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受控制地扑向煞尸,简直惊骇欲绝,关键时刻,崔大龙双手扣住煞尸的双脚一扯,将煞尸扯开,我扑在地上,心里又惊又怒。
但不容我多想,崔大龙惨叫一声,原来是被煞尸一脚踢中胸膛,惨叫着滚出两米远,喷出一大口鲜血,可想而知这一脚有多重。
煞尸蹬开崔大龙,身体弓起,狮子搏兔一般再次朝我扑来。
我大叫将火把撞过去,却被它一巴掌拍飞,那钢筋一般冰冷坚硬的双爪霎时掐住我脖子,我毫不怀疑只要它再用点力,我的脖子就断了。
但我的左手已经举起怀表打开,一道红光飞出,煞尸惊叫一声滚落水潭里,但马上又起来冲向几乎无法动弹的崔大龙,眼里满是嗜血的凶芒。
我就地滚到崔大龙身边,右手火把高举,左手伸出怀表。
煞尸脚步一顿,随即咆哮着转向刘荣志。
刘荣志才手忙脚乱地点燃火把,见煞尸冲去,顿时面无人色,一边疯狂挥舞着火把,一边连连后退。
但那煞尸确实力大无穷,一掌拍飞了火把,只对那桃木刺有点忌惮的样子。
在那一瞬间,我真的想过由得煞尸弄死这刘荣志,特么的居然在背后阴我,还是脑残地选择了这种可能一损俱损的时刻,但最终也没能那么狠心,而且转念之后也不能肯定刘荣志刚才是故意的。
我一把夺过崔大龙手里的破邪符和桃木刺朝煞尸背部撞去,桃木刺顺利刺入其背,然后一掌将破邪符贴到煞尸背上,迅速念动咒语。
念咒语发动的灵符威力是远远大于平时的,咒语就像是催化剂,通常咒语念完之后,灵符上的神秘力量就会消耗殆尽,符篆化作灰灰。
破邪符全面燃烧,煞尸惨叫着转过身来,一掌打断了桃木刺,穷凶极恶。
就在这时,刘荣志的桃木刺自煞尸的后脑勺穿过直透额头而出,但还不算完,他状若疯狂地撞向煞尸,桃木刺一直刺向我的额头。
我再次大惊,连连后退,却被石头绊了一跤跌倒在地,刘荣志推着煞尸扑倒在我的大腿上,尖刺插入我的大腿,痛得我差点昏过去。
“刘荣志你个狗日的!”我破口大骂,心中恼怒,甚至后悔刚才没让煞尸弄死他。
刘荣志稍微清醒,见状连忙跳起来,手足无措地说道:“我,我不是故意的。”
“还不快去叫人进来!”我怒吼,刘荣志惊慌失措地跑去叫人。
桃木刺窜着煞尸和我的大腿,煞尸的嘴巴还在缓慢地一张一合,但没能彻底合起来,我又将怀表印在它后脑勺上,几秒后它就彻底没了动静。
这东西确实凶猛,若不是破邪符扰乱它体内煞气在先,刘荣志的桃木刺断然无法这么顺利穿透它的脑门。
崔大龙在我背后痛哼,我也管不了他,大腿的剧痛使我一动不敢动。
这时,我在煞尸破烂的衣领发现一个回旋针,扣着一张小纸条。
我心中微动,拆了回旋针,打开小纸条,见上面写着:今天,你用刀了吗?
我愣了一愣,随即怒火冲天,一口鲜血喷出。
是周晓秀,一定是她,就算张大虎和我奶奶还活着他们也不会希望我使用鬼头刀,只有个罪孽滔天的仇人,她什么都知道,这是嘲笑还是挑衅?
