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怡就在景泰苑定下来了,那天帮她搬完行李还陪她买齐全了厨房用具,很甜蜜地做了一顿家常便饭。
李素欣还在休假,在广州瞎玩,正好白天的时候张怡有时间,她们经常一起诳街,都成好姐妹了。
周一,我正式到南粤电视台报到,成为一名苦逼的新闻实习记者。
由于杜晓兰还在休养,我的顶头上司是一个古板的中年男人,高度近视,满脸杀气,他名叫焦高明,看我的眼神特别的不屑,那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军看一个新兵的眼神,其实在哪里都是一样的,尤其是我这种“熟人”介绍进入队伍的。
可想而知我会受到怎样的待遇,如果还是一个月前的我,可能会比张怡更加不堪。
第一天上班,老焦叫我写十篇新闻稿,内容不限,自己上网搜索热点,然后追踪整理成完整的新闻稿,不需要考证,反正也不会挂出去,他只是要了解我的能力。
我咬着牙工作到晚上九点多才算完成任务,第二天还是被老焦骂了个狗血淋头,事实上我写的东西也确实错漏百出。
上班的第二天,我晚上十点多才回到学校,一路听着张怡的广播,被老焦骂得烦躁的心情迅速被抚平。
回到宿舍,看到了小高和郑丝雨,那两家伙第N次在看《灌篮高手》,捧腹大笑。给我开了门才算消停。
“这么开心,看来一切都过去了哈。”我笑了笑,将斜肩包扔在书桌上。
郑丝雨脸上还是画了几笔朱砂,像是猫须,朝我甜笑道:“有云大师鼎力相助,小女子郑诗诗总算捡回一条小命,大恩不言谢,给红包最直接,请云大师笑纳。”说着递上一个大红包。
哦,郑丝雨改名郑诗诗了啊。
我正色道:“就像你说的这样,这红包又叫因果钱,我帮了你,然后收了红包,从此因果两清。”
郑诗诗显然料不到还有这说法,眼神微变,我却已一手拿过红包。
郑诗诗连忙说道:“呃,云大师,留点因果行不行?我爸妈说一定要来当面谢你,我是担心他们来得唐突,想说先跟你约个时间的。”
“没必要。”我说道,也不顾忌那么多,就打开红包,哎,又是一张支票,拿出来一看,好家伙,十万块。
据小高说,郑诗诗的父亲也就是个小老板,两三百万身家是有的,但也多不到哪里去了,能一下子拿出十万元现钱也不容易,可以说诚意十足。
我想了想,对付黑木神和那吴三婆比救回杜晓兰艰难太多了,这十万元也算是收得心安理得,但还是说道:“但你爸这红包大了点,我再帮你们一次,但愿你们家以后能好过些吧。”
郑诗诗变色道:“哥哥你别吓我。”
“孙康育。”我一字一顿地说道。
郑诗诗和小高顿时沉默了。
“他终究是因你而死,而且被黑木神所害导致魂魄染了邪气,如今怨恨难消,冤魂还徘徊在你们教学区三号教学楼,我虽然可以慢慢超度他,但我没有去做,就是想把机会留给你。”
“一来,他应该认得你,你去念经更有效果,二来,这算是一点点补偿。但终究还是你们家欠了他,就算他原谅了你们,你们欠下的债也还是要还的,很有可能,你父亲的生意会成为孙氏集团的囊中物。”
郑诗诗脸色煞白,再也笑不出来。
“你取得孙康育的原谅,化消他的怨气让他早日投胎,可以抵去一部分的债,具体是多少就只有天知道了。”我说道。
“我愿意。”郑诗诗话才出口,小高就接着问道:“有危险不?”
