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间,楼下军车、警车呼啸而过,全城警报拉响,在寂静的夜空下,甚是尖锐,宛若鬼哭狼嚎一般。
随之,城中的百姓、居民纷纷哭哭啼啼,撞门之声,围堵之声,喝斥之声,还有“砰砰”、“啊啊”的稀稀疏疏的枪声和惨叫声响起。
部分地下组织成员因身份暴露,起身反抗,被甘如龙开枪击毙。
整个城市陷于白色恐怖之中,所有的百姓都颤动不安。
至天亮之时,甘如龙率部押着一百多人,来到了城南监狱,将这一百多人关好,便疲惫地回府睡觉了。
雾蒙滨城,寒风瑟瑟,树枝光秃秃的。
街道泥泞,坑坑洼洼,有些积水处飘浮着血水。
街头上,明显没有昨天那么多人来来往往了,很多居民都被凌晨时的枪声及军警呼喝声吓怕了。
凌南天又蓬头垢面地拉着那辆破黄包车,来到了德昌大街的胶东早报社门前,掏出怀表看了看,六点五十分。
还好,没有睡过头,可以提前几分钟来到报社门口,等候郭妙妙。
“志刚,你刚走上社会,好好工作,不要怕辛苦,多深入社会,了解情况,多写点正面新闻,好好报道新市长。”就在此时,郭妙妙与吴志刚并肩走出报社大门,郭妙妙一边走,一边给吴志刚提出要求。
郭妙妙仍是身穿旗袍,初冬时节,她似乎没感觉到冷,身材曼妙,曲线优美。
吴志刚则是换上了一套西装,似乎这套西服不是他的,借来的,略得较为宽大。
他边聆听郭妙妙的话,边不断地点头。
一副对郭妙妙很恭敬的样子。
走出大门时,他看到了凌南天,不由一怔,但是,也没有与凌南天打招呼。
因为韩丹昨晚说过,要发展林鸟加入革命队伍的,吴志刚心想:不能随便当街与革命同志打招呼啊,免得被敌特发现。而且,自己本来就处于被监视之中。
“好了!你出去转溜去吧,最好先到市政中心,与各级官员熟悉熟悉。下午六点前要交稿子的。再见!”郭妙妙很热情地向吴志刚告别,满脸堆笑,甚是灿烂。
她也想拉拢吴志刚这名新人加入她的蓝衣社,故此对他表现得很热情很热心。她此时的神情,没有人能瞧得出来她是一名毒辣的女特工。
“郭主编再见!喂,黄包车,拉我去市政中心。”吴志刚含笑地向郭妙妙挥挥手,便又朝凌南天打招呼,想坐凌南天的黄包车,以便呆会与凌南天拉拉话,互通一下信息。
“哦,你另外找一辆车吧,我坐这辆车走。”郭妙妙看到凌南天准时来接她,心头很高兴,便朝吴志刚摆摆手,抢先上了凌南天的车。
凌南天朝吴志刚眨眨眼,意思是稍后再聊,便拉起黄包车就跑。
“娘的,失去了机会,唉,晚上再说吧。回去看看新报纸,看看今天刊载的是什么内容?”吴志刚见状,无奈地笑了笑,便回身走向报社二楼。
他气色没变,似乎并不知道罗美珍出事的消息。
“咦,郭妙妙不是有轿车吗?她干嘛不坐轿车?反而要坐黄包车?怪事!”吴志刚走没几步,便又转过身来,跑到报社门口,却见郭妙妙的那轿车正缓缓开动,尾随着凌南天的黄包车后面。
“这是怎么回事?她认识林鸟?她非要坐他的车不可?不对呀!她怎么会认识一个黄包车夫呢?哦,我想起来了,昨夜,林鸟让韩丹打电话给郭妙妙求救的,他们俩人真认识。坏事了。郭妙妙如此硬要坐林鸟的黄包车走,肯定是要与林鸟密谋什么。唉,这个韩丹,怎么就看不出林鸟虚伪的面目呢?坏事了。我得出去一趟,找找老孙,了解一下情况。”吴志刚看着凌南天黄包车,又看看郭妙妙的专车,陷入了沉思,蓦然想到了什么,惊吓出一身冷汗来。
他赶紧跑出报社,拦停另一辆黄包车,直奔城东孙氏鞋铺,找地下交通员孙海去了。
“喂,小子,你跑去哪里?你知道我去哪里?没问过我,你就跑?你会不会拉车呀?”郭妙妙看到凌南天服服贴贴地准时来接自己,本来很高兴,可坐车一会,又想起自己的初夜被凌南天占据了,不由又来气,待凌南天跑了几十步远,便又斥责他。
“对不起,郭主编。我这人笨,我以为又象昨天一样,拉你满城跑。请问,郭主编要去哪里?咦,那辆车是专程跟着咱们的?”凌南天今天也不生气,也不闷,便装聋作哑,装疯卖傻,停下脚步,转身来问郭妙妙。
无意中,他看到了自己身后的那辆轿车,便又奇异地问,因为他看到那辆轿车竟然就停在自己的黄包车后,而且不按喇叭。
“这座破城,有什么好转的?那辆车是我的专车,怎么样?三少爷,你以前是坐车的,现在变成拉车的,你有何感想呀?”郭妙妙“哼”了一声,表露出不想再乘黄包车转悠市区了,然后又带着嘲弄的味道,承认那是自己的专用轿车,又反问凌南天一句。
她这话,宛若一把利剑,戳在凌南天的心窝上。
“没感想!请问郭主编,今天要去哪里?我一个臭拉车的,没文化,没感想,没体会。我只想今天再赚几块大洋,填填肚皮,过过小日子。”凌南天心头一疼,浑身哆嗦了一下,鼻孔似有烟出,他握握又拳,运运气,仰仰头,强自抑压,努力镇定下来,淡淡地回话。
“哎呀喂,没感想?好象想掉泪了喔?好,是你自己想辛苦的,可别怪我。这样吧,你拉我出城,到码头去转转,我累了,想吹吹海风。”郭妙妙自然说了气话之后,也盯着凌南天的脸蛋看,便又继续戏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