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施慧对阿宁爱得更加细致入微,她想用自己的温情抚慰阿宁的忧伤,让他尽快从杨琳琳的阴影里走出来,他俩先回滨城看望了阿宁的母亲和姐姐一家。与家人、朋友欢聚几天后,他俩又去韩国济州岛玩了一趟,阿宁和施慧玩的很开心。从韩国回来之后,两人又飞到普吉岛休了个闲。
虽然这次回来没见到李局这位特殊的朋友,阿宁有几分不好的感觉,但他没多想,他相信李局的能力,不会有啥问题。
回到金岛的第三天中午,石头没有如约带着越南妹到松花湖饭店和阿宁、施慧吃午饭,而是给阿宁来了个电话,“老大,我到关闸了,出关回滨城。”
阿宁听出他说话声不对,急忙问:“咋的啦!”
石头带着哭腔说:“我大姑死了,上午死的,我得马上赶回去。”
阿宁吃了一惊,赶紧问,“咋死的?”
“说是心脏病突发,我回去就知道了。”石头抽泣着说。
阿宁知道石头是他大姑拉扯大的,比亲妈都亲,也很难过,关切地问,“钱带的够不够?”石头说:“够!”
飞机一个小时后起飞,他又叮嘱几句后,让石头抓紧时间赶路。
石头走后,阿宁心情挺沉重,总有不详的预感盘绕在心头,是杨琳琳?是石头?是方英?阿宁摇了摇头。
从这天起,阿宁每天陪施慧赌钱都心不在焉的。果然,石头走的第三天深夜,阿宁和施慧睡的正香,房间的座机嘟嘟地响了,两人都被吵醒,阿宁下床接起电话,传来的是石头阴沉的声音:“老大,把你吵醒了吧?”
阿宁从未听到过石头用这种口气说话,急忙问:“深更半夜的不打我手机,怎么打房间座机呢?咋的啦?”问完回头看了一眼已经坐起身的施慧,她一脸的关切。
石头小声说:“老大,我要杀人!”
阿宁心里咯噔一下,又看了一眼施慧,尽量回避敏感字眼儿,故作平静地问:“谁?咋回事?”
石头说:“是个警察……”
接下来,石头在电话里小声地告诉了阿宁事情的原委。原来,石头大姑去逝两天之后,大姑父也悲伤过度,突发脑淤血去逝。这两位老人不是正常死亡,都是被气死的。原因是因为他们唯一的儿子,也就是石头的表弟入狱的事。
石头表弟大学毕业后,在邻省省会一家大公司工作,三十出头就混上了部门领导,又娶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医生做媳妇,姑父姑母都以他为荣。这么有前景的好日子就好好的过呗!他却不,竟然痴迷上了彩票,要么怎么说人不作不会死呢!老天爷在每个人前进的道路上都设下了多个布满诱惑的陷阱,上面铺满鲜花美酒、金银、美女,如果你克制不了贪婪的欲望,踏上去就没好,非陷你个半死不可,甚至万劫不复。表弟夫妻开始玩的时候买的少,中过几次零星小奖。尝到甜头之后,两人越买越贪心,越贪心陷的就越深,不知不觉中亏了很多钱。买彩票本身是娱乐项目,可是玩大了跟赌博一样,为了翻本儿,他俩开始东挪西借,石头也给他俩拿了不少钱。后来这小两口竟然开始在朋友圈以各种借口骗钱,今天帮人办工作,明天帮人买房买车,后天帮人家孩子办当兵,办升学……
一来二去,欠下周围的人上百万巨款。答应人家的事办不成,人家得追着他俩退钱啊!可是,他俩想拆东墙补西墙都没地方拆去了,逼的没办法只能跟有俩儿小钱儿的岳父母实话实说,岳父岳母也都是医生,收入不错,有能力缓解一下表弟夫妻的经济危机。但表弟这位“贤妻”同时又是一位非常有投机意识的商人,她和表弟两人经过研究,认为把上百万巨款还人了就等于钱彻底赔了,还不如先稳住债主,拿这些钱再猛拼几把呢!以两人赔出来的经验,不可能总不中大奖吧!两人商定好,等赚回赔掉的钱就不玩了!这就是年轻的可怕之处,两人说干就干,挨个答应债主一个月内准还钱,然后用准备还债的钱开始疯狂买彩票……
不到一个月,岳父岳母这一百多万也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头。这下傻眼了,在两人一筹莫展之际,债主们联合起来报了警。表弟很男人,警察都到门外了,关键时刻他一个人揽下了全部罪责,叮嘱妻子一问三不知,就说都是自己一个人策划骗的钱,连妻子也被自己骗了。
警察是根据证据来破案的,怎能听他们的一面之词呢?决定将两人全部收监侦察。结果在入监体检时,却发现表弟媳妇怀孕一个多月了。无奈,依照程序对她执行取保候审。
表弟一个人被抓进了看守所,由于表弟和表弟媳妇的口供始终保持一致,警方也没有办法,确认了整个诈骗犯罪都是表弟一人所为,表弟保护妻子的计划成功了!
