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宁绍和王氏的婚事在前,瑞珠的婚事就更加的得心应手了,这也算是瑞珠出嫁,掬惠第一次接手办的最大的差事了。
瑞珠与王氏又有不同,王氏不过是对月牙儿心存愧疚和感激,而瑞珠在月牙儿身边服侍了数月,两人已然不仅仅只是主仆的感情了。王氏的出嫁,让月牙儿唏嘘的同时,由衷的祝福她即将要过的生活。
对于瑞珠,月牙儿除了祝福还有不舍以及担忧等各种情绪,还有种嫁女儿的感觉,生怕夫家会对她不好,又舍不得她的离去,然而对她即将出嫁又感到高兴。
瑞珠要嫁的男方是做小生意的,瑞珠过去就是老板娘,不可能再回到府中继续服侍月牙儿了,这一去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见一面。
瑞珠跪在月牙儿面前泣不成声,月牙儿见她如此也忍不住红了眼眶,她亲自上前扶起瑞珠,笑着骂道:“这么吉利的日子你却哭的这么厉害,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主子平时多磕碜你呢,你那口子若是听说了,还道你是不愿意嫁给他呢,这可不好了。”
瑞珠哭着也忍不住笑了出来,她擦了擦泪水,不放心的嘱咐道:“奴婢原本想着,怎么也要等到小世子出世,帮王妃看两年孩子的,谁知王妃这么快就要赶奴婢走,奴婢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那个福分,见一见小世子。王妃素日里可要注意着些,就算待在屋里闷得慌,也不要到处乱跑,现在一日冷过一日,过几日说不定还要下大雪呢,王妃就算不为自己,也为肚子里的小世子着想一些,实在憋得慌,可以让小丫鬟给您解解闷,不要自作主张......”
“好了好了,”月牙儿无奈的打断她,道:“你现在越来越啰嗦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你怎么像个老妈子似的,我都晓得,你只管放心就是。况且你嫁的又不远,不过只隔着两条街,这府里的人也都认得你,你什么时候想回来了,回来便是,难不成哪个还敢拦着你?就怕是你自己过上了舒坦日子,再也不愿回来了。”
瑞珠闻言急忙道:“奴婢才不会,奴婢日后一定会寻机会来看王妃的,就算奴婢日后不在王妃面前了,也会日日为王妃和王爷,还有小世子祈福的。”
月牙儿不禁动容,她摸了摸瑞珠的鬓角,欣慰道:“不必了,你过好自己的日子,便已足够了,快去吧,晚了误了吉时,不吉利。”
来到京城之后,除了林槐之,她的身边也就这些人对她忠心耿耿,真心服侍,虽然之前有个云珠惹她不快,但那些都已是微不足道的小插曲,大多还是给予她温暖更多的人。
瑞珠听了月牙儿这话,也觉得不能再耽搁下去了,又有喜婆小心翼翼的来催,她只好跟着喜婆恋恋不舍的走了。到了前院,又听身旁那喜婆道:“王妃可是一刻都离不得瑞珠姑娘的,拉着瑞珠姑娘的手就是不舍得放,一双漂亮的眼睛都红了,唉,这可是王妃忍痛割爱啊,瑞珠姑娘可不是一般的丫鬟,你们家得了这样的媳妇儿,可是捡到宝了啊。”
“是是是,您就放心吧,瑞珠姑娘嫁进来,断断不会委屈到她的。”一个妇人的声音,想来应该是男方那边的人,只是不知道是谁。
此时也容不得瑞珠多想,一众人便拥着她上了花轿,内心难免忐忑中带着期盼,不舍中又带着向往。
瑞珠嫁人了,此时掬惠也不在一旁,毕竟有些事情要她去亲自把持了,月牙儿看了看身边的云珠和趣儿,心想这两个小姑娘倒没有那么多的心思,每日里只本本分分的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倒也讨人喜欢。
瑞珠的事情办好,府里便开始忙起了过年的事情,看宁王侯的架势,两家或许会在一起过年,毕竟是他们重逢的第一年,也是月牙儿和林槐之来京城的第一个年,年后依礼还要去宫里拜见贵人,彼时月牙儿也是要同去的。