我说道:“孙康育的冤魂力量不算很强,有我给的护身符应该没什么危险,但你不能去,会刺激到他的。”
我用圆珠笔写下《救苦往生神咒》给郑诗诗,说道:“你就念这个经文,要一心一意想着他,你准备好的时候我们可以陪你去一次,在远处看着,情况不对劲我们就过去救你。”
“我……我能看见他吗?”郑诗诗紧张问道。
“你想看见他吗?”我反问道,一般情况下,郑诗诗是看不到他的,但如果她有心,我也不妨成全她,服下通灵符后念经效果更佳啊。
郑诗诗沉默了几秒,莫名盯着我看了看,然后说:“有点想,但又有点怕。”
“等你决定了再告诉我。”我翻了个白眼,拿衣服去洗澡。
洗完澡出来,郑诗诗对我说道:“我决定了,我现在就去念经,我还想见他。”
我又递给她一张通灵符,说道:“你想见他的时候,烧掉这张符混着水喝掉,估计有五分钟时间能看见他。”
当下简单收拾一番,我们向星海音乐学院去。
来到星海音乐学院三号教学楼的楼顶,我和小高躲在楼梯门后面,屏气凝神,郑诗诗一人走近围栏。
一阵阴风呼啸而过,我看见孙康育的鬼魂悬浮在郑丝雨后脑勺上,说不上凶恶,倒是显得很疑惑的样子,慢慢飘到她面前去,眼里甚至流露出一丝柔和。
郑诗诗在距离围栏三米的地方停了下来,从背包里拿出充当火盆的铝合金饭盒,和一大叠黄纸,然后一边烧黄纸一边念着经文。
孙康育开始表现得很抗拒,咆哮几声,四周阴风呼啸,连火盆都掀翻了,吓得小高差点冲了出去,但被按住了。
郑诗诗哭泣着跪在楼顶连连磕头说对不起,直到阴风消停才再次烧纸念经。
这一次,孙康育不再抗拒,神情迷茫地坐在郑诗诗身边,魂体上不断溢出黑气。
半个小时后,郑诗诗顺利烧完黄纸,犹豫了片刻,拿出通灵符烧了,混着矿泉水喝下去,再一睁眼,吓了一跳,蹦离孙康育一米。
孙康育浑然无觉,依然神情呆滞地坐着。
惊恐过后,郑诗诗泪流满面泣不成声,好久才重新坐下继续念经。
我扯了扯小高,用眼神示意他离开。
我们来到楼下,小高还是有点担心地问道:“这样就行吗,诗诗不会有危险?”
我长长嘘出一口浊气,说道:“说句得罪你的话,郑诗诗心里应该还是很爱孙康育的,不然效果不会这么好,孙康育怨气已消,现在不是冤魂了,不会再胡乱攻击人,只要放下心里的挂念就可以前往地府。”
小高尴尬笑了笑,说道:“可能你还没看出来,诗诗和我已经不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了。”
我大感诧异,说道:“过河拆桥了?”
“没有的事。”小高瞪眼道:“是我提出分手的。”
“你得了绝症?”我半开玩笑地说道,着实疑惑得很。
小高踹了我一脚,说道:“你不觉得我们这样勉强维持着那层关系很尴尬吗?”
“哦,是挺尴尬的。”我恍然大悟道,一个是明知道她不爱自己却要自欺欺人地说她是自己女朋友,一个明明知道自己不爱他却碍着恩情承认是他女朋友,确实有够难受的。
“但我有信心追到她!”小高立马又斗志昂扬起来,握拳说道:“跟一开始的自惭形秽不敢走近比起来,我现在已经是与她一起经历患难的朋友,已经靠近太多了。”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加油。”然后打了个哈欠,先踩车回去睡觉了,明天还要上班呐,不知道那老焦还要怎么糟蹋我。
那一个星期,我忙得焦头烂额,虽然去景泰苑和那叶先生签了租赁合同租下他的三煞房,却没有时间搬行李。
好不容易到了周五,本以为周末总该有时间搬家的,但早上刚到办公室,老焦扔给我一个文件夹,说道:“这是最新的群众报料,你自己挑一个内容,找个摄影陪你去做一段新闻报导回来,我只要两分钟以内的视频成品,understand?”
“这么快就可以出镜了?”我意外问道。
老焦冷笑一声,说道:“谁告诉你我一定会用你拍出来的东西?”
我顿时语塞,难受得很,这老焦,就不会好好说话嘛?
但终于能接触到群众的报料是值得欣喜的事情,我兴致勃勃地打开文件夹搜寻目标。
才翻到第二页,一个看似荒诞的报料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广州黄埔区大田村一个叫马庆的村民报料说在将军山里看到一只黑色的老虎。
黑色老虎,怎么叫我不在意?
我的心怦怦剧跳,甚至觉得自己有点脑充血,好半响才慢慢冷静下来。
那是一个星期前的报料,并没有任何记者进行跟踪,连个回访电话都没有。
谁会相信广州市这地方还有老虎?而且还是传说中的黑虎!
经历东河村的事情之后,我没少搜索黑虎的资料,才发现黑色老虎是否存在都还是个谜题,有人说那是蓝虎,从特殊角度看上去可能会觉得是黑虎,但我国第一部字典《说文解字》中说:麟,黑虎也。
第一部词典《尔雅释兽》中也有一模一样的记载,以后又见于诸多古籍中,分布于湖北、河南、四川等地,据说在清朝时还曾经在禁猎的河北东陵林区发现,并且分别在1905年和1912年两度被猎获过,从那以后便消息沓然,仅有一些零星的线索。现已绝迹。
见多识广如燕书,也怀疑那天见到的黑虎是幻觉,是某人的术法,而不是真实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