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湖面传來了丝丝凉意,云苏伸手理了理自己的面纱,同样冰冷的脸上一丝表情都沒有。
兰芝在尚柔的示意下递过了一个荷包,精致的金丝把那个小小的荷包渲染的奢荣华贵,尚柔的嘴角露出一个笑來,眼眸懒懒的看着云苏,“四皇子资质愚钝,不堪大任,这天下必是三皇子的天下,为人奴婢的不过是求一个安稳,而这安稳,本宫可以给你。”
“娘娘所说的安稳,莫非就是这些?”云苏伸手接过,拿出放在荷包中的金银首饰,嘴角微微上翘,声音略微的沙哑,眼眸中带着淡淡的戏谑看着自信无比的尚柔。
尚柔看着她的表情,眼神怔愣了一下,却很快回过神來,眼眸淡淡的转过去,“那姑娘还想要什么?”
“娘娘误会奴婢的意思了,奴婢说的安稳,是娘娘的一个承诺。”云苏把玩着手中的首饰,眼角露出了笑意,她低下了头去,“新帝登基之后,奴婢还能好好活着的承诺。”
“这个本宫可以许诺你。”尚柔抬眼看着她,眼中的神色又变为了了然,她淡然笑着看着她,眼中有了细微的不屑,那种神情,是大局在握的自信,“只要姑娘能按本宫说的去做,那么自然可以保全自己,而且,荣华富贵,享用不尽。”
云苏低头行了一礼,“那一切,就都拜托娘娘了。”
云苏离开了之后,尚柔却坐在那里,看着云苏的背影,秀眉微蹙,兰芝不解的看了看云苏离去的方向,然后低头问道,“娘娘,有什么问題吗?”
“沒有。”尚柔摇了摇头,“应是本宫看错了。”
回到房间之后,攥着自己手中的荷包,那触感似乎在提醒着她刚刚发生的事情,从那种情景中出來了之后,随之而來的恐慌和不安在瞬间就席卷了她,紧紧握着手中的东西,她坐在桌子旁边不停的喝着水,似乎这样才能让自己冷静下來。
房门吱呀一声就开了,壁辰倚在房门上,看着那个慌乱至极的女孩,她手中的布包闪着金色的光芒,清楚的告诉了他消息的正确。
云苏惶然的转过了头去,看到了冷冷的壁辰,他的黑发洁净的梳在脑后,黑黑的眼瞳平静的看着她,幽深的就像是一口沉寂了多年的古井。
看到壁辰,云苏心中的慌乱就那样莫名的平静下來了,她攥了攥手中的东西,走到壁辰的身边递给他,“这是三皇子的人给我的,我想知道,我该做什么。”
壁辰眼中的神色慢慢的柔和了下去,他看了看云苏手中的东西,却并沒有伸手去接,声音淡淡的,却带着清凉之意,“你不是已经打算好了么?自己怎么想的,就怎么去做,若是哪天不愿意了,过來找我,我会帮你。”
“谢谢。”云苏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看着壁辰,“不论你这样照顾我是什么原因,我都很感谢你。”
壁辰偏头不再看她,“自己照顾好自己,其实我什么都给不了你。”
他伸手摘下了她的面纱,看着她绝美的脸庞,眼中的神色有些黯然,过了一会儿,他又帮她戴上了面纱,声音低沉的暗哑,他说,“云苏,希望有一天,我能看到你光明正大的摘下你的面纱,希望有一天,我能堂堂正正的站在你的身边,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把我所有不能为人知的一面都展现在你的面前。”
云苏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也不知道壁辰在说这些的时候,包含着多么大的期望,她听了他的话,只是退了一步,然后把头深深的低了下去,她心中已经有一个人了,再也容不下另一个。
怡心殿。
怡夫人坐在贵妇椅之上,脸上的神色很是不善,壁辰垂着手站在下面,脸上的神色很是平静。
“她的眼线竟然安到忠乐殿去了吗?壁辰,你是做什么的?竟然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怡夫人生气的看着壁辰,脸色通红一片,眼神之中尽是狠厉,平常的温柔消失殆尽。
“夫人不要生气了。”怡夫人身边的嬷嬷急忙说道,看了站在台下一言不发的壁辰对这怡夫人劝道,“毕竟沒有发生什么事,壁侍卫及时的发现了,功过相抵,夫人不要生气了。”
怡夫人狠狠的瞪了壁辰一眼,声音中颇有几分讽刺,“壁侍卫,她什么时候听过本宫的话?什么事情都按照自己的意愿去做,就那样由了云苏去见那个女子,若是被人认出什么,本宫是不是要杀了你來弥补?”
