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中,《故秋》拍摄已接近尾声。后期朱容玉戏份并不算多,再加上要考虑边景明的档期,因此决意把最后一场戏提前拍摄。
这也是顾宴清第一次同边景明如此亲密接触。
顾宴清表示很淡定。
不就是个影帝吗,想当初她入宫觐见太后时手也没哆嗦眼也没花呢。更何况,她差一点就成了皇帝的女人呢。
也就没心没肺丝毫没压力的拍完了最后一场。
既是边景明的最后一场戏,也是顾宴清的最后一场。
更何况,主角仍旧是郑葵,她同边景明也就是挽着手走了一道,连语言都没有。
在这个时候,边景明也开始展示出了他身为影帝的演技来。
尽管无一句对白,但他宠溺地望着顾宴清的眼神,淡淡的微笑,刻意放缓的步子无一不秀出来恩爱,虐了一把工作人员中的单身汉。
哦,放缓步子不是说顾宴清个子太矮腿太短,主要是边景明太高了。顾宴清好歹也是接近170的个子了,站在边景明旁边,也就越过他肩膀一点点。
只是未料及,拍完了戏,素来只打过招呼的边景明微笑着抛来了一个建议:“既然我们两个都杀青了,照着规矩,今晚一起请剧组里的人吃顿饭吧。”
说完,他还补了一句:“不然你请一顿我请一顿的,多浪费钱呀,索性合起来一次请了呗。”
突然被影帝搭讪的顾宴清脸上大写的茫然。
喂喂,个人杀青请客是哪门子规矩?当初花容离组的时候就没请呀?鲁岩离组也没请,不过塞给了她两块棒棒糖……话说回来,干吗一起请呀?她一个小演员和他也没什么交际呀?省钱,据说片酬过两千万的影帝还要在这里省钱么?
腹诽归腹诽,边景明主动抛过来的橄榄枝,她也不能推开不是?
于是顾宴清笑容满面:“好呀好呀,我们去哪里请客呢?”
边景明一脸神秘的微笑:“这就不用担心啦,我的助理已经订好地方了。”
地方都订好了……所以不是征求她的意见,而是在通知她一声么?他就一定料定了她会答应吧?
仔细想想也是,应该没有哪个女演员会拒绝的吧。即使她拒绝了也不要紧,大不了他自己破费了请一场呗。
顾宴清后知后觉想起,自己干嘛要用破费这个词呢,一顿饭钱而已,边景明拍一部电影就足够她吃穿玩乐十几年的了。
——直到她兴致冲冲地坐上了江斜川的车,发现窗外的景色越来越诡异。
开始还是霓虹闪烁灯光璀璨,然后灯光越来越稀少,越来越稀少……只有路灯长明,他们已经出了城,成功到达郊区。
顾宴清凑到车窗前,外面黑黢黢的,只有路灯光芒,寂静无声,触目所及,除了黑,还是黑。
“川川~我们真的没有走错吗?”
江斜川正开着车,听她说话,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应该没错的,关于边景明的癖好,我略有耳闻。还有,不要叫我川川,斜川,江斜川,随你叫。”
得了答案,顾宴清欢快地回答:“好的,川川!”
江斜川无奈,只能选择性失聪。
有了江斜川的话,顾宴清大悟。
在她还是顾府大小姐之时,随舅母去赴宴次数也不算少,他们摆宴也不拘于自己家中,往往也会在风景秀丽处修建个别院,在别院中吟诗作对开宴会。
难道边景明也颇有闲情逸致在郊外修了宅子来专门请客用?不对,以他的身份应该不会做这种事,应该只是选了个风景好的餐厅吧……顾宴清选择性忽视餐厅营业效益,自我安慰,毕竟好这一口的富豪应该还是蛮多的嘛。
只是,这黑乎乎的,也瞧不见什么风景呀。
在漆黑寂静中行驶了半个小时,终于看到前方有些朦胧的灯火。
影帝选的餐厅呢,虽然是两人共同请客,但想想就有些小激动呢。
顾宴清顿时星星眼。
她还没正式见识过现代的正式宴会呢。虽说是杀青宴,不是什么豪华的宴席,可是,是影帝的呀——经过江斜川的一番科普,顾宴清才明白过来,影帝的大腿是多么粗,一般人抱都抱不过来的那种粗壮。
而她现在,是个负面、新闻缠身,黑粉多过粉丝,还有不少粉丝正在转黑的小明星。
倘若能同边景明成为好朋友,那么她的演艺圈之路,会走的轻松不少。
怀揣着“结交影帝”这一心情的顾宴清,在下车后,对影帝的品味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这里并非豪宅,只是个四四方方的极大院落,铁门大开,里面是几间房子,扎着蓝头巾围着碎花小围裙的男子端着几盘凉菜出来,院子里横七竖八地搭起了烤架,火焰旺盛,架子上是穿着铁签子的肉片,烤的呲呲冒油,滴到火上就是一阵烟,空气中满是熟肉的香味儿,还有柴火燃烧特有的烟火气息。
另一旁,有几个赤、裸着身体的大汉架起了铁架子,正在烤全羊,转转,时不时地拿刀子戳几下,撒上些调料。
原来影帝的特殊嗜好,是露天聚众撸串呀。
还真是……接地气呀。
闻着飘过来的羊肉膻腥味和孜然的香味,再联想到影帝温文尔雅的一张脸,梦游一般的,顾宴清脚步虚浮的进了院子,四处寻找认识的人。
平时在工作时斯文败类的,此刻都挽着袖子化身饿狼,一时间,顾宴清悲哀地发现都脸熟,就是叫不上名字。
江斜川很是尽职尽责地跟着她,跟着跟着,就被几只手给拉到一个烤架旁边帮着串肉片了。
郑葵也在,她今日里扎了个马尾,穿了件浅绿色的t恤配牛仔裤,脚下是黑色的帆布鞋,很是青春阳光。坐在个小板凳上,面前桌子上是大瓷盘,一侧是几个土豆,正在专心致志地削土豆皮。
艾玛,难怪江斜川让自己穿了身运动装。
顾宴清一步两步地凑了过去:“咦,原来你也会削土豆皮呀?”
