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始至终,长汀都没有主动提过那个男人,就算尘烟再刻意把话题往那人身上引导,也都被她巧妙的避开。
占凌觉得尘烟好可怜,但更可怜的,还是那个满腹相思却不能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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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栖五人组被折腾了一整天,晚上还要学习文化知识,骨头都快散架了,却只能硬撑着一个不字都不敢说。
其实,长汀对她们十分宽待,这训练强度算不上什么魔鬼训练,也就刚刚能达到新兵营的标准,跟特种大队根本就没得比。
她凡事都亲力亲为,洗漱铺床换衣都不许岚月和两个小丫头掺手,她们一旦要向前,她就一声怒吼过去,效果立竿见影。
吃罢晚饭,几人正在长汀与岚月的监督下习字,忽的,有敲打院门的声音传来。
等大宝回来,神色已变得十分凝重,“回主子,方才有人来传旨,太后命昨夜新册封的四位娘娘,明日前去坤华宫觐见。”
“太后?”长汀眉间大皱。
岚月走过来解释,“是董太后。宫里是有这么一条规矩,新入宫的妃嫔得去给太后、皇后请安。听闻,因昨夜旨意下的太匆忙,有两位娘娘是今日才入的宫,所以,太后才下旨明日召见。”
“可以不去吗?”
屋内的五人闻言,同时脸上变色,齐齐向前跪在了地上。
这次不等长汀出言大喝,岚月就抢在前头正色说道:“主子,这太后懿旨非同儿戏,别说是这后妃,就连皇上都不好轻易违拗。岚月等人可以帮主子找借口挡下宫内的其他人,却挡不得两位太后,呃,自然还有皇后。”
长汀身子颓然一松,坐在凳子上凝神细细思量,“我明白了,你们先起来,容我仔细想想。”
五人起身,互相偷偷递着眼色,神色间皆一片紧张。
经过这一日,小飞白已跟小宝混熟,似是察觉到气氛异样,一跃蹦入了他的怀里,一双茶色眼眸紧盯着坐在那里的长汀。
思虑良久,蓦地,长汀的眼睛一亮,看向岚月,“我装病好不好?就说病气太重,不好冲撞了两位太后,也不好冲撞了宫内的各路后妃。”
岚月皱眉摇头,“董太后性子严苛,易怒,这后妃生病太医院都有存档,万一……这欺瞒之罪,主子万万背不得。”
不能装……
长汀那双漆黑的眼珠骨碌碌一转,腾然起身,一扯衣带,向院子里跑去。
五人惊愣过后,拖着酸疼的双腿,齐齐往外追去。
长汀站在院子里的水缸旁,把外衣脱下随手往石阶上一扔,就拎起木桶灌满水,而后就将其举到头顶浇了下来。
“主子!这样会受寒的!”岚月五人大骇,赶忙来阻。
长汀用力甩开她们,“我就是要受寒,你们靠边站,别溅身上水。”
说罢,她就又转到水缸另一边,将一桶水从头到脚浇了个畅快。
虽已是春天,但夜里还十分的寒凉,两桶水下来,她浑身都在颤栗。
“主子,这受寒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奴婢们求你,赶紧回房吧!”岚月五人无措,跪了一地。
长汀心头憋了一天的那股无名火,终于被激了出来,她寒脸把手里的木桶重重一摔,低吼道:“你们愿意跪就跪!”
一只手往缸沿上一按,她扑通就跳了进去。
水漫过了她的头顶,哗哗溢出缸外。
哼!眼不见心不烦!爱怎么跪就怎么跪!
岚月等人急急起身,五颗脑袋围聚在缸口上方,一阵七嘴八舌,哀求声不断。
冷水刺骨,她咬牙坚持,抬眸透过水面看看那五个黑乎乎的圆脑袋,一甩手,水花飞溅,吓得几人往后跌倒,一片惊呼。
她浮出水面喘口气,也不理睬继续围聚来的人,又钻入了水中。
“这样不行,大宝你赶紧去趟养元殿,把副总管叫来!”岚月急道,今日这一连串的刺激,已然让她失去了一贯的镇定,六神无主。
大宝转身就跑,可还不等他到门口,墙头上有道黑影一闪而落,直奔水缸那边。
在五人的惊愣中,那身着黑色锦衣的人把大手往水里一探,抓住长汀的后脖领,就把她拎了出来。
长汀那小爆脾气立即就上来了,冲口大吼,“谁欠揍啊?!敢阻你家小爷泡澡?”
胡乱抹一把脸上的水,睁目间正好迎视上那双冷沉凤眸,她身着一僵,随即就大大打了个寒战。
“皇……皇上!”五人战战兢兢跪倒在地,太诡异了,九五之尊不走正门,居然飞檐走壁?
长汀湿淋淋的站在缸里,心虚傻笑,目光躲闪,“嘿嘿,都这……这么晚了,你怎么……”
花慕寒的眼底蕴满冷怒,一言不发把她夹在腋下,大步向房中走去,“去准备毛巾、干净衣物、姜汤。”
“你快放开我,我又不是没长腿!我洗的正爽呢,干嘛要让她们准备什么姜汤!”长腿边嚷嚷边挣扎,身上的水甩落一路。
一入卧房,花慕寒就赫然松臂,长汀一个没留神,险些滑倒在地。
还不等她站稳呢,花慕寒就身子微微前倾,脸色阴沉,死盯着她的双眼,逼的她不得不步步后退。
“你这是要做什么?我不就是洗个小澡么,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在无忧谷时,我都是去小河里洗冷水澡的……”长汀满脸的水滴滴答答,倚靠在门边退无可退。
“百里长汀!”花慕寒眸光寒利,低沉开口。
长汀吓得心抖手抖,勉强扯起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干嘛要叫我全名,弄得我跟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似的……”
“以前之所以放任你去河中洗澡,那是因为我不知道你是女子!你能不能乖乖的?能不能不要让人悬心?能不能做事情前,先过过脑子?”
“我……我什么时候不过脑子了?你这是在嘲笑我的智力吗?”长汀颇觉屈辱,气的身子抖的更厉害了。
花慕寒看着她那青白面庞,心一软,放柔声音长长叹息,“真不知道,你何时才能长大。”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