她扬眉瞪着壁辰,身边的嬷嬷却急急的说道,“呸呸,夫人切莫说这样的话,您一直把壁侍卫当作自己的孩子來看的,可别说这样的话來伤壁侍卫的心!”
“啧啧。”怡夫人哼了两声,她身边的嬷嬷急忙对壁辰使眼色,壁辰便转身出去了。
里面怡夫人的怒气渐渐就平复下來了,身边的嬷嬷急忙递给她一杯茶水,怡夫人伸手结果,目光却是沉凝无比,喃喃道,“希望这些训示能让壁辰有所忌惮。”
“夫人啊。”那嬷嬷张口想说,可是欲言又止,怡夫人转头瞪了她一眼,她才接着说道,“不是奴婢多嘴,夫人您还是不要跟壁侍卫做对,您手下的人,现在大部分都是站在他那一边的,您又何必呢?只要他是真心对待小主子的,那么我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好,又何必非要闹成这个样子。”
她的话刚刚说完,怡夫人就啪的摔了手上的杯子,吓得她再也闭口不敢言。
四月五日,全国大赦,宫中大庆,为当今圣上祈福。
龍銮殿之上,密密麻麻的跪了一大片的人,当今皇帝就坐在那高高的龙椅之上,看着跪在下面的芸芸众生,无力的闭着眼睛。
云苏就跪在那大殿之上,恭恭敬敬的叩头,然后双手合十,在最前面宦官的指引之下,闭上眼睛,说着祝福的祝词,圣上明杰,千秋万代,不老不死。
这就是那些祝词的一部分,如此具有外域之风的祝词,是灵夫人亲笔写就的,为当今圣上祈福,而现在,她正端端正正的坐在龙椅之上,目光柔和的看着一边的皇上,伸出柔荑为他按压着身子。
所有的宫女都必须这么做,祝祷完之后,到外面的宦官那里领香烛,然后在香炉面前大礼跪拜,插上香之后才允许回宫。
云苏低着头,祝祷完之后就随着那些宫女出了宫门,到门口的公公那里领了香烛之后,就随着指引嬷嬷向着龍銮殿前面的空地走去。
在空地中央放着一个极大的香炉,上面飘散出了浓浓的烛香,四周按照奇怪的样子布满了大大小小的香炉,云苏隐隐听到旁边的宫女在谈论这种阵型,那宫女似乎是灵夫人宫中的,说这是一种奇阵,是她家娘娘亲手布置的,对圣上的病情有极大的裨益。
把手中的香烛插到了香炉上之后,云苏才松了口气,她出來的时候壁辰就吩咐过她,不能在外面停留太长时间,不论是遇到三皇子的人,还是和别的宫人起了冲突,都有可能会暴露她的身份。
抬头向龍銮殿中看去,能清晰的看到壁辰的身影,他跟在子越的身后,周围都是大片的贵公子,黑色服饰在密密麻麻的锦衣华服之中极为显眼,在那种场合,他脸上的表情还是一样的冰冷。
眼神不由自主的就落到那个站在子越身边的贵公子身上,锦色衣饰,玉冠束发,腰间是透明的玉佩,云苏一瞬间不由的就痴了,目光穿过汹涌的人潮,瞬间就落到了他的身上,那样的风姿,那样的容颜,他生來就该是这样荣耀华贵的装饰,那样温雅从容的模样。
摇了摇嘴唇,强迫自己的目光从容淇身上移开,她转了身想要回宫去,可是走了沒几步,龍銮殿之上突然就传來了一声惊呼。
那是子越的声音,她听到后惶然的转过头去,就看到大殿上的形势突然就有了很大的变化,子越跪在那里,小小的身子不停的颤抖着,容淇站在子越的身后,缓慢的的摇着自己手上的折扇,而晁安确实站在一边,双眸漆黑,就那样平静的看着跪在自己身边的子越。
灵夫人的脸上带着笑,倚在皇帝的怀中看着下面的子越,却有些委屈的嗔道,“圣上,您看越儿,臣妾不就是说了他几句嘛,就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被下面的人听到,还以为臣妾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这让臣妾可怎么有脸去管其他的人啊。”
她的身子微微抖着,皇上看不到她的脸,拿手拍着她的背轻轻的哄着,对这下面说道,“子越,你站起身來。”
子越的身子由于惊吓不停的抖动,甚至连站起來的力气都沒有,听到御旨,双手趴在地上用力向站起來,却不停的又滑了下去。
云苏在外面看着,只觉得自己整个身子都要缩成一块了,她带着期望甚至是祈求的眼神看向壁辰,可壁辰却一点动静都沒有,就站在那里,平静的看着自己的主子被这样屈辱的欺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