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两个男人没说话,到了房间门口,阿宁按了一下门铃,房门打开,梅子像浓艳的黑牡丹一样站在门侧。阿宁和大平看她的第一眼都是冷冰冰的审视,梅子低着头,脸上的泪痕还没干,回想她在赌厅里的表现,阿宁觉得梅子这个女人不像表面这样简单,几场床笫之欢营造出来的默契淡了不少。
阿宁走到客厅坐在沙发上,看到冰壶还摆在那儿,有刚抽过的痕迹,大平白天又让人送来的两包冰儿也打开了一包。他单手支着腮,抬眼看着坐下就摸过吸管的梅子,冷着脸说:“丽姐凶多吉少,你咋打算的?”说完死死盯着梅子的眼睛,捕捉她一丝一毫的变化。
梅子自顾自地点火吸了一口冰,冷漠地说:“我姐要是就这么没了,也不一定是坏事,活着也是提心吊胆!”说完连眼皮都没抬,又叼上吸管。
阿宁没想到她会如此无情,阴着脸说:“梅子,你不难过吗?”
“难过,要说一点不难过是假的!难过有个屁用,你们谁能把她找回来吗?多抽几口,多爽爽才是正事!”梅子眼神暗暗的,又有泪水溢了出来。
阿宁刚要开口,站在旁边的大平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叹了口气说:“别说了,梅子也难受,别说了啊!”说完向阿宁挤了一下眼睛,然后又说:“我回去休息休息,电话联系。”转身向门口走去……
阿宁摆了一下手,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大声说:“别去赌!”
大平“嗯”了一声,开门走了。
阿宁懂得大平那个眼神的意思,他是让自己好好细致地观察一下梅子,看看是否有什么破绽。另一层意思是丽姐现在生死未卜,梅子手里掌握着大笔的财产,这个女人对任何人来说都不是长久的伴儿,能从她身上多弄点就多弄点吧!
理解了大平的意思,阿宁又考虑是否应该给大林姐打个电话,这老狐狸让蔻蔻来赌厅一趟也没弄回去钱,现在知道自己策划骗了贵州人三千多万,她说不上咋想呢!再者自己一直有种预感,总感觉丽姐的事情和她有关系。虽然理不清思绪,但是这种感觉一直清晰地在心头围绕。贵州人又能采取什么样的行动呢?在金岛动武是不可能的,他们只能等自己和大平、梅子出关以后再想办法了,得有所准备……
阿宁正支着额头冥思苦想着,一股女人发情时特有的味道飘进鼻孔,睁开眼睛一看,梅子挺着腰胯站在自己面前,女性的轮廓一览无余地凸显着……
“带两瓶酒,到我姐跳海的地方陪我待会儿行吗?”梅子默默地说。
阿宁突然感觉这个女子不是冷漠木纳,而是偷偷地热,这个时候她心里的苦是不愿让外人知道的,应该陪陪她。无论自己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人家失去了亲人,自己也要尽量去安慰一下。想到这儿,阿宁站起身抱了抱她,拍了两下她的背,然后从冰箱里拿了两瓶洋酒,又从茶几上拿了几样水果装进塑料袋里,给梅子披上外套,两人出门下楼去打出租车。
电梯间两人紧紧地握着手,阿宁用自己的坚强鼓励着这个倔犟的姑娘,两人一天都没吃东西,可是一点也感觉不到饿,冰毒在体内留下的奸细依然像地下党一样暗暗鼓动着野心勃勃的细胞,凝重的表情在这个华灯璀璨的夜晚引不起任何人的注意。
在酒店门厅打车的时候,阿宁警觉地看着周围,不知哪个角落会藏着一双仇恨的眼睛窥视着自己和梅子。上车之后,阿宁的眼睛也一直盯着出租车的后视镜,看看后面有没有人跟踪。脑子里考虑着梅子到海边是为了等丽姐奇迹般地生还?还是为丽姐的亡灵送行?或许,或许她还有别的想法,但自己一点也不怕,对未知的恐惧是神经病人的专利……
到了野海边,阿宁没有再惊动黄老大,黑雾里那几盏昏黄的灯火应该就是黄老大正在搜寻丽姐的渔船。身边参差嶙峋的岩石在暗夜里像匍匐的怪兽,看起来格外的吓人。转身回望,火树银花的新葡京大酒店像盛开的莲花般屹立在星空下。阿宁坐在梅子身边,抢过她已经喝了一少半的红酒灌了一口,又把酒瓶递给她,侧眼看着她被海风包裹的身躯,无限的落寞涌上心头……
当两瓶都喝完的时候,梅子终于开口了,她并没有醉,思路很清晰:“帅哥,丽姐如果没死,是不是早该看到我们了?”
