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岑文本恭敬地道:“张绣已派人调令水师三千进城,陛下要不要出面制止。”
萧铣沉吟片刻,双手按在窗口,目光如炬,冷道:“我已下令严守宫门,同时让禁军统领苏胡儿整军一万随时出击。”
岑文本道:“现在就等张绣攻入萧府,迫使雷世猛出动巡防营了,假若雷世猛不动,此事将如何处置?”
萧铣冷哼一声,道:“他不动最好,明早直接解除他巡防营的兵权,谅董景珍也无话可说。”
岑文本道:“此事无论结局如何,董景珍都将失去巡防营。只是此举只怕会折了萧峰。”
萧铣不禁叹了一口气,道:“萧峰确实是个人才,只是太过孤傲,不能为我所用,实在可惜。”又深深叹了一口气。岑文本道:“萧峰今晚一掌击毙许玄彻,方知此子功力已复,险些被他蒙蔽了。”
萧铣道:“何止许玄彻,今晚差点连谢奉都折了。”
岑文本愕然道:“谢奉是受陛下的命令去的。”
萧铣稍感得意道:“除了我,谁能指的动谢奉,不过我也只是听闻张绣今晚有意入萧府掳、掠李琰,才让谢奉活动一下筋骨,扩大矛盾,却也并非要真杀萧峰。只是没想到险些折了谢奉。”
岑文本震惊道:“原来一切尽在陛下掌握之中,文本佩服。”
萧铣冷哼一声,丝毫没有半点得意,道:“我故意让人将萧峰功力尽失的消息放给张绣,没想到此人今晚就打算将李琰强掳过去,嚣张跋扈,简直令人发指,此人决不可久留。”岑文本点头同意,道:“张绣此人太过暴虐,实不宜掌权。”
萧铣冷哼一声,道:“张绣可迟些处置,萧峰今晚却不能留了。”
刘仁轨来到监利传达萧峰的军令,赵蛮闻言震怒道:“张绣如此飞扬跋扈,好在这几****时刻在等待萧相军令,不敢懈怠。刘兄放心,我一声令下,即可发兵东下。”
刘仁轨道:“敢问赵将军,军中尚有多少粮草!”
赵蛮闻言,愤道:“监利的粮草全由萧阆调送,一次只派给给五天,我派人询问,他说江陵眼下的粮草全由巴陵派送,他也没办法。”
刘仁轨叹道:“萧铣以粮草控制江北军,早对萧相留了一手。不说了,还是尽早起兵。”
赵蛮道:“萧将军有什么部署,如何进兵。”
刘仁轨心神一定,萧峰只给了“神不知鬼不觉”六个字,便是将此事一力交付于他,当即拿出地图道:“监利共有兵马近两万人马。为节省时间,你我本分两路,我先领两千骑兵轻装东下。而赵将军利用夜色,率领部队顺江而下。你我在尺八附近会合,到时你利用船只将我方骑兵渡过去,如此一来,日出之前你我便可抵达君山附近。”
赵蛮道:“好!”
萧峰回到府中,下令凡在巴陵有亲人的立刻离开萧府,并带上一名姐妹前去,并发给足够银两,让他们不要收拾任何东西。
萧峰对钟九秋道:“我将府中精锐悉数交予你与顾铜,你二人立即带着夫人一行以及没有去处的婢女立即离开萧府,不要走水路,走东门,我为你们掩护。”
钟九秋道:“眼下城门已紧逼,只怕守将不肯放行。”
萧峰道:“雷世猛不会连这个情面都不给我,你放胆走就行。”
钟九秋道:“出城之后,将往何处去!”
