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他也就放心了。看来,明中信还真是个明白人啊!
石文义心中感慨不已。
陆明远在旁边冷眼旁观,相对于刘大夏与石文义而言,他对明中信极具信心,绝对会妥善处置此事的,反而,他初见这些人,自然是想要了解一下他们与明中信的关系以及对待明中信的态度,以确定随后自己对待他们的方法手段。
毕竟,他是过来人,自然知晓,这京师不仅是全天下最繁华最富庶的地方,更是吃人不吐骨头,人心险恶异常的场所,既然再次踏入此地,他就必须做好一切的应对准备,也为明中信扫平那些心怀叵测的势力。
明中远却是满眼不舍,虽然他并不理解明中信所言,但他确信明中信不会做出无脑的举动,但是,他却很是心疼,毕竟,那些一定是明家的财物,舍财而去,岂能心中无碍?
故而,在明中信问出那话之后,他们齐齐摇头,表示没有意见,反而是欣慰的欣慰,高兴的高兴,不关心的不关心。
“既然大家没意见,那咱们就愉快地决定了!”明中信笑笑,一锤定音。
“对了,石大哥,还有什么要问的?”
石文义定定心神,揭过此节,“对了,之前大家皆在,人多嘴杂,我也就没有细说,你们在云南行省用的那瞬间连续发射的火器究竟是何物,是否也包括在进献的东西之内呢?”
“自然包括!”明中信点头应承。
一听此言,石文义宽心大放,这就没问题了。否则,如果有什么疑问,下面的事情也不好再说了!
“对了,中信,关于你们在云南行省平定叛乱之事,你终究还得写出一本奏折来,我怕如果由我回报,会有所差异,到时,引起什么误会,可就不好了!”
“也好!”明中信点头应道。
“还有,你见过那萧特使无数次,不知道是否了解他究竟是何方人氏?咱们也好制定个方向,缉拿于他!”石文义期盼地望着明中信,毕竟,相比于此次前来询问,他更关心那萧特使的来历,那萧特使可以算是弥勒会的核心人物,如果有他的信息,还能够抓到他,那自己可就立下大功了!
明中信轻轻摇头,“我也不知他是何人,只知晓,那家伙定然是山东行省人氏。”
真的?石文义眼前一亮,有这个方向,自己就可以着手调查了,毕竟自己在山东行省呆了那么长时间,总算是对山东行省的情况了解异常,有这条信息,再从明中信嘴里得到一些细节,也许还真能将那萧特使捉拿归案。
明中信皱眉回忆,眼中闪过一丝光亮,但看看石文义,轻出一口气,欲言又止。
“中信,还有何信息,但讲无妨!”石文义自然看到了他的表情,难道中信还有什么重要信息?连忙追问道。
“我也不知道算不算。”明中信沉吟片刻,小心翼翼地回道,“但是那特使给我一种极其熟悉的感觉,像极了我印像中的一个人!”
“何人?”石文义眼光大亮,心中的希望无限扩大,依明中信那般精明谨慎之人,他既然如此说,必然有了七八成的把握,连忙追问道。
“其实,那人你也认识!”明中信看看他。
“我也认识?”石文义一怔,疑惑地看着明中信。
“不错,就是那萧公子!”
“萧公子?”石文义一阵疑惑。
“不错,萧公子,萧飒!”
什么?石文义瞪大双眼,万分震惊地望着明中信。
而旁边的张采甚至将手中的趣÷阁掉落地上都不自知,也是一脸的震惊。
“你,你可,知道,知道,他,是何,何人?”石文义结结巴巴道。
“不就是济南府知府的公子吗?”明中信说出口之后,反而表现得云淡风轻。
“那你可知道,这萧知府究竟是何人弟子?那萧飒又拜了谁为师?”石文义强行将情绪稳定下来,一脸的肃然道。
“我怎会知晓!”明中信一脸的理所当然,回了一句。
“大哥啊!那萧知府可是与当朝辅臣谢大学士同出一门,而且当初那萧公子拜入了谢大学士门下,学艺两年,之后因故回归了济南府!”石文义无语地看了他一眼,知道他不清楚,但又不甘心,只能向明中信解释道。
“那又如何?”明中信一脸的不以为然,“就算他是谢大学士的亲儿子,就不可能是弥勒会余孽吗?”