阿宁前后只喝了几口红酒,他望着远处像红莲一样绽放的朝霞,深沉地说:“梅子,别想了,丽姐去了一个安静的世界,那里不一定不美丽!”
梅子扭脸喷着酒气抿嘴一笑:“那就好,我们送了她一夜,她安心了。”
阿宁摸了摸自己有些发烫的脸,微笑着说:“梅子,你好酒量啊!”
“哼!这算什么,我开娱乐城的时候,六十度的白酒喝过四瓶,一个包房二十多人,连男带女最后只有我是走出来的!”梅子炫耀地甩了甩大波浪,失去亲人的阴郁荡然无存。
阿宁看着她百变女妖一样的脸蛋,心里不免有些酸楚,这样的美女,这样的年纪,这样的人生态度,可想而知,是怎样的经历才能打造出一个现在的她呀!
在一个人有诉说欲望的时候,说点什么会让讲故事的人有兴趣讲下去。但阿宁不想再走进其他女人的故事,也许是怕那些揪心的故事再把自己低沉的心情打落谷底吧!他站了起来,掸了掸裤脚上的海沙,故作轻松地说:“走吧美女,回到我们不安静的世界吧!”
梅子轻盈站起,甩了甩大波浪金发,妩媚一笑:“好吧,先冰后火!”两人牵着手向公路走去……
不一会就截到了出租车,上车之后梅子趴在阿宁耳边悄悄地说:“我如果停几个小时不抽,身体会有一次特别剧烈的反应,一会你可要救救我呀!”
阿宁浑身痒了一下,一天一夜没吃没睡,但精神头很足,心说冰真是透支生命的东西啊!
梅子进屋就把紧身裤脱了,阿宁欣赏地看着她,带着馋相说:“你穿这裤子真性感,显得胯骨宽,我就喜欢女人穿紧身裤和西裤。”
听他这么一说,梅子把脱了一半的裤子又提上,扭了两下胯部,不知羞耻地说:“在我们那里,我是有名的大美人儿,上我的都是有头有脸的。说实在的,我搞了这么多年破鞋,你是把我搞的最美的!身体棒是一方面,还有别的感觉,这感觉我半辈子就有两回,那次还是我上学时候的事儿呢!”梅子眼里漾出和昨天下午不一样的东西。
两人刚想相依相偎地抽几口,门铃响了,他俩都吓一跳,一想肯定不是大平和丽姐,马上开始藏东西。阿宁趴猫眼儿一看,是施慧。
阿宁犹豫了一会儿,心想刺激她一下也好,让她看看自己到底是啥人。他告诉梅子没事儿,然后打开了房门。
施慧面容憔悴地站在门口,穿着绿色的套裙,看到光着上身的阿宁,她眼光一亮,急切地说:“老公,你怎么关机了?我俩找了你一宿,贤蓉刚回家,这里我每一个小时来敲一次门!”
阿宁低着头挡在门口,施慧仿佛明白了什么,犹疑着问:“房间里有人呀?”
“有,梅子!”阿宁无所顾忌地扭头喊了一声。
梅子探头探脑地从主卧室向门廊看了一眼,穿着贴身内衣,大大方方地走了出来,惹火的身材和大波浪金发宣示着她的野性和放荡。这种不屑避人的轻浮更告诉人们,她是女人中的另类。
施慧的眼睛像看到不该看的东西似的,厌恶地低了一下头,然后像怕脏了眼睛一样扭转身子,迈了半步,眼睛看着地面小声说:“我等你!”说完迅速看了阿宁一眼,快步离去。
施慧的眼神像一把飞刀,准确无误地刺进了阿宁的心脏。疼了一下之后,阿宁又释然了,他觉得这一刀是为心爱的人受的,值!
“行啊,哥们儿,嫂子是月亮上下来的吧?”梅子关上房门,对转身走向房间的阿宁说。
阿宁苦笑了一下,“呵呵,咱们做损还咋做啊?坑人还咋坑啊?”说着在梅子的屁股上拍了两下。
梅子扭脸一笑:“你是不忍心祸害人家吧?我看得出来你有良心,真的,我眼睛毒着呢!”