萧峰道:“往东走,到江边,我会让人接应你们过江北。”钟九秋即可领命着手准备。
巴陵城,人人关门紧闭,早已没有了百姓的踪影。
萧府门前,萧峰命人堆放了一大堆柴,钟九秋正领着人聚集门口,准备骑马驾着马车往东门而去。
星月无光,夜风拂过萧峰那冰冷的面容。
他的腰间是一把钢刀,背上是一张硬喝和两筒箭,该有一百多支。
风中夹着差乱无章的足音由远而近,从大街的尽头传来。
对方起码有五百人以上,如果没算错,这该是燕王府以及齐王府的精锐侍卫。杀气不住弥漫,留下与萧峰并肩作战的侍卫们人人紧张无比。
张绣调动水师的消息早已传来,这一点连萧峰都感到意外。此举该是针对雷世猛的巡防营而来。
黑压压的一片人影不断移至,有人似乎认得是萧峰,叫道:“抓住萧峰,为燕王报仇,不要让他逃了!”
萧峰一声长啸,声盖全场,接着哈哈长笑,道:“好,萧某送尔等去见燕王!”忽地转身飞上屋檐之上,跟着一支火箭射下,立时燃起熊熊烈火。
弩箭齐发,朝萧峰射去。
萧峰避过一阵箭雨,跟着嗖嗖两支火箭射下去。
转眼间,火光烛天,映得天上的乌云像一块块紧压人心的大石。萧峰立即下令,道:“诸位立即逃命去吧。”
众人闻言松了一口气,立即化作鸟兽散。
大火虽一时堵住了街口,但对方很快就有人杀来。
萧峰刚跃上另一处瓦面,便有四名黑衣大汉疯虎般扑至,其中一人见到萧峰立即运剑劈来。
萧峰冷喝一声,左手持功,右手拔刀。自然而然体内真气贯盈,极阳刚猛的劲气里隐含一道阴柔寒气,一振手上长刀,发出有若风啸的破空声,往敌人划去。
那人怎想得到他的刀势如此凌厉,最要命是对方刀锋带着一股森寒无比的刀气,教人迎上时立感心生寒意,气脉难畅。
当此人至少分了一半功力去对抗萧峰的刀气时,萧峰的长刀已劈在那人由进击改为封架的剑上。
“当!”一声清响过后,那人惨叫一声,竟连人带剑被萧峰劈得翻跌下瓦面去。
火势虽愈趋猛烈,却无人救火,一时惨声震天,伏尸处处。
两人一交手,萧峰便知此人乃是“素衣儒生”解奉哥无疑。
化身黑衣人的“大力神”包让心中大喜,教其他人最先抢出,一拳往他击去。
紧跟着包让出手的乃是“恶犬”屈无惧,萧峰认得他那一对大铁锤。
此人原是肆虐奥东的马贼,因惹怒宋阀的高手,千里追杀下仅他一人孤身逃出,不知如何会忽然成了萧铣的人。
他的凶名直追『大力神』包让,擅长兵器是一对名为“玄雷轰”的大铁锤,非常厉害。
劲风及身。
萧峰对包让的拳头看也不看,手上钢刀闪电下劈。
包让大喜过望,暗忖你的刀尚未及身,早给老子全力一拳的横练罡气遥遥震毙,忙加重了刚劲,好把对方的身远抛开去,免得此子临死前仍能把钢刀劈在他身上。
那知拳风涌去时,萧峰微往横移,宽肩头一晃,若无其事地硬接了他的拳风,这时钢刀已照头向他劈来。
包让那知萧峰的挨打功如此厉害,惊觉时,魂飞魄散,骇得硬往旁移,同时左手抽出匕首,在肩头处横架钢刀。
“锵!”
匕首应刃而断,萧峰钢刀以雷霆万钧之势,劈在包让肩膀处,登时血花四溅。
这斯乃南方武林有数高手,在敌刀入肉三分时,已运劲贯于肌肉,阻着对方宝刀剁入骨内,同时加速横移,使敌刀再难停留,就在此时,钢刀发出一股摧心裂肺的真劲,透入他经脉里。
“铿!”
