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通明的段府中,到处都洋溢着紧张的氛围,几乎百步之内就有一个全副武装的侍卫,不断的向周围打量着,恨不得不放一只苍蝇飞进去。
这样的阵势看起来的确是有些过分,但只要了解三个月之前赵国皇宫里的那场变故,就会觉得一点儿也不过分了,不是么!
一对明灭可见的队伍,带着一辆马车摇晃着,看起来不慌不忙的出现在了段桥的府外。
“皇上,派出去的人都回来了,还把赵王的妻子也带回来了,我们的努力终于实现了!”
几个重叠的语气词听起来虽然是有点儿傻,但喜悦的情绪的确都是真的,段桥是最先得到消息的人,心里自然而然的接受不彻底,就这么开心的对沈眠说。
刚才还十分无奈的沈眠,好不容易受到了这么一个好消息,心里的阴翳自然也是一扫而光,一下子就从桌子前站了起来。
眼皮带着微微的颤抖,嘴角的弧度不轻易的展现了出来,“她们…她们都还好吗?”
明明是一会儿就能见到的人,可在沈眠心里又是那么的抗拒,无论是什么样的消息,只要盼望的时间过于长了,也就变成了永远不能实现的梦幻,瞬间完成心愿的感觉,自然是不可思议,也就在心底不那么容易相信了不是。
经过再三的确定,沈眠终于相信了事实,匆忙的整理好自己的衣着,准备前去接驾,接待那好不容易才救回来的人质。
一场心理上面的战争由此开展,这注定也将是一场不容易的存在。
“在下沈眠,救驾来迟,万望嫂夫人切莫怪罪。”
看着面容沧桑的赵王妻子,沈眠心里实在是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是好,心里惆怅极了,除了愧疚之外,怕也是不好再说些什么了。
对面的人一听沈眠这么说,竟然也下意识的楞了一下,尤其是那女人的臂膀,还紧紧的抱住了自己的孩儿,眼睛里透露出不信任的神态,仿佛面前的人是洪水猛兽,也是前来加害自己的一般。
沈眠的心里很是难受,是在想不明白在他们的身上,都发生过什么。
但设身处地的推敲了一番,还是觉得应该大度和耐心些,重新放平缓心态,细声细语的说:“我从前与赵王有结盟的意愿,只是事情还没完全定下来,赵王就被奸人所害,因此也就唐突的叫您一声嫂夫人,请您相信我,以后的日子就在我沈国度过,我一定会护你们周全的!”
设身处地的这么一想,怕是她们也受够了担惊受怕,朝不保夕的日子,也许真正的安定和平和的日子,代替时间和岁月的洗礼,才能真正让她们放下心结。
可对面的人却不领情,一脸不相信的模样,女人怀里那小孩子,紧紧的抿着双唇,如同受惊的小野兽一般,目光紧紧的追随着沈眠的手势。
“我身上现在还有什么是值得你们骗的吗,要什么不如都直接说出来,也省的让你们再白费了心思!”
沉默了许久的女人这时张口,严词厉色的对沈眠说,眼睛里同样也是一副戒备的模样,看起来一点儿都不相信沈眠的话。
难道是自己做的还不够吗,还是说中间有什么误会?沈眠一点儿都不生气,反倒是好脾气的分析起原因来,心里的感觉当真是要多难受就有多难受。
一个世家女子,从小就养在深宅大院中,不谙世事的女子,带着一个从小就被保护的极好的孩子,到底是独自在外面经历了什么,才能说出如此沧桑的话。
寻常人怕是体会不到,自然也就难能理解,针不扎在自己的身上,你永远都不知道有多疼才对。
然而间隔在沈眠和他们中间的这道鸿沟,也是无论如何不能省略的,只有让他们从心底里认识到自己的来帮忙的,是可以让他们相信的,那才能有接下来的打算可谈。
便又开始了苍白无力的解释,“您相信我,和赵王的情谊丝毫不假,我们…明明就是有相同志向的人,无论从前在你们身上都发生了什么,那全都算在我的身上,都怪我,都怪我沈眠来的太晚,慢的一点儿也不作为,才导致了这么多的事情发生…”
絮絮叨叨的也不知道都说了些什么,可沈眠还是放不下,更觉得赵王的死,本就和自己脱不了干系,心里的情绪受到触发,一发不可收拾,也就这么神经质的接着絮叨了下去。
“你既是沈眠,还有什么可说的,赵王要不是前去赴了你的宴,又怎么会落得现在下场,猫哭耗子的戏码你们来的也太晚了吧!”
沈眠的解释并没有被接受,只是任由更多的话铺天盖地的打了过来,从赵王过世后的点点滴滴说起,自己身上发生了多少变化,尝到了多少的人情冷暖,一字一句的话仿佛都是血泪史一样的存在,说着说着,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里,便又酿出了一汪泪水,苦涩的让人心疼。
“世人都说沈国的人,都是人心险恶,不按照常理出牌,可你们霸占了我赵国的万顷良田种植树木林草还不知足吗,为何非要害的我们家破人亡,夺了我赵王的性命!”
看着情绪如此激动的女人,沈眠心里打算的话全都卡在了半路,就算是她说的半点儿不符合事实又有什么呢?那些解释的话更是一点儿再说不出来,的确,面对着如此悲痛的模样,如果再能说些什么出来,那心恐怕就真的是石头做的了。
便无奈的摆了摆手,让段桥先安排她们下去休息,来日方长,也不怕没有时间证明自己的立场。
黑色的夜并没有带给沈眠黑色的眼睛,带来的不过是满目萧然的景象,静谧的夜晚很快便又恢复了平静,方才还出现在身边的闹剧,这么一会儿的时间便烟消云散了去,留下无限的空间令人遐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