我的愤怒无以复加,扯过滚落在地的刀匣就要起来找她拼命,但才站起一半,钻心的剧痛使我清醒了三分,大腿上挂着一具尸体呢,拉扯得我的伤口血流如注。
剧痛之后,我就觉得天旋地转起来,一屁股跌坐在地。
也不知过了多久,刘荣志带着人群赶来,我们回到村寨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
留守侗寨以防万一的法医王哲才处理了我和崔大龙的伤势,崔大龙伤得比较重,是内伤。
崔大龙留下几个警员在侗寨里注意情况,然后一行人匆匆赶回宜城。
真想不到我早上刚出院,晚上就又回到医院里了,之前的主治医生见了我,不停摇头叹息。
左小琴得知我的大腿是被刘荣志扎的,一直跟着我,隔一会就说一次对不起,说得我都烦了。
我大腿的伤口有大脚趾那么大,三厘米多深,医生处理完后,还是将我安顿在之前的病房里,左小琴和李素欣都跟了进来。
“你同事的伤势怎么样了?”我问李素欣。
李素欣黯然道:“眼睛没了。”
其实我也预料到这个结果,眼睛的神经网络比大脑还复杂,管翌年伤成那样,莫说是当年的医疗水平,八年后的今天应该也没撤。
“他之前醒来过,向我坦白了一些事情。”李素欣喘息着道:“他去年听一个富豪说养小鬼可以聚财,那富豪还给他展示了家里供养的小鬼,他十分意动,这段时间一直在尝试,但总是请不到小鬼,来到宜城后,听人说大叶山的鬼师是个有本事的人,他本来想去请教的,但一时走错了路,去了那个山坳,还撞见了那个小女孩,当下就尝试着请那小女孩入龛,当然是失败了,但还不甘心,就回来对我夸大了那侗寨和风雨桥的事迹,我没怀疑他,听了十分心动,执意要去采访。”
说到这里,李素欣已经泪流满面,抽泣道:“想不到,想不到却害死了袁建。”
我也一时默然,管翌年为他的贪婪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而袁建是真正的枉死,太不值得了。
命这东西有时候不到你不相信,命里有时终会有,命里没时莫强求,有些人随手买一注彩票就能暴富,其中自有因果,没有富贵命的却得了富贵,必然要付出另一些东西去换,中了大奖马上就笑死的人也不是没有,也有些人拼命工作落得一身病痛,九十年阳寿可能最终只剩六十年。
管翌年这一遭,付出了光明依然没换到富贵。
摄制组里最先病倒的吕斌今天下午呕吐一番之后也慢慢恢复了。
事情已经很明朗,管翌年请铃铛不成,铃铛去告诉鬼师,但估计说不清楚具体是谁,鬼师肯定气愤啊,见了李素欣一行人当然不会客气,本来争执一番也就算了,但镇长出面说情,鬼师更恼,明面上退让了三分,暗中却以巫术惩治摄制组众人,恰其时发现神明异状,悲剧就接二连三而来。
我将自己的推断告诉李素欣,但愿她解开心中谜团之后能尽快放下这件事。
李素欣听罢,沉默了许久才起身离开,去看管翌年和吕斌。
我转头对左小琴说道:“你也回去休息吧。”
左小琴的神情有点怪,噘嘴说道:“刘荣志不是我男朋友,那都是他自己说的。”
我怔了怔,随即想起刘荣志对我的态度和行为,心中有气,说道:“那也不关我的事,麻烦你告诉他,我也是有女朋友的人,以后少来烦我。”
我的语气有些重,左小琴霎时满脸通红,哼了一声起身走了。
第二天一早,燕书返回宜城了,风尘仆仆的,虽然没能带来之前说的大师,但叫来三个超自然特工队的队长,还弄了一大批强力装备,有信心能破了东河村的阵法。
超自然特工队只有十二个小队长,近二十年来还是第一次同时聚集四个小队长处理事情。
但燕书并没有跟那三个队长说我是吴文倩的孙子,他们对我没兴趣,懒得见我,只有燕书一人来医院看我。
“关于阎罗伏兵阵,我询问了燕京的赵天师,他说这是人间禁忌,如果没有破绽,就算他亲自来也没用,但既然有了破绽,我们四个应该能应付。”燕书说道,胡茬子浓密了许多,似乎这几天都没有好好整理仪容了。
“知道这个阵法的来历吗?”我问道。
“传闻一百多年前有一个周家能布置这邪恶的阵法,是百分百的邪道。但辛亥革命后,这邪道周家消失无踪,特工队的情报网其实也一直在找他们,因为不少灵异事件的背后似乎都有周家的影子,我怀疑那天晚上见到的鬼婴就是周家的手笔。”燕书肃然说道。
原来特工队也在找周家,我顿时觉得找到了一个强有力的盟友,难怪周晓秀不敢堂而皇之现身,还要杀了袁建灭口。
我们聊了一会,燕书接到同伴的电话就离开了,完成所有针对阎罗伏兵阵的布置至少也要五天,而且都要日光充足的情况下才能靠近东河村。
左小琴打了个电话给我,说侗寨的人请她去重新布置风水局,她和燕书介绍的几个道士一起去侗寨,那几个道士是去念经超度鬼师的。
鬼师生前有逆天之罪,又是被煞尸掏心而亡,阴魂一定在承受着难以想象的痛苦,想要马上进入轮回几乎是不可能的了,但道士念经能减轻他的痛苦,消除他的煞气,不至于让他成为厉鬼留在人间。
我的心思很快又回到东河村,内心对奶奶和张大虎都还是抱着一线希望的,这时,我的手机铃声响起。
是大学室友小高打来的,我连忙接通,说道:“小高,是我。”
“哎呀哥你总算接电话了。”小高的语气显得很焦急,说道:“前几天我看见嫂子坐着宾利回到女生宿舍楼下呢,觉得不对劲,给你打电话可没打通,本来也没想多说的了,可我刚刚听橘子说最近三四天都是这样,嫂子半夜一点多坐着宾利回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