月牙儿如今怀着身子,也不便到处走动,有前来送礼问安的,也只是婉言回绝,实在无法推拒的,便在内室里接见,也只是略坐一坐。平时做的最多的便是与掬惠一同看账单,亦或者给肚子里的孩儿做衣裳,小衣裳一件件的多了起来,月牙儿心想也不知道穿不穿的过来,前几日母亲还遣人送了她亲自做的小衣裳,母亲的手艺月牙儿最是信任的,不论是绣工还是布料上,都是极用心的。
此次过年,月牙儿突然想起她与林槐之的上一个年,那时还是刚从山里出来,寄居在别人家里过的年,转眼又是一年了,当初若不是那家好人家,他们现在还不知道怎样呢。
晚上的时候,月牙儿便和林槐之提起了这事:“......说起来实在是惭愧,居然这么久了才想起来,虽然那时父亲送了些钱给那家好人家,只是救命之恩,是多少钱都无法报答的,不如我们改天派个人去他家里看看,我还记得那位大娘曾说他们村子不好,想要换个好地方,奈何没有银钱,不如我们帮帮他们罢,也算是报答他们的恩情。”
林槐之有些疲惫,但仍强打起精神回答月牙儿:“嗯,按你说的便是,明日我就跟宁绍提一提,不过这马上就要年关了,不如等过了年吧。”
“我也是这样想的。”月牙儿倒是第一次见他这般,便担忧道,“你今日出去做什么了?怎么回来这么累?”
林槐之把月牙儿搂进怀里,闭着眼睛,声音略带沙哑:“没什么,是宁遂生意上的事情,好像有些复杂,兴许是我第一次接触罢,不过此事并不着急,也是打算年后再说的,日后交给宁绍,真是累人,我又不识字,还非得念给我听,嚷嚷的我头疼。”
月牙儿忍不住乐道:“那我教你识字可好?说起来我父亲原来也是不识字的,还是后来母亲教的他,这许多年了,父亲断断续续的跟着母亲学下来,现在给我写封信却是丝毫不费力的,只是字迹让人不敢恭维。”
林槐之不甚在意的嘟囔:“识字做什么,我又没打算做生意。”而后他眼睛猛地一睁,转头看向月牙儿,思考道:“也不是不可以,左右你怀着身子每日里也是无聊,叫我识字也算是打发时间了。”
月牙儿哭笑不得,原来为了这个原因,不过他愿意学倒也是件好事,如果不是当年发生了那些事情,他现在也不会沦落到要她教识字的地步,现在若是聘先生来教的话,一来被人听了可能会在背后笑话林槐之,再来林槐之肯定也是不乐意的,如果是她的话,林槐之就算对识字没有兴趣,也会产生兴趣的。
“那就这般说定了,便从年后开始。”这样一想,年后要做的事情还挺多。
林槐之此时再也抵不住沉沉的困意,抱着月牙儿呢喃道:“快睡吧,已经很晚了,嗯,明天还要出去一趟。”
月牙儿爱怜的拍了拍他的脊背,心想以前还会觉得林槐之整日里黏在她身边不太好,但他真正忙起来后,又开始不停的想他了,真是纠结。
京城过年的习俗虽然与家里不太一样,但大致还是相同的,这段时间许多有头有脸,甚至平民妇人都会道寺院祈福,以保佑家族来年行大运,子子孙孙福泰安康。然而月牙儿的身子月份尚小,也就刚刚满三个月罢了,实在是去不了,最后还是掬惠代替她去了一趟,待肚子里的孩儿落了地,介时再去祈福,连同孩儿那一份一起。
虽然身边没有了父母和弟弟妹妹,但府里的人多,过起年来也是热闹的,宁王侯念及月牙儿的身子,便说过年那日亲自来王府中,人多一些过年,总是热闹些,也要有些年味。再者他们自从来了京城,宁王侯为他们做了那么多,他们更是不能够拒绝的,不仅不能拒绝,更要好好办这个年才是。
林槐之已经有过一次过年的经历了,所以每每有人家放炮仗时倒也不大惊小怪了,看着贴满对联的府邸,他第一次觉得过年还真是个不错的事情,尤其是这个家里还有他挚爱的妻子,以及还未出世的孩儿,甚至还有了真心关心他的亲人,这是他以前从来没有想过的事情,也从未希冀过。
莫名的,他忽地想起了那只陪了他一段时间的小狼,还有月牙儿来之后收留的小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