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道士面容清瘦,留着山羊胡子,身穿八卦道袍,腰间别着乾坤袋,手里拿着一柄拂尘,真有点仙风道骨的模样。
我们都大感意外,吕斌和李素欣转头看我,全由我处理了。
我打了个稽首说道:“是我们唐突了,敢问道长可曾看见袭击林先生的人?”说时还想朝门内张望,但道士却关上了门。
道士挥了一下拂尘,说道:“贫道青城山玄机子,不曾看见你说的人,不是人的倒是看见了三只。”
青城山?我顿时想起燕书跟我说过,现在的名山宝观全都被商业旅游所充斥,已经不复道的真意,有真本领的道士没几个,倒是有些游方道士喜欢冒认名山来客,自我介绍起来好一副高大上的样子。
听他的话,应该是有真材实料的。
我心中一凛,抱歉说道:“打扰了,我们再去别处找寻。”说完就和吕斌、李素欣离开。
拐过了走廊,吕斌担忧说道:“现在还能去哪里找?”
我皱眉道:“我想不到这林先生身边还有高人保护,那三个厉鬼应该很难接近林先生,何俊也不会来了,我回酒店去试一试找左小琴。”
快步回到酒店正门,却见那一大一小两只女鬼正站在大门前,我吓了一跳,伸手挡住了李素欣和吕斌。
长发女鬼忽然伸手指了指西边一片昏暗的草坪,然后消失不见。
我心中一动,向她所指的方向跑去。
那是一个半花园式的草坡,有石子小路穿梭其间,面积宽广。
当我们跑到坡顶,依稀听见左小琴的声音传来。
“救命,救命啊!”
我们循声跑去,一边拿出手机打开闪光灯,没几步就看见了左小琴,她正虚弱无比地拖着何俊要上坡的样子。
吕斌和李素欣大喜,正要过去帮忙,我却惊骇欲绝,伸手挡住了两人。
左小琴背上有东西!
她背着一个作新郎官打扮的鬼魂,就在这时,那鬼魂抬头看来,唐十七煞白的脸映入我的眼帘,我惊呼一声退后了一步,心神颤抖。
唐十七见了我,眼里凶光炽盛,尖叫一声向我扑来,左小琴被他一推,扑倒在草坡上。
我正要将口袋里的破邪符扔出去,惊变又起,耳边传来一声高腔“咿呀——”青光晃眼,关二爷从天而降,一刀劈向唐十七。
唐十七尖叫一声被一分为二,却化作两道红光飞走,那关二爷也随之消失。
“尼玛!”连连惊变使我惊惧不已,冷汗涔涔,双腿几乎无法移动。
吕斌和李素欣快步走近左小琴和何俊,一人扶起了一个,焦急地问着情况。
“你们……你们怎么才来。”左小琴虚弱无比地说道,何俊却已经不省人事。
“何俊还有心跳的,快去医院。”吕斌背起何俊就跑,李素欣搀扶着左小琴跟上。
李素欣在路上打了个电话,我们刚到最近的中医院时,陶高也带着十几个警员来到将我们护了起来,但戏院的人还是一路跟随着,气势汹汹。
总算将何俊送到急症室,医生简单检查一下就将他推去抢救,情况似乎很严重,左小琴则是一直迷迷糊糊的,面色苍白如纸。
“她好像没有看见唐十七,怎么回事?”我忧心忡忡,事情实在太诡异了。
我们在急症室外等了十几分钟,医生推着左小琴出来了,说道:“她发烧,有风,但没有大碍,吊完这瓶药水就去一楼取药吧。”
左小琴被送到二楼公共病房,我们也跟了进去。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李素贤迫不及待地问道。
左小琴怯怯说道:“我也不是很清楚,我看见何俊被人围起来打,就冲过去帮他,但对方人太多,我也打不过,我们就跑啊躲啊,但何俊忽然发疯一般跑到医院来,我在楼下被戏院的人发现打了起来,没过一会儿,何俊又跑了出来,我们想回宾馆,发现宾馆门前也来了警察,就躲到旁边的草坡对面去,可是,何俊突然口吐白沫昏了过去,事情就是这样。”
“你就没有问他为什么要打人?”李素欣大气道。
“我,我来不及问。”左小琴缩了缩脖子。
“你没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我问道。
“奇怪的东西?没有啊。”左小琴疑惑道:“有脏东西我还敢掺和嘛,肯定第一时间通知你啊。”
呃,我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说唐十七刚才穿得像个新郎官一样趴在她背上,会不会吓晕她?
我想了想,还是说道:“我觉得你的眼睛出问题了。”
左小琴眼神微变,说道:“你是说我被人整了?”