正常来讲,诈骗一百万元人民币,父母和家人凑凑家底儿,返还一部分赃款,也就判个七年八载的。可恨的是,办案的民警在几个月的侦察期间,竟然一来二去地和表弟的女朋友勾搭成奸,而且还在办案民警的蛊惑下狠心地打掉孩子。女人的心要是变了,天就翻了。女人的现实在表弟媳妇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她不但在表弟殷切的期盼中终止去看守所探视表弟,甚至在办案民警的怂恿下落井下石,找律师申请强行和表弟离婚,然后歪曲事实正式起诉表弟骗取她家一百余万元巨款。
表弟得知这一切后,气得口喷鲜血,多次预谋自杀被同监的人救下。开庭审理时,昔日恩爱的妻子反目成仇,瞪着蛇蝎般的眼睛当场违心地指控表弟骗了她家人一百余万元人民币。姑夫姑妈昏厥在法庭上,表弟又是气的口吐鲜血……
几天后判决书下来了,表弟由于诈骗总金额超出二百万元人民币,依照刑法,被判处无期徒刑。
判决书下达的当天,石头的大姑就气死了。两天后,姑夫也撒手人寰。好端端的一个家,就这样家破人亡了!如果没有前妻的诬告,表弟判的刑期少,姑夫、姑妈有希望盼到儿子刑满释放给自己养老送终。现在希望破灭,老人猝死,这一切都拜那个办案的民警和表弟前妻所赐!最亲近的人的背叛是致命的,怎能不让人恨彻骨髓!
冤有头,债有主,血海深仇必须得报!石头弄明情况之后,下定决心要手刃那个道德败坏的枉法民警还有那个罪该万死的毒妇。
听完石头的痛诉,阿宁心里不住地翻腾,小声问,“这一切你是怎么知道的,你确定吗?”
石头肯定地说:“老大,你记不记得我没来金岛的时候就跟你说过我表弟出事了,那时候这个婊子还和我大姑她们去看守所看我表弟呢!后来,我二姑和我叔他们去看守所和办案单位的时候,看到过这婊子和办案民警出双入对的,事不明摆着吗?她又提出离婚又打胎的,最重要的是竟然诬告我弟和她一起向岳父母借的钱也是诈骗。法律是公正的,没这婊子反咬一口,我表弟能判无期吗?老大你放心吧!我不会弄错!”
阿宁知道石头也算个粗中有细的人,尤其跟自己锻炼了这么久,思维确实缜密多了。从他今晚能用磁卡电话打到自己房间座机这件事,就能看出石头办事走脑子了!如果这件事情真像石头所说的那样,那么,办案民警和那个婊子太可恨了,死有余辜!此仇不报,人得窝囊一辈子!阿宁气的额头青筋暴起,从牙缝里绷出几个字:“杀,该杀!”然后又说:“你别轻举妄动,先摸清他们的情况,等我回去再说。”
“不用老大,我一个人就能灭了他们,你别沾手,我就是告诉你一声,干完我就跑路了!”石头倔强地说。
阿宁沉声命令道:“闭嘴,就你那榆木脑袋,能整明白吗?别瞎嘚瑟,听我的!明天上午你买个新手机和手机卡,还打房间座机告诉我号码。从现在开始,咱俩单线联系,我这两天就往回赶。”
石头沉吟了一下,“行,你回来整的更明白,我先瞄着他俩。”说完挂断电话。
阿宁一回头,看到施慧睁着大眼睛呆呆地望着自己,肯定是听到自己刚才的话心生疑虑了。阿宁掩饰地笑了一下,若无其事地说:“没事儿,睡吧!石头家里那点破事儿,我这两天回去帮着处理一下,要不怕他惹祸。”阿宁怕施慧瞎想,轻描淡写地掩盖着即将上演的血腥杀戮。
施慧面露担忧地说:“老公,多看着他点儿,可别惹事呀!你更要小心……”
她还没说完,阿宁摆了一下手,上床把她搂在怀里,亲昵地说:“慧,我不会有事的,放心吧!咱俩不是说好要白头偕老嘛!”
