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长城饭店的路上,江静也看出了阿宁好像有失手的沮丧,她不方便多问,于是跟阿宁详细地讲了讲这方面的知识。因为她和老公都在业余时间玩古董,但是都不精。她说刚刚的吴奶奶是界内的名人,吴特派更是高手,只是咱们的东西太粗,他们母子没看上眼,如果品相好的话,他们母子都有可能收下。再者,这行当确实如吴奶奶所说,水深着呢!人心叵测,还得再走几家看看,万一这几样东西里面真有宝贝,岂不是被别人捡了大漏!
说完这些,江静突然笑了一下,这是阿宁头一次见她笑。笑的时候脸上有两个浅浅的酒窝,把着方向盘的一只手快速地掩了一下嘴,随即努力地忍住笑,甩了一下长发。
坐在副驾驶位的阿宁直爽地问:“笑啥?”然后好奇地看着她。
“呵呵,我在笑修女的命!”江静这回不掩饰地笑了,好像很开心。
阿宁更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愣愣地问:“她的命咋的啦?”
江静摇头不语,笑的更开心了……
车子刚拐进大院,阿宁一眼便看到了一席白裙的施慧,她亭亭玉立地站在一台白色玛莎拉蒂跑车旁。如娴静的仙子般眨动着清澈的大眼睛,眼里闪烁着无尽的祈盼,水波潋滟地望向越野车。当看见副驾驶上的阿宁时,风摆杨柳地快步走来,那种久别重逢的幸福笑意,在如画般的美脸上绽开……
她和阿敏是早上从珠海飞的北京,中午落地,回家点了个卯,就启车至此。
相逢无言,只有深深的相拥,质地上成的白色丝绸无法阻隔施慧吸盘一样的热情,光天化日,众目睽睽,相聚的喜悦,使无数次交融的肉体对拥抱都甘之如饴……
施慧光滑纤柔的手臂紧紧地环着阿宁的脖颈,闭着眼睛深嗅着这个男人的气息,她太需要这个男人了,这个男人已经成为了她的细胞,虽然只分别了三天,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江静、石头、阿敏还有另一个女子围在他俩四周,谁也不忍心去打搅这对痴男怨女的缠绕……
少倾,阿宁睁开眼睛,在施慧如雪的颈窝浅吻了一下,顺便使她的芬芳更加深入地吸进自己的肺腹……
这一浅吻,施慧更加搂紧了阿宁,忽略了所有人的存在,好像全世界只剩下了他们两人。阿宁的眼睛扫到了周围的几个人,他刚想推促一下施慧,但是,他的眼睛突然定住了,定在一个灰色的身影上,那个身影在跟他四目相对之后,愤恨地一甩秀发,拉开已经停进车位的奥迪Q5车门,钻进去之后“咣”地一声将车门摔上,倒车,转向,疾驰而去……
这个身影只离他们不到二十米远,是杨琳琳。也不知她看了多久,奥迪车早已无影无踪了,但是,阿宁仍然觉得自己的头脸扎得慌,是杨琳琳眼里射出的针尖儿。
他的失神,甭说周围的几个人,就是依然在怀里沉醉的施慧都能感觉得到。看来,身体挨的再紧密,心若抽离,抱得也是一块木头。
施慧睁开眼睛,双手搭在阿宁的肩上,急忙在他眼里寻找答案。这时候,江静、阿敏和另外那个女子都审视着阿宁,只有石头若无其事地掏烟点火……
施慧回头环视了一下众人,又疑惑地看着阿宁,眨着清澈的大眼睛温柔地问:“怎么了老公?”