我点了点头,现在也只有这个解释了,矛头直指黄明山,我拿出手机拨通了燕书的号码,说道:“燕大哥,你在哪呢,黄大师和你一起吗?”
燕书说道:“我们是在一起啊,在东北,怎么了?”
我再次愕然,黄明山在东北,和燕书在一起,不是他捣的鬼,那是谁?
“小琴的眼睛好像看不见那些东西了。”我沉声说道,唐十七的事情到了嘴边又收了回去,最终没说。
燕书惊咦了一声,说道:“应该是被人算计了,你拿一张通灵符烧成符水给她服下试一试。”
“好,那我待会再打给你。”我挂了电话,倒了一杯温水,掏出一张通灵符,念了七遍咒语,一甩符篆,噗,通灵符烧了起来,纸灰掉落到水杯里。
我晃了晃混合了纸灰的温水,递给左小琴说道:“大叔交代的,快喝。”
左小琴噘着嘴接过水杯,仰起天鹅颈咕噜咕噜喝完了符水,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但我并不确定她的眼睛就恢复了,想了想,我静心念起了召唤铃铛的咒语。
默念了两遍咒语,铃铛“咻”的一声出现在病床旁边,黑眼眶白眼瞳瞪着我。
我的心脏都停顿了三秒,看向左小琴,见她正满脸惊悚地缩到墙角里去,总算确定她看见了铃铛。
但我马上脸上微变,铃铛是叫来了,但还得叫她回去啊,七七四十九天的仪式还未完成,也不知道她听不听得懂我的话。
我紧张地挥了挥手,傻傻说道:“回去,回去。”
铃铛的白眼明显流露出一丝疑惑的表情,我无奈地给自己也弄了一杯符水喝下去,又苦又涩,然后再次对铃铛说道:“没事了,回去睡觉吧。”
通灵符,顾名思义就是用来和鬼魂沟通的符篆,一般人喝下符水之后,大概有几分钟的时间能看见鬼魂,并能与鬼魂做简单的交流,当然,这需要那鬼魂有点灵智听得懂你在说什么才行。
铃铛应该是听得懂我意思的,白眼却刹那变成红眼,朝我咆哮了一声,披散的头发狂舞起来,房中阴风大作。
“啊!”左小琴尖叫一声掉下床去,吕斌和李素欣也离得我远远的。
我灵机一动,壮着胆子将右手食指伸到铃铛嘴里,她果然不再咆哮,嘴巴合起来,我顿觉手指被尖牙插入,又冷又痛,随即一股吸力传来,我感觉到自己的鲜血在血管里奔腾,比任何一次剧烈运动后的感觉都更加强烈。
我心中大惊,叫道:“够了够了,快住口!”一甩手指,铃铛不见了,我好一阵头晕眼花。
李素欣和吕斌再次后退了两步,在他们的眼里,应该是我对着空气伸出了手指,然后手指莫名出现血色牙印,然后我惊慌大叫,他们并不难联想到发生了什么事。
我缩回手指,冷得直哆嗦,瞪了一眼地上的左小琴,想道:“等你看见唐十七的时候不得吓破胆?”然后镇定说道:“小琴暂时没事了,我们去等何俊吧。”
“我也去。”左小琴跳了起来,迅速拿下点滴瓶,动作飞快一点也不像生病的人。
我们在抢救室外等了两个多小时,医生才出来,神色凝重地说道:“病人的情况很奇怪,我们检查不到任何受伤迹象,他也有微弱的心跳和呼吸,但就是不苏醒,我从没见过这么奇怪的症状,建议你们马上将病人转移到省中心的大医院去。”
李素欣和吕斌同时面色惨白,我说道:“我们现在能进去看病人吗?”
“可以。”医生说完,叹息一声离开了。
我们快步走进房里。
何俊很安详地躺在病床上,胸膛的轻微起伏显示着他的生命力,但无论我们怎么叫唤,他就是不醒。
举着吊瓶的左小琴郑重道:“他应该有部分魂魄离体了,如果天亮之前不能魂魄归位,他就会死。”
我也想到了这情况,对她说道:“你会招魂吗?”
左小琴说道:“我不会,但我留在宾馆的背包里有红绳和古铜钱,招魂时用得上。”
“那就我来吧。”我无奈说道:“现在也只能硬着上了,李老师你打电话回去问一下何俊的生辰八字,然后和陶高他们谈一谈,不能让戏院的人来捣乱,毕竟何大哥最多也就犯了个轻度伤人罪而已。吕叔去找一只大公鸡,最好还有槐树枝,然后在草坡那里等我,我回宾馆拿东西。”
我想了想,还是拿下怀表,不等左小琴拒绝就将怀表挂在她脖子上了,说道:“你和李老师留在这里,遇事镇定点。”
左小琴脸颊通红,嗯了一声。
我和吕斌分头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