闻言,郑葵有些惊诧,上下打量她,笑着开口:“对呀,难道你不会吗?”
十指不染阳春水的顾宴清红了一张老脸。
嘤嘤嘤作为一个从未下过厨房的人她该怎么融入进去嘛。
看着顾宴清脸红脖子粗的,郑葵心中了然,顺手从桌侧拎起一个盆子递给她:“喏,去装些菜,把菜洗了吧。”
顾宴清立马端着盆子去菜堆里捡自己喜欢的菜去了。
水龙头就在一边,长溜溜地一排,她又拎了个盆子过来,霸占了一个水龙头。把菜上的泥仔仔细细的冲洗干净,一叶叶地掰下来,放在盆子里。四下里没找到凳子,也懒得动弹,索性蹲了下来,洗的很欢乐。
突然眼前一暗,一个人冲过来,拧开她旁边的水龙头就洗手,拼命地洗法,放了好几遍洗手液,似乎手上有什么肮脏的东西。
这么爱干净,快赶上她以前的庶妹了。
顾宴清感叹,想瞧瞧这人是谁,一抬头,便与那人四目相对。
紧绷的俊脸,薄唇深眸,这不是一天不骂人就会死的陈臣么?他也来撸串?
“导演!”
陈臣摆摆手:“叫我名字就行。”
他的手刚洗过,湿漉漉的,甩了正抬头的顾宴清一脸。
后者并没意识到,顾宴清努力忽视脸上的小水珠,下一句话还没出口,就听得门口有人大叫:“陈臣!还没搬完呢!赶紧过来,别想偷溜!”
“知道了,知道了!”陈臣扯着嗓子吼回去,转身离开,手烦躁地揉了揉头发,小声嘀咕一句:“……我刚刚洗干净手……”
咦,陈臣导演居然有洁癖,还是不轻的样子哎。
顾宴清自顾自得想,手下也没停,不一会儿便洗干净了菜,乐呵呵地端着盆子给郑葵送了过去。
离郑葵还有几步远的时候,她就眼尖地看到了边景明。
他穿着件衬衫,挽起了袖子,身材高大,却围了个印着小熊维尼的卡通围裙,莫名其妙的反差萌。
他手里拿了把明晃晃的刀子,一边片鱼,一边笑吟吟地同郑葵说着话。
……离的太远了,完全听不到在说什么哎。
不过看郑葵也是笑容满面的,交流看来挺愉快的嘛。
顾宴清端了菜盆过去,笑眯眯的冲边景明打招呼:“影帝,晚上好!”
边景明显然被她奇特的称呼逗乐了,笑一笑,脸颊两个浅浅酒窝:“叫我景明便好。或者,像戏中一样,叫我先生?”
后面一句很明显的在开玩笑,顾宴清从善如流:“景明,晚上好啊。”
她看了看桌上的生鱼片,半是由衷半是夸张地说:“这是你切的?又薄又整齐的,手艺真好,真像专业的。想不到呀,深藏不露啊。”
边景明被这一句恭维取悦了,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其实我切得也就一般般了,这个也就撒上佐料烤着吃比较香;很多餐厅的师父,切得又薄又均匀,才是真正的手艺好。”
顾宴清回忆一下之前宴会上见到的水晶鱼片,薄的能清晰地看到鱼片另一面的景色来,赞同地点了点头。
忽然飘过来一阵洗手液的味道,双手湿漉漉的陈臣黑着脸凑过来,埋怨边景明道:“买那么多啤酒干什么?累死我了。我不和你说明天还得拍戏么?今晚你可悠着点,别把他们都灌醉了。不然,明天我没人使唤了,就去你的剧组里把灯光师摄影师什么的都抢回来。”
顾宴清自动脑补了一下陈臣冲到隔壁剧组抢人的画面,笑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