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六十二章
好大一会儿萧云才慢慢的恢复过来,他推开黄校尉,失魂落魄的来到车侧,一手搭在车辕上,一手伸出,抚摸了一下卫宁的脸庞,而后细心的为他整理一下凌乱的衣衫,又掏出手绢认真的擦干净卫宁脸上的血污,接着擦干净卫宁的手,最后萧云又卫宁手中取下那柄长剑,认真的看了一下。这是一柄好剑,虽不是出自名家之手,谈不上削铁如泥,但是此剑为罕见的镔铁剑,坚韧之极,锋利之锐,此时剑刃上竟然出现了点点纹痕和豁口,战事之激烈由此可现。萧云提起长剑,认真的擦拭起来。
县衙门前几十号人都静静站立着,就那么静静的在那儿站立着,谁也不敢打扰萧云,是以周围的气氛骤然冷峻,压抑异常,每个人心中都流过一丝哀伤,每个人也都能看出好似没有任何事情的萧云身上流露出的悲伤。大家都不敢打扰萧云,就那么看着萧云一个人收拾。良久,萧衍环视了一下站立着的众人,大家眼睛看向萧衍,而后又都你看我我看你的面面相觑。萧衍收回目光,投向萧云,轻轻地咳嗽一声,轻声唤道:“云儿!”。
萧云抬起眼皮,一见是他,嘴巴里淡淡地叫了声:“二叔。”。语气中没有丝毫亲人别后重逢时的应有的欣喜和热情。萧衍轻声的安慰道:“云儿,卫宁精忠为国,为国捐躯,死有所价,我一定会为其争得荣耀!你,你不要担心,也不要太过于悲伤,毕竟,现在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
萧云闻言抬起头看了二叔一眼,轻轻点了点头。萧衍瞧见侄儿点头,脸色露出了一丝欣慰的喜情,不料他刚要开口说话,萧云却又开口道:“二叔,今日侄儿起的早,现在有些累了,先去休息片刻。关于邓城战事,于将军身为邓城主将,他会对你言述的。侄儿先告辞了!”。说完他径直转身走了,留下了一地的瞠目结舌的人。
何婉清跌落进满是混沌迷茫的世界,整个世界都弥漫着袅袅的浓白雾,朦朦胧胧的,根本看不清周围的事物,甚至也看不清脚下的路,或许其实在她周围根本就没有什么事物。何婉清独处此地,心儿慌慌直跳,她惊恐的四处奔跑转悠,大声叫着:“爹,爹!燕妹,燕妹!”。声音飞散出去,没有任何回音和回荡,她自己的声音是这片空间独自响亮的声源。何婉清惊恐地看着四周,大叫着道:“喂,有人吗?”。仍无任何声音。何婉清惊慌的四处奔跑转悠。
前面情况突然巨变变,眼前的浓雾慢慢散开,露出了一连串的建筑,看见了那些建筑及建筑风格、建筑的设计,赫然是自己家后花园。这是自己家?何婉清心奇。可刚才又是怎么回事?何婉清快要崩溃了。突然她看到前方的小风亭中背对着她站立着一个人影。何婉清又恐又惧又惊奇,慢慢地走过去,小心翼翼的靠近风亭,走距离风亭几步之远处,何婉清停下脚步,冲着那背影道:“喂!你是谁?怎么会在这儿?”。
那身影听到喊声慢慢地转过身。何婉清看见那身影面容,不由的邹了邹眉头,没好气地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卫宁闻言反问道:“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何婉清白了他一眼,翻了翻眼皮,道:“你不是在雍州吗?”。
“是啊。”,卫宁道。
“那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何婉清问。
卫宁闻言脸上露出了微笑,看在何婉清眼里那笑就是赤裸裸的奸诈的笑。卫宁微笑着道:“因为我死了呀。”。“啊!”,何婉清惊恐的抬眼看他。眼前的情景已经大变了,卫宁浑身是血,衣衫尽被鲜血染透,双肩上还不断的渗出鲜血,其中右肩上还扎着一支雕翎狼牙箭,手中提着一柄滴着血的长剑,两眼直勾勾的看着何婉清。
何婉清惊恐的双手握住嘴巴,啊的一声大叫。
“啊!~”,何婉清猛然坐起身,把坐在床榻旁的萧玉燕吓了一大跳。
何婉清喘着粗气,四下打量一下,这才看清原来她是处在自己之中,忆起了中午饭毕她突然奇困,便休息了一会。想到这儿,何婉清低头舒了一口气,手背擦拭了一下额头,满是汗水。萧玉燕小心的打量一下何婉清,轻轻地用手指捅了捅她,小心地道:“姐姐?”。