“啊,看见一个熟人。”阿宁急忙掩饰。
“哪里呢?”施慧天真地问。
“开车走了!”阿宁虚伪地答。
“昨晚打你电话关机了,又打你房间电话也不接,去哪里了老公?”施慧抚弄着阿宁的衬衫。
“啊,碰见个朋友,唠了一会儿嗑,手机没电了。”阿宁的脸不红不白的,说的好像真事儿一样。
接下来施慧介绍了那个与她一起来的女子,也是她的闺蜜,叫方英,今年三十三岁,单身,是个检察官。方英可比江静漂亮多了,凹凸有致的腰身比施慧圆润一些,但是不胖。齐肩黑发柔润光泽地披着,脸上的五官虽没有杨琳琳那样精致,但绝对匀称。这种女人把她的鼻子、眼睛、嘴巴任何一件拿出来都不是绝品,但是搭配到一起就完美了,是那种不用搔首弄姿也能让男人感到春色满园的女人。小手与阿宁浅浅相握时,阿宁摸到她指关节是软的,软的好像能系成一个扣儿。上身绣着小鸟的白色对襟半袖小衫,加上下身的过膝黑裙,如果再撑一把油纸伞的话,就是活脱脱戴望舒那首《雨巷》里上世纪三十年代的江南女子。阿宁心想,有钱的女人真会捯饬自己,整的太有品位了!
在去阿宁房间时,阿敏没有跟上来。施慧和江静、方英在后面嘀嘀咕咕的,时而还有几句小声的争辩。阿宁和石头走在前面,有意回避着女士们的谈话。进到电梯里就有些尴尬了,石头闷头闷脑地做着局外人,而阿宁就不自在了,电梯间三面都是镜子,就算他转过身站着,一样无法躲避女人们那种对异性犹为尖刻,犹为犀利的目光。这目光说躲不躲,说闪不闪,就像被几个人围在中间,每人手里拿着一个带尖的利器,交替着左一下右一下地捅你,让你防不胜防,又无处躲藏。而且女人们每扎一眼就交换一下眼神或蠕动一下嘴唇儿,交流着只有她们才能听懂的语言。阿宁实在被扎的不舒服了,背转身面向镜子,没想到这一举动却引起了女士们同时的发笑,用手掩着嘴,那种窃笑好像突然发现了别人的糗事,幸灾乐祸似的。阿宁从镜子里更能看到她们的嘴脸,可能是三个女人面对两个男人,而且还有一个男人是局外人,明显的阴盛阳衰,她们笑的肆无忌惮。幸亏电梯中途没有上人,很快就停到了房间所在的楼层,否则阿宁更不自在了。这短短的两三分钟,仍然让阿宁尝到了动物园里的猴子被人调戏的滋味儿,关键是猴子也许是快乐的,也许它们就喜欢被人调戏,但阿宁不是猴子!
他望了好几眼施慧,施慧回答他的都是无辜和窃笑,显然,她也和她们是一伙的,或是独立存在的第三方,反正不是和自己一伙的!
进房间之后,几个女人马上并排坐在沙发上,开始小声叽叽喳喳地讨论、争辩。施慧是甲方,那两个女人是乙方。阿宁放下包,带着情绪看了一眼笑的面色绯红的施慧,施慧和他眼神一对,捂着脸笑出了声。阿宁满腹狐疑地走到三个女人面前,涨着脸不满意地说:‘你们笑吧!我是饿了,早晨到现在水米没打牙,我俩先整口吃的,笑吧几位,继续笑!”说完和石头走出房间,背后更是一片开怀大笑……
自己的房间成了三个许久没团聚的闺蜜的领地,阿宁他俩进了石头的房间。石头打电话叫餐,阿宁往沙发里一坐就开始给杨琳琳打电话,刚响一声,电话就接通了:“咋的了?”阿宁问。
“滚!你个龟儿子,贱人!”杨琳琳怒气冲冲地骂道。
“你开车干啥去了?”阿宁口气温和。
“你管老娘干嘛去呢?要你管个啥子!离你们近了我恶心!”杨琳琳愤恨地说。
“那我挂了?”阿宁不想再挨骂。
“挂你个锤子,龟儿子!”杨琳琳叫嚷着骂,声音尖厉高亢。
“你慢点开……”
阿宁话音未落,听到“碰”的一声闷响,杨琳琳“呀”了一下,随即传来电话落下的声音,紧接着是杨琳琳破口大骂,“没有长眼睛吗?瞎了吗?”声音虽远,但是仍清晰可辨,之后一片嘈杂……
这是出车祸了,阿宁的心一下提了起来,但是听杨琳琳骂的那么欢应该没受伤,阿宁的心又放下了,他“喂”了好几声也没人搭理,就一直把电话贴耳朵上听,声音调到最大。
看来是繁华路段,交警在处理事故,杨琳琳的声音不那么响了,但是浓重的川音依然连发速射着……
饭菜送上来了,阿宁边吃边听,十五六分钟后,杨琳琳才拿起手机,一看还通着,“喂”了一声。
阿宁说:“我一直在听。”
杨琳琳气呼呼地说:“都怪你,老娘把人家车门子险些撞下来!你个龟儿子!”