这话问得,石文义无语至极,不是说不可能,而是人家既然有那么大的靠山,远大的前程指日可待,为何要掺乎这种掉脑袋的事,还入了弥勒会,这得有多脑残啊!况且,那人自幼就被称为神童,绝不会的,绝不会!
“你不用大惊小怪,我又没让你一定相信,我这也只是猜测,我又没说一定是,你只要留心注意就可以了!再说,你还可以派人去查查那萧飒的行踪啊!两相对照,自然一切明白!”明中信翻个白眼,一推二六五。
石文义轻叹一声,大哥啊,就算你这猜测,也能把人吓掉了魂啊!不过,明中信的话也真心在理,既然有了怀疑,那就去查证,总好过自己在这儿疑神疑鬼。
旁边的刘大夏皱眉不已,但却没有插言,只是望着明中信,眼中闪过一丝犹疑。
陆明远却是一副优哉游哉的模样,丝毫不以为意。
“行了,石大哥,你的疑问皆在这份册子当中,你回去好好看看吧!”明中信从袖中取出一物,扔给石文义。
石文义猛然吓了一跳,不过武人的身手,令得他一个急手,抓住了明中信扔来之物,细看之下,哟,还真是一本小册子!
再一听明中信的话,差点吐血,和着自己问了这么半天都是白问啊!你小子早就准备好了,却在此消遣于我!
早知道这样,我费那么多唇舌干嘛呀!
张采也是一副瞠目结舌的模样,他可是在那儿一直小心翼翼地记录,却原来,自己的记录真的是白费啊!
“刘老,您有什么要问的?”明中信扔出小册子之后,不再理会他们,转头冲刘大夏问道。
“我?”刘大夏一指自己的鼻子。
“对啊!您有什么要问的?”明中信点点头。
“行!那我就问问,我派出去的人好用吗?”刘大夏稍作沉吟询问道。
“您是说,李老的那些家丁是否好用吧?”明中信轻声笑笑,一脸的戏谑之色。
刘大夏一怔,转而轻轻摇摇头,指指明中信,“就知道瞒不过你小子!”
“行了,您回去就给李老带个话,之前的事一趣÷阁勾销,此番中信承情了,来日必有一报!”明中信苦笑一声,应诺道。
“你!”刘大夏一听,皱眉不已,“还放不下?”
“理念不同,恕中信无法前嫌尽释!”明中信正色道。
唉!刘大夏轻叹一声,知晓明中信乃是一个有主见之人,既然如此,也就不为已甚,不再提李东阳了。
明中信在说完之后,轻声打了个哈欠。
“好了,中信也累了,有事情明日再说吧!”刘大夏一见,也就乘势就坡下驴,缓缓站起身形。
石文义与张采对视一眼,再看看明中信的苍白面色,不忍再打扰于他,也站起身形离去。
刘大夏看看他们离去的身影,轻轻抚了一把袖子,转身来到陆明远面前,郑重其是地拱手道,“陆先生一向可好?”
陆明远看看他那瘦小的身形,轻叹一声,不答反问,“刘大人也老了啊!”
明中信却是对这一幕毫不吃惊,稳坐在那儿看着二人,他感兴趣是他们的对话内容。
“是啊!一别经年,咱们都老了!”刘大夏望着两鬓斑白的陆明远,轻叹一声。
二人对视着,无语而望。
久久,陆明远轻叹一声,“行了,今日就这样吧,来日再叙!”
刘大夏轻轻一点头,深深一躬,转身而去。
“陆兄,此番只怕你又要卷入这朝堂之争了!”望着一脸唏嘘的陆明远,福伯在旁轻声道。
“嗯!既然来了,就不怕!”陆明远轻哼一声,看了一眼福伯,“你个老小子倒是老实,这么久了,居然没有被他们发现!”