萧峰左手上的硬弓刚好架上屈无惧的两个大铁锤,屈无惧踉跄后退。
包让一声狂嘶,往横抛跌,撞得冲上来的另一黑衣人也跄踉跌退,此时不断跃上瓦片的人争相扶持他两人。
屈无惧不愧高手,两锤虽如受雷击,仍勉强撑住,边往退走,边化出重重锤影,防止萧峰乘胜追击。
本来就算萧峰全力出手,屈无惧也可撑上四五招,问题是他见到解奉哥和武功尤胜于他的包让亦要受伤远遁,心里早生怯意。
萧峰一个跟斗向后空翻,紧跟着半空中嗖嗖嗖三箭射下,随即又有三人应声倒下。
萧峰人刀合一,凌空扑下,人未至,一股凛冽的杀气早破空罩来。其中功力较浅的几个人,胆战股僳,竟吓得避了开去。
萧峰与两人在空中相遇,错身而过,那两人同声惨叫,颓然堕地。
萧峰脚跟落地,斜斜睥睨了包让等人,暗叫可惜。
只看自己出了七八成功力,包让跟谢奉哥两人仍是只伤不死,便知他们功底如何深厚。
之所以有此骄人战果,除了自己一把火的策略得当外,全因肯以命博命,否则若缠斗下去,黑衣人中不乏高手死拼,胜败仍是未知之数。当即连跃带跳消失在火海中。
萧峰来到萧府正门处,双脚伫立在高处,见人拉弓便立即射杀,可见其胸中恨意,只怕今晚将全部所有来袭的人杀光也不见得可以化解。
蓦地东城方向钟鼓齐鸣,接著人声沸腾,还夹杂著恶犬狂吠的声音。
萧峰不敢恋战,当即撤走。见箭已经射完,当即把弓连同箭筒弃掉。
黑夜的街道阗无人,有若鬼域,只恨家家户户门前都挂有风灯,虽是灯光黯淡,又被北风吹得摇晃不定,但仍极难掩蔽行。
萧峰尽量避开大街,只取黑暗的横巷走。
只见远方萧府处火焰冲天而起,声势骇人。不时还有有惨叫声传来,在这星月无光的晚上,份外触目惊心。
蓦地蹄声骤响,萧峰这时刚横过一条大街,在窜入另一条横巷前,已被敌人发现,呼叫著策马驰来。
萧峰大感懔然,想不通为何可以有这么多人到来追他?
这时想之无益,惟有拚命狂奔。
奔出横巷後,刚转入了一条大街,左方蹄声急响,十多骑狂风般卷至。
萧峰知道避无可避,把心一横,移往一旁,背著房舍,面向敌人。
来人纷纷策马减速,其中一人大笑道:“萧峰,今次看你还能逃到那里去?”
竟然是齐王张绣。
忽然从东面又杀来一阵人影,为首者赫然是雷世猛,道:“何人敢在巴陵城生事,是否没将雷某放在眼里。”
雷世猛的出现代表了晋王董景珍已直接介入今晚的争斗。张绣喝道:“雷兄想插手今晚之事不成。”
雷士猛冷道:“职责所在,张兄此言何意?”
张绣喝道:“陛下口谕,萧府和燕王府私相残杀,罔顾国法,着令本王将一干人等收监,如有反抗,格杀勿论,雷兄是否没将陛下放在眼中。”雷世猛冷道:“我巡防营未曾接到陛下旨意......”“雷大人,晋王府方向起火了!”雷世猛的副将忽然喝道。雷世猛盯了一眼张绣,冷道:“好你个张绣!”
张绣冷哼一声,没理会他。
雷世猛目光转至萧峰,道:“他们已安全出城,我也只能帮到这里了,但愿你能活着上早朝。”说着拍马离去。
萧峰道:“多谢雷兄,这份情,萧某领了。”
对方共有两百四十九骑,但无一不是骠悍强横之辈,幸好对方显是匆匆赶来,没有带弩弓劲箭等远程攻击的可怕武器,否则只是扳动机括,便可能把他杀死。
两百四十九人分散开来,以半月形的阵式把他围得全无逃路。
张绣厉声喝道:“还不给我立即下跪受缚,等待陛下发落。”一振手中重剑,喝道:“上!”
萧峰拔出钢刀,摆开门户,一声不响,鹰隼般锐利的眼神,紧盯著分左中右三方扑来的敌人。
两旁房舍被惊醒的人探头出窗想看个究竟,给张绣的人一声喝骂,都吓得缩了回去,不敢观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