阿宁仰躺在床上,叼着梅子递过来的吸管,自嘲地说:“咱和人家尿不到一个壶里。”
梅子嘻笑着扑了过来……
梅子忙活着,阿宁闭着眼睛享受,他真的不想考虑任何闹心事,他真想把自己也融进这白色烟雾里,也许烟雾的尽头常有快乐吧……
对男人来说,梅子是个很让人着迷的玩具,丰满圆腻。女人在床上的淫荡骚浪和在人前的端庄贤淑同样重要,无论怎样的女人,落得她这种地步,那都是一本洒满血泪的书。
两人边抽冰边间歇性地进行着野兽般的交配,直到下午一点,阿宁才突然想起了什么,打开手机查看信息,今天石头该到了。他一离床,梅子就把音乐手机的声音放到最大,躺在床上喷云吐雾,嘴里的声音变成了咿咿呀呀抓心挠肝的不满足……
阿宁的手机里只有一条施慧的短信:我在彼岸等你!
阿宁匆匆洗漱完毕,赶到关闸。这个时间排队的人很多,他出了珠海关闸,石头和韩小姐已经等在面馆了,石头这几个月胖了不少,一米八的个子,起码二百斤重。阿宁上次回滨城时给他买的东西基本都装备在身上了。西装笔挺,挎包也上档次,就是那一脸凶相实在是与流氓脱不了干系,他见到阿宁兴奋的如同粉丝见到了偶像,马上接过阿宁的夹包,很关心地仔细打量阿宁,看了一会儿皱着眉说:“老大,你这几天没睡好觉啊?眼圈咋都发黑了呢?”
阿宁对石头是很贴心的,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摸了两把他那像刷子一样立在头皮上的头发茬说:“在家没抽得五迷三道的啊?”
“你不是不让我抽吗?我甚至都不愿意接触溜冰的人,看不惯他们!”石头兴高采烈地说。
阿宁自己再堕落,他也不想让身边的人堕落,看了一眼目光总停留在桌面上的韩小姐,温和地说:“你最近咋样啊?”
“老样子呗!挣钱,忙活女儿。”韩小姐虽然被阿宁算不上抛弃地抛弃了。但是,对阿宁安排的事情却越来越尽心地执行着,石头的机票都是她帮忙订的,又安排了私营车从深圳宝安机场把石头送到拱北口岸。证件也马上签好了,十分钟左右她的同事就会送来。
在临进关闸时,阿宁让石头走在前面,他带着愧疚对韩小姐说:“这是我给你女儿买糖吃的。”说着把一叠港币塞到韩小姐的包里。
韩小姐和他推让,手和手的交扯中有热切也有躲闪,阿宁最后扶了一下韩小姐的披肩秀发,又顺带摸了她光滑的胳臂,深看了一眼她文静的样子,无声地转身离去,走到转弯外回头,牛仔裤、蓝色小衫的身影仍在那里站着,眼神好似渴望着对接……
石头除了几件换洗内衣裤没别的东西,无牵无挂的男人行囊总是很小,阿宁把他安排在澜桂坊的房间里。
石头初来金岛,被这座流光溢彩的欲望都市吸引的神魂颠倒,阿宁给了他点钱,让他自己去随便溜达,电话随时保持开机,别走丢了就行。
阿宁回到永利的客房,梅子刚要缠上来,露露打来了电话,“你在哪里呀?快到万利看看吧!你们家仙女输了好多……”
阿宁放下电话匆匆下楼,梅子也扭着性感的腰胯跟了下来。在厅口第三张赌台上,阿宁看到了一身白色休闲装,披着大红披肩的施慧。
阿宁无声地站在她身后,看着她黑亮的秀发有想要亲吻的冲动,但是他没有动,一股苦涩袭上心头……
这张赌台只有施慧一个人玩,熟悉的女牌手刚要告诉施慧你老公来了,被阿宁用眼神制止住。施慧纤柔的手指放在玻璃茶杯上轻轻地敲着,纤细柔白的让人心疼。当她看好路单把筹码全推到“庄”上的时候,阿宁震惊了,他从来没见过施慧如此的豪赌,一注就是几十万。阿宁俯身一把拿回了筹码,施慧这才看到他,一下站了起来,抓住他的胳膊,高兴地说:“老公,你来了!”眼里没有厌恶,只有喜悦。
“你疯了?怎么赌这么大?”阿宁紧皱眉头,心口一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