扇和顾沧兰的事情全然告知萧权,只好敷衍道,“拍蚊子拍的。”
这寒冬腊月的哪里来的蚊子?
“你别管那么多。”顾骄避开萧权怀疑的目光,“你大晚上偷溜进我房间里,可是有什么紧要的事吗?”
萧权老老实实答,“没什么,就是想你了。”
顾骄接着装糊涂,“昨天不是才刚刚见过吗,你是不是闲的没事做啊——”
“骄骄。”
顾骄一愣,“你叫我什么?”
萧权:“以后我就叫你骄骄吧,这个名字是你的乳名?只有我这么叫你吧?”
顾骄默不作声,脑子里在搜罗昨天晚上的所有回忆,她喝多了究竟是和萧权胡说八道了什么,不会把老底都托出来了吧?
“骄骄,我想你了。”萧权道,“是那种想。”
顾骄的手不由自主的去摸茶壶,企图喝杯水冷静下,结果萧权却先一步举起了茶壶,替她倒了杯水,将被子交在她的手中。
“哦。我知道了。”顾骄不敢让萧权继续说下去,因为她根本不知道怎么答复他,所以干脆生硬的转换话题,“诶,你饿了吗,吃晚饭了吗,现在什么时辰了,你这么晚出门你爹娘知道吗——”
“骄骄。”萧权认真的说,“我想娶你。”
“噗——”顾骄一口水全喷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