何婉清她抬起头,看见是她,娇容露出微笑,道:“怎么了?”。
萧玉燕好奇的盯着她打量,问道:“姐姐,你刚才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何婉清道:“是啊,刚才姐姐做了一个噩梦,吓死我了!”。说着何婉清还伸手拍着胸脯,一副余悸未消的模样。
萧玉燕被何婉清绰之为好奇鬼,当然是名副其实的。闻听何婉清做了噩梦,竟然来了兴致,好奇且兴奋地道:“啊,姐姐做噩梦了?!做的什么噩梦呀?竟然把姐姐吓成这样子,一定是很恐怖很恐怖的噩梦!”。
何婉清看着萧玉燕的样子,被她逗笑了,接口道:“是啊,是个很恐怖很恐怖,很恐怖很恐怖的噩梦!”。
萧玉燕忙坐道榻边,抓住何婉清的双手,好奇心激增,道:“姐姐,你都梦到了什么?跟我说说!”。
想到梦中情景,何婉清面容一僵,这种梦景如何能跟萧玉燕提起呢,何婉清面容瞬间恢复微笑,对萧玉燕道:“梦中啊,”。萧玉燕认真期待的听着,不由跟着嗯了一声。何婉清继续道:“梦中梦到了……哎呀!我忘了梦到什么了!”,说着,何婉清装作想不起来的摸样。萧玉燕再笨也知道被耍了,不由的气的打了何婉清一下,嗔道:“哎呀,姐姐耍人家!”。何婉清喜的哈哈娇笑不止。
“梆梆梆梆”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何婉清停止了与萧玉燕的打闹,止住笑对门外道:“谁呀?”。
“小姐,”,门外响起了何生的声音,“老爷让你去他书房去一趟。”。
“噢,我知道了。”,何婉清收回目光看着萧玉燕,道:“好了,别闹了,收拾一下,我们去见我爹。”。说着她起身穿衣。
邓城中萧云的临时房间中,萧云正坐在圆桌前的椅子上发呆。“梆梆梆梆”门外响起了敲门声。萧云扭头看了看房门,问道:“谁呀?”。
“公子,是我,刘彪。”。门外响起了刘彪是声音。萧云想了想片刻,道:“进来吧。”。
吱呀一声,房门被打开,刘彪山一样魁梧的身板就进了进来,刘彪走进房中,一眼就看到萧云正坐在圆桌旁的椅子上。刘彪反身关上门,来到了桌子旁。萧云抬起头看看他,道:“坐吧。”。刘彪很拘束的在萧云对面坐下。
萧云看着从来都是大大咧咧,散乱惯了的刘彪,此刻正千分不安,万分拘束的坐在他对面的凳子上,萧云不由的扑哧一下笑了,道:“刘彪,你怎么?有什么事就说,怎得如此的正襟危坐呀?”。
刘彪闻言忽的一下站起来,语无伦次,十分激动的张口就道:“公子,我,卫公子,他,我,我没护好他,你,你罚我吧!”。
萧云闻言脸上顿时闪过一丝悲伤,他抬起头看了看刘彪,叹了一口气,底下头道:“罚你?为什么罚你?生死有命,罚你宁弟就能活过来了吗?在说了,宁弟死了,而我却要处罚你,这算是个什么道理?”。
刘彪急的话都说不连贯了,道:“我我我,公子让我保护好卫宁公子,我只顾的杀蛮子,没,没有看好卫宁公子!”。
萧云闻言,又叹了一口气,朝刘彪摆了摆手,道:“你先坐下。”。刘彪太眼看了看萧云,萧云见他未动又道声:“坐下!”。刘彪见萧云坐在对面,而自己戳在这儿俯视他,确实有些不妥,思索一下缓缓地坐了下来。
萧云眼睛没有看刘彪,望着一旁房柱上是锦幔,缓缓的开口道:“要说应该罚,最应该处罚的人是我!如果我要是不答应宁弟的计划,不让带队去,或许他就不会死!”。说着萧云低下了头,脸上尽是悔恨青肠的颜色。
刘彪看傻眼了,喃喃地道:“公、公子!……”。
萧云继续悔言道:“如果当时不是我硬拉着他来雍州,他就不会死!如果在雍州的时候我让他留下,或许现在他还好好的活着!如果到了邓城我们卸下粮食立马就走,不去插手邓城事物,或许现在我们还在一起喝酒聊天!这一切,都怪我!最应该受到处罚的人,应该是我!我把他带出来,现在,教我如何去面对何伯父和何妹?!……”。
刘彪戳着嘴唇,喃喃地道:“公、公子!……”。刘彪是个嘴笨的棒槌,平时说话都说说不过人家,现在见自家公子伤心至极,一时也慌了手脚,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萧云,只得像个傻瓜二愣子一样的戳在那里,眼睁睁的看着萧云自嘲和悔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