阿宁担忧地问:“没伤着吧?在哪里?我过去!”
杨琳琳扯着嗓子喊:“滚,老娘的心撞碎了八瓣子!龟儿子和你的狐狸精鬼混去吧!”然后挂了电话。
阿宁苦着脸做了一个无奈的表情。
石头小声说:“该!”
阿宁呵呵笑了……
吃完饭,阿宁给徐东打了个电话,电话很快接通,“徐东,人家鉴定古董的人说了,这些东西就值百十来万!”
徐东有些惊讶地说:“别听他们的,干这行没有不捡漏的,除非亲爹!你可千万别轻易出手,否则肯定吃大亏!”
阿宁心想,去你妈的傻子!比自己还傻,好东西当垃圾扔了都不知道!东西不出手老子守着一堆破烂能当钱花呀?这个月滨城的钱不堵上,就他妈全废!幸好东西都是真的,他也没对徐东说什么狠话,闷闷地说:“行了!我心里有数,你那里出来好东西没有?”
徐东有些丧气地说:“嗨!别提了!弄了半天是座空墓,早被人盗过了,只是盗口在别处而已!嗨!”
一听这话,阿宁也跟着失落,悻悻地说:“行!那就这样吧!再联系。”
“再联系!”
挂断徐东的电话,阿宁又给外蠢内精的露露打了过去,她在电话里万分知足,同时也带着歉意地说:“既然爷们儿能把徐东震住,那么,他再挖出好东西来,也一定会给咱们的!管他徐东损失不损失,首先咱这口恶气是出了!这是我在金岛放贷以来,最扬眉吐气的一次催债!钱很快给你打过去,通过这次事儿,我绝对信任你,这事处理完之后另一笔钱还得委托你去要呢!”
“滚他妈犊子吧!让你卖了还得二逼呵呵地帮你数钱呢!挂了!”阿宁挂断电话。
对于露露的信任,阿宁还是很舒服的,但是自己以后得多防着点儿她的暗箭,以免再被她当傻子耍!
打这之后,这个快嘴婆娘,基本见人就说,她手里有一张讨债的王牌,弄的金岛各个档口都要见见这个滨城的张总,都想让他帮着讨债,露露洋洋自得着……
处理完这些事情,阿宁又和滨城的朋友们通了几个电话,让他们别为钱的事情上火,自己在月底前一定会把大部分款项打回去。
刚想躺一会儿,施慧来了电话,“老公,你先休息一下,晚上我这两个闺蜜要安排节目。”
阿宁一副流氓口吻,“安排节目?她俩跳脱衣舞啊?操!”然后在施慧小声的责怪中挂断电话,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了两个多小时,醒来时都下午五点了,石头把手机递给阿宁说:“老大,怕把你吵醒,我把你电话调成了震动,来了好几个电话和信息,你看看吧!”
阿宁一看,有三个杨琳琳的信息和两个云娜的未接电话,另一个是施慧发给自己的信息,让自己醒了之后回房间找她们。杨琳琳的信息就是一顿怨妇骂街,把阿宁唤作了张世美,喜新厌旧之类的……
阿宁赶紧给她拨了过去,电话接通她就骂,“老娘就在房间里,能看到你房间的窗子,估计你们这对狗男女刚刚行完苟且之事,臭不要脸,龟儿子……”
阿宁笑着说,“我要是和她在一起,还能给你打电话吗?车祸咋回事?”
“都怪你,挨了罚,赔了款,还被爸爸骂了,不许我再开车。这车是北京这边办事处的,送修理厂了。为了让你这个龟儿子承担罪责,老娘现在就想见你!否则,晚上老娘就夜闯淫宅,把你们这对狗男女捉奸在床,然后报警,说你们卖淫嫖娼,嘿嘿……”口舌之快都让这个心地单纯的女子转怒为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