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皇帝已经亲政,可礼亲王和义亲王在朝中的权利却也可倾朝野,其中,礼亲王有两个嫡子,皆是礼亲王妃所出。
这两位爷,在宗室中排名正是第七和第九。七爷是嫡长,自然请封了礼亲王世子,次子九爷秦御受封燕广王,听闻其颇受礼亲王的爱重。
“可这玉佩又怎么会在那庄氏小姑的身上?”崔师爷禁不住道。
孙知府却双眉一竖,道:“你问老爷我,老爷又该去问谁?还不快去查,不管是七爷还是九爷,你家老爷就算有十个脑袋,那也得罪招惹不起!还不快去!”
崔师爷闻言忙应了,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片刻后,崔师爷便抹着汗回来,禀道:“老爷,都打听好了,原来这庄氏不是旁人,竟是前太子太师顾家的媳妇,就是嫁到顾家那个前朝的公主,其小姑便是顾家的独女了,没想到这顾家落魄了,女眷竟流落到了这洛京地界上,还犯到了老爷的手上。”
顾卿晚一家虽然曾经辉煌,但如今都成过眼烟云,他们一家到来洛京,自然不可能惊动到崔知府的。
便那紫夜楼,也只知顾家是落难的罪宦家眷,却并不知竟是曾经的太子太师家。
孙知府不由狠狠一拍桌子,怒容道:“这个王翠翠,愚蠢!随便找个替死鬼何等容易,怎偏就引来这桩官司。这顾家是落魄了,可曾经却是一等一的权贵之家,俗话说破船还有三斤钉,这顾家小姑曾和七爷或九爷有过交情,如今流落民间,得七爷或九爷赠玉佩相护也是有的。”
崔师爷也点头,认可孙知府的话,忙道:“如今可如何是好?也不知九爷或七爷对这顾家小姑是个什么态度,大人这案子断到这里,可就差收网了。”
孙知府有些烦躁,闻言一个茶盏砸在了地上,道:“收网?如今这般还如何收网?好端端一桩美事都让这对姑嫂给搅合了。你也是糊涂,这玉佩何等珍贵,若非看重,又怎会相赠!?那明月楼便是日进斗金,也没本老爷的身家性命重要!”
“老爷说的是。”崔师爷躬身应是。
孙知府揉捏着额头,有些有气无力的摆了摆手,道:“你去安排吧。”
一炷香之后,公堂上再度肃穆起来,孙知府迈着官步上了堂,坐下后一拍惊堂木,却道:“方才本官得到了新的线索,崔师爷,带人证上堂。”
崔师爷应诺,眨眼便有一个束着丫髻,穿水红色襦裙的丫头进了公堂,跪在地上,磕头道:“大人,贱婢是紫夜楼的粗使丫鬟秋儿,奴婢前日夜里倒馊水时,曾碰见紫海棠的丫鬟小红鬼鬼祟祟的出了楼,因是当时已是四更天,奴婢心生怀疑,便尾随其后,亲眼瞧见小红和明月楼的翠儿在漏巷里拉拉扯扯的说话,后来翠儿还塞给小红一包东西。”
她言罢,一边儿跪着的小红,目瞪口呆,正欲说话,却被莺娘子狠狠掐了一把大腿。
小红是青楼里的丫鬟,莺娘子的手段连楼里的姑娘都怕,更何况是她?
莺娘子常年积威,小红顿时没了声儿。
就听那秋儿继续道:“明月楼和紫夜楼历来不和,小红身为紫夜楼的丫鬟,却偷偷见容娘子身边的丫鬟,奴婢觉得不对劲,可人微言轻,便谁也没告诉,自己暗暗地留意小红。昨儿庄娘子给紫海棠上妆时,奴婢借故送水,在门外听了会儿壁角,不想奴婢看到,看到小红趁人不注意,将不知什么东西滴进了胭脂膏子里。”
孙大人闻言沉声道:“哦?那如何先前不说?”
秋儿磕头,道:“大人明鉴,奴婢作为粗使丫鬟,不敢得罪当红姑娘身边的贴身丫鬟小红,故而一开始并不敢告发小红,可奴婢心中实在不安,紫海棠是极和善的,先前奴婢做了错事儿,还曾替奴婢说过情,奴婢思来想去,觉得不能让紫海棠姑娘蒙冤而死,故而才上堂作证。”
孙知府点头,当即吩咐衙役,道:“去搜查紫夜楼婢女小红的住所。”
小红眼见衙役出去,便再蠢也知道自己要倒大霉了,再顾不上莺娘子的阻拦,砰砰的磕头,道:“冤枉,奴婢没有……奴婢没有谋杀姑娘啊!”
孙知府根本不听,一拍惊堂木,道:“堵住她的嘴,以免她畏罪咬舌!”
很快衙役便回来,果然从小红的住处搜到了一包碎银子和装过毒物的瓷瓶,孙知府当场便令人对小红用刑。
那小红不过是个十岁出头的孩子,胆小体弱,几板子下去便受不住了,让招供什么就招供什么。只说自己平日里就嫉妒紫海棠美貌,又不甘受其奴役,紫海棠心情不好时对她也曾有过打骂,便记恨在心,受了明月楼的指使,在胭脂中下了毒药,又打算让庄氏做替死鬼。
一时间,案情终于在孙知府的铁腕下侦破,看众们竟然还觉得有理有据,确实小红对紫海棠下手,要比庄氏来的顺理成章。
孙知府咳嗽两声,先宣布道:“既然庄氏于此案无关,乃是蒙冤,便当堂释放,自可离去吧。”
这一出好戏演变的太快,庄悦娴都有些反应不过来,被顾卿晚拉着,方才默默福了福身,被顾卿晚搀扶着往大堂外走。
不想两人刚走了一步,那跪着的明月楼老bao容娘子竟然跪行上前,抱住了顾卿晚的腿,哭着道:“顾姑娘,先前都是奴坏了心眼,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姑娘,姑娘能否看在相识一场,同被冤枉的份儿上,救救奴家啊。”
容娘子虽然不知顾卿晚有什么来历,可她没有害人,孙知府如今和紫夜楼沆瀣一气要侵吞明月楼,她身份卑贱,无能为人,却也看得出,孙知府就是被顾卿晚呈上的东西左右了,这才忙忙将顾卿晚姑嫂二人给摘干净了。
她此刻走投无路,自然就求上了顾卿晚。
顾卿晚从来骄纵,何时愿意吃亏的,不睚眦必报就算好的了,却绝不是个以德报怨的圣母,哪里肯搭理这容娘子?
她可没忘,若非容娘子相逼,本主就不会划坏了脸,本主不划烂脸,也就不会高烧离世,更就不会有自己的到来。
这样算来,容娘子就是她的头号敌人,如今明月楼和紫夜楼狗咬狗,顾卿晚可没兴趣阻拦,她从容的将裙角从容娘子的手中抽了出来,扶着庄悦娴出了衙门大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