施慧放下心来,软软的依偎在阿宁怀里,嗅着男人的气息,甜甜地闭上漂亮的眼睛。阿宁凝望着她弯翘的长睫毛,知道她是相信自己的,自己决不能辜负了她的信任!有些事虽然必须得干,但是,一定要干的漂亮,不能有丝毫纰漏,他移开眼睛,睁睁地望着昏朦的天花板,缜密地策划着……
第二天上午起床不一会儿,房间的座机响了,石头告诉了阿宁他新换的手机号码。挂断座机,阿宁从夹包里拿出一个小手机,插上一张新手机卡,给石头发了个信息:在尽量隐藏自己的情况下,严密观察对方的生活规律,我今晚就动身。
石头回复:明白。
阿宁又用自己常用的手机联系了蛇头黄老大,他要在今晚午夜偷渡回珠海,办完事再偷渡回金岛。这样的话,他的证件在这几天仍然逗留在金岛,可以减少一分嫌疑。
联系完黄老大,阿宁又给萌萌打了个电话:“萌萌,你把一个月前收到的从北京邮来的那包东西准备好,我半夜去取!”
萌萌干脆地说:“好!张大哥,我等你!”
安排妥当之后,阿宁打开施慧的电脑,先查询了一下从珠海到东北目的地的路线图,记录在一张纸上,然后又查了一下三四天以后从目的地飞往云南的航班。
吃完午饭,阿宁让施慧去金店换了五万人民币和十万美金。然后两人回到酒店,一番缠绵后,施慧像母亲哄孩子一样拍着阿宁睡觉,因为她知道爱人晚上要远行。
午夜零点,阿宁要出发了,临行前,他像离家的父母叮咛女儿一样交待施慧:“我连来带去要走一个星期,你要尽量少出房间,也别回珠海,明天让阿敏来陪你!”
施慧“嗯”了一声,“老公,我爱你,你千万小心,早日归来!”两人紧紧相拥。
黄老大亲自开车接上阿宁,来到野海湾,小艇似一只受惊的兔子一样在暗黑的大海上奔窜。无风侵扰的海面安静而祥和,不到午夜一点,阿宁就踏上了珠海的岸边。他打车来到萌萌租住的小区门口,萌萌提早等在那里,阿宁从她手里接过一个包,这是阿宁从给萌萌拿完钱之后第一次见到她。
小姑娘美丽依然,脸上带着幸福的红晕,她告诉阿宁:“张大哥,我男朋友移植肾脏之后,恢复的很好,你这是去哪里?”
阿宁说:“出去办点事!”
挥手告别时,萌萌像亲人般对阿宁说:“张大哥,任何时候,有萌萌的地方,都是你的家。”
阿宁心里热乎乎的,“嗯,知道了!”
自己就是这么个人,帮人、救人、也坑人、害人。但帮的救的都是好人,坑的害的都是恶人。这次冒这么大风险,也是为了哥们儿义气。他觉得这么活着有点意思,心里挺舒坦。
阿宁乘坐出租车来到施慧住的小区门口,等出租车走了,他才走进小区,呼叫阿敏打开单元门。进屋之后,他把常用手机交给阿敏,让她明天带给施慧,然后让阿敏回屋继续睡。
他到施慧的房间化好妆,又装扮成六旬老者模样,装扮满意后,背了个包悄悄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