福伯轻笑一声,并不答话。
明中信见刘大夏走了,也不追问二位,站起身形。
旁边的赵明兴立刻过来扶住了明中信,“教习!”
“陆先生,就由福伯安排于你,我就先去歇息了!”明中信冲陆明远笑道。
“嗯,去吧!”陆明远轻轻点点头。
明中信在赵明兴的搀扶之下回去歇息,毕竟,这一路虽然有些悠闲,但真心劳累啊!
陆明远看着明中信的背影,眉头一皱,转头问道,“福兄,京师的情形如何?”
福伯轻叹一声,“虽然情势紧张,但终究他们不敢随意开战!”
“是吗?”陆明远眼中闪烁着莫名的光芒,“不过,依他们的尿性,也确实会谋定而后动,不明情形之下,自然不会轻举妄动!”
“你来了,我也就省心了!”福伯笑笑。
“你个老小子,别想躲清闲,虽然中信会将这些事处理得妥妥当当,但终究他还太过年轻,朝堂之上的波谲云诡还是认识不清啊!”陆明远轻叹一声。
“这不你来了嘛?自然不会让少爷吃亏的!”福伯笑道。
“哼!看情形吧!”陆明远轻哼一声,翻个白眼,“对了,我睡哪里?”
“当然是老规矩!池塘边!”福伯轻笑。
“亏你还记得!”陆明远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那是回忆的光芒。
福伯也是眼中寒光一闪,仿佛陷入了回忆。
大厅之中瞬间进入了宁静当中。
就在明宅安静之时。
王守仁也在御书房见到了弘治。
之前在大殿之上一番回奏,程序井然地将一应过程走完,该赏的也赏了,该嘉奖的也嘉奖了,但弘治并没有放王守仁离去,反而让他到御书房回禀。
王守仁自然不敢怠慢,于是来到了御书房。
御书房中,一应阁老、各部尚书尽皆在座。
官位最小的也就是王守仁了,之前有钦差头衔,他还能与各位平起平座,毕竟,身负皇命,贵为钦差,但如今该封赏的也封赏了,钦差职事自然是交回了陛下手中,现在,他不过升任为从五品的刑部主事而已,与人家自然是天差地别,好在,现在他简在帝心,毕竟,此次的差使办得太溜了!令人不得不另眼相看。
各位阁老尚书也对他和颜悦色,并不因他官位低下而有所怠慢。
但他却小心翼翼,不敢稍有差错。
“陛下驾到!”一个声音响起。
在座的众人瞬间正襟危坐,目不斜视。
弘治帝缓缓走了进来,在龙案之后坐定,环视一圈。
“见过陛下!”在刘健的带领下,大家站起身形,冲弘冶行礼。
“众卿平身吧!”弘治一抬手。
弘治待大家重新坐定,看着最后面的王守仁轻笑一声。
“王卿此次差事办得漂亮,辛苦了!”
“此乃微臣本份,也是各位同僚齐心协力所办,不敢当陛下如此赞誉!”王守仁连忙站起,冲弘治一拱手,谦逊道。
弘治轻笑,满意地点点头。
“王卿此次前往南疆,立下如此功劳,还望今后再接再厉,再立新功啊!”
“微臣自当效力,义不容辞!”王守仁表决心道,毕竟,人家陛下都这般勉励自己了,自己岂能坐视不理!
“好,好!”弘治连声叫好,“不过,为何那明中信不亲自前来领功呢?”
弘治的突然转移话题,令王守仁心中一沉。
而旁边的刘健却是面容不惊,轻抚长须,默然不语。
李东阳眼中闪过一丝忧虑。
谢迁却是眼中闪过一丝阴冷,冷冷地望着王守仁。
其余各位尚书大臣们各怀心思,但却直直望着王守仁,眼中神光莫测,显然是在看,王守仁要如何答话?
而弘治问完之后,一脸的玩味,也在看着王守仁。
王守仁稍作沉吟,轻启唇齿,向弘治禀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