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条上轻描淡写的“让教官保他性命”,吴错却知道雷斩一定是求摩屠了,他实在没想到雷斩这个死都不怕的人,成为了异能者,在面临着人生重大改变的时候,除了吃饭,第一件事就是为了他的生死去求人。
而“以前说的事”和“雷斩大人”,是在说帮他找姐姐的事。
他第一次感觉到了朋友的含义,就连当初他和雷斩去偷看管事女儿洗澡、雷斩被抓、差点被打死都没招出他,他也没有这种感觉。
这种感觉,很温暖,也很沉重……
为了让学员们最大时限接受辐射,所有的学员都在装配了低强度核辐射的大宿舍中休息。
幽暗的紫光中,吴错缓缓睡去,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挣扎声让他醒来。
“想死吗?不许叫!能让老子睡你是你的福气。要不是在这地方憋了一年多,老子会睡你这个贱民?放心,只要你不死,出去后就跟着老子,保你吃穿不愁。”
一个低沉的声音从宿舍一角传来,但即便这个纨绔压低了声音,宿舍中的人经过一年多的训练后对外界的感知十分灵敏,学员们躺在床上不动只是不想惹麻烦。
自从实验基地开始死人,学员们就知道催生异能并非坦途,他们生死未卜,被久久压抑的一些念头开始活泛起来,有相互看起来不怎么讨厌的人睡在了一起,也有心思细腻的女学员主动去找众纨绔,更有纨绔看上了某人用强的。
不过在纨绔许下活着出去就怎么怎么样后,被找上的女学员稍作反抗也就从了。说不定,那反抗也只是为了配合纨绔让他更兴奋而已。
为了争夺不多的女学员的归属,宿舍中也发生过几次冲突,当然,最终都是纨绔们获胜。至于吴错雷斩和众纨绔再没有发生冲突,是因为他们都知道打得再惨,也没有那些加在他们身上的实验惨。而且,雷斩和吴错对女学员也没什么兴趣。
雷斩的兴趣所在自然是食物和觉醒异能,而吴错的一身角质层也足以吓走所有的女学员。
实验基地的士兵从来没有在大宿舍出现过,或许是延续了只要不出人命就无所谓的规矩,或许,这也是他们实验的科目之一。
但今天的情况有些不一样,那个女学员一直在反抗,纨绔一时没有按住,女学员挣脱出一只手,只听“啪”的一声,那纨绔身子飞退,重重摔到另一张床上。
已经坐起身子的吴错眼睛一眯——是鬼爪!
“鬼爪”是一个女学员的外号,如同吴错那个被雷斩嚷嚷开的“黑鬼”一样。她原本叫什么人们反而忘了。
之所以叫她鬼爪,是因为她的左手覆盖着一层如鳞片一样的角质层,直至手肘,青幽幽的很是恶心,就连指甲也是乌黑。
如果不是因为她的手,就凭她虽然冰冷但不输给任何一个女学员的长相,也不会直到今天才有人“惦记”上她,而且还是最后一个被惦记上的。
“哈哈哈……”那人被鬼爪一耳光打飞,众纨绔不但没有像以前一样帮忙,反而大笑。
“薛海,你还当真去了?虽然你没有拿下,这赌老子也甘愿认输,哈哈哈……”龙涛坐在床上大笑不已,一只手还在身边女学员的身上肆意游走。
薛海这时才站了起来,脸上留了四道血痕,正是被鬼爪的指甲抓破。他恼怒不已,一声大吼就要冲过去,却听龙涛声调一变:“鬼爪,说真的,薛海看上你还真是你的福气。虽然你不愿,但薛海不能让你白打了,而且我和他打的赌我也认输了。既然我认了输,今天他是一定要干了你的。兄弟们,帮薛海按着,哈哈哈。”
众纨绔大笑着推开身边的女学员纷纷起身,向鬼爪的床慢慢走去,薛海一愣后也是嘿嘿狞笑,鬼爪早已半蹲在床上摆出了战斗姿态,显然是要生死一搏。
吴错眉头一皱看向厉宽,却见厉宽正坐在床上向他看过来,好似只是无意中扫了他一眼。
厉宽的床上没有女学员,一直都没有。
虽然鬼爪只是一人,但她在海娜的格斗课上始终排名前十,见她摆明要拼命众纨绔也不敢小觑,此前薛海只身前去是觉得他的行为是对鬼爪的施舍,鬼爪不会也不能反抗。
鬼爪旁边床上的人马上跑开,激烈的打斗瞬间开始。
如狸猫一跃,鬼爪身下的床板顿时塌陷,一道黑影突向薛海,随即掠开。
“啊——”
薛海一声嘶嚎,小腹上鲜血喷涌,一块皮肉已经被鬼爪撕走,若不是他反应算快蹲了一下,只怕撕走的就不是皮肉了。
“杀了她,杀了她!不,抓住这个臭****,老子要亲手杀她——”也不知是被疼痛刺激还是心中后怕,薛海嘶声大喊,全然忘了不允许杀人的规定。
众纨绔虽然混蛋,但他们之间的感情却好像比大家想象中来得深,抛开薛海能不能杀鬼爪不说,鬼爪这一下算是彻底激怒了他们,游戏的心思已然抛开。
鬼爪是打算突围后游击,但纨绔们也不是浪得虚名。能来狼牙,手底下还是有真材实料的,加上有吴错和雷斩这两个陪练练了一年,他们怎会让鬼爪如愿?
“呼……”一个以速度见长的纨绔带着风声急速冲向鬼爪,手里扯着的床单猎猎作响、如鹰扑下,床单画了个圈裹向鬼爪。
床单罩下,鬼爪避无可避,她却不退反进弹向床单,“呲”的一声床单洞穿,左手成爪突了出来,从那纨绔肩头带走一溜血花。
但终究被阻,还被床单罩在头上的鬼爪背上狠狠中了一腿,只听一声闷哼,床单上绽开一朵血花,鬼爪裹在床单中横飞出去,摔在地上几滚才脱了出来,她马上双手一撑身子弹起,双腿连环踢出,堪堪冲散没有成型的包围。
速度与力量的交锋在大半个宿舍中上演,学员们纷纷撤离战场,背靠墙壁,默然看着那个冰冷的女子如同被恶犬追逐的野猫拼命反抗。
纨绔们说得对,即便他们这些贱民觉醒了异能,在纨绔们庞大的家势面前,他们仍然不堪一击,得罪了纨绔,就是断了他们的前程,或许还有性命。
虽然来了狼牙就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但有了希望的他们还犯不上为了鬼爪去得罪纨绔们。
于是,在令人窒息的麻木观望中,渐渐力竭的鬼爪开始绝望地呐喊,第一次向她有意避开的吴错这边跑来。
吴错和雷斩在学员们的心中还是有一些分量的,就凭他们敢和众纨绔对着干,学员们就不敢轻易去惹他们,但也绝不会和他们走得太近。
这一刻,吴错已经成了鬼爪最后的希望。
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坐在床上的吴错。
只是厉宽看向吴错的时候,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玩味的微笑。
“这是试探吗,还是他想招揽雷斩?他就这么笃定我不会主动插手?”吴错收起心中的几分异样情绪,心思电转,然后淡淡一笑躺了下去,而且还把被子裹了裹。
他从不认为他是好人,而且贸然帮助别人,会给他带来很大的麻烦。虽然他和众纨绔看起来有冲突,但其实他们都知道,双方的争斗不过只是另一种训练,否则狼牙不会设置一条“不禁私斗”的规定。
“就看鬼爪够不够聪明了。”把头埋进枕头的他想道。
他没有怪鬼爪“祸水东引”,换做是他说不定早就这么干了。说起来,自从进了实验基地他就再没有打过架,虽然今天雷斩不在,但现在的他也不是进实验基地之前的他了。
转眼,鬼爪就跑到吴错床边,但她看见吴错摆明不想插手,心中一冷,站定了身子慢慢转身看向众纨绔,左手锋利的指甲抓住了喉咙,众纨绔顿时齐齐站定。
“想死?你就是死了,老子也要干了你!”捂着小腹的薛海看向鬼爪,咬牙挤出这句阴沉沉的话。
鬼爪身子一颤,无力放下手,绝望的泪水缓缓流下,她扭头看向趴在床上的吴错,突然一咬牙,做出一个谁都没想到的动作。
她一把扯开吴错的被子挤了进去,紧贴着吴错躺下,闭着眼睛将头靠上吴错的手臂。
吴错顿时全身一紧,然后一动不动。
他以为鬼爪会将纨绔的攻击引到他床上,他就有了理由“参战”,但完全没想到鬼爪会做得这么彻底。
从小到大除了姐姐,还没有一个女人敢和他如此亲近,感受着身边滚烫的躯体,他的思维好似停顿了片刻,又想起刚才鬼爪的凄厉呐喊,然后他不可遏制地想起了姐姐。
但鬼爪显然比吴错更为紧张,思绪如同波涛中的浮萍,在狂风巨浪中颤抖浮沉。
她害怕吴错把他推出去,此刻盖在她身上那层薄薄的被子,就是她心中最后一处堡垒。
所以,她的手环上了吴错粗糙的脖子,紧紧抱住。
很紧,很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