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大唐国境,没走出多远,陈玄奘突然发现,前方无路可走了。
一道险峻山岭拦住了去路。
人走得多了才会有路,荒山野岭,人迹罕至,自然无路可行。
陈玄奘,两个从者,加一匹马,不得不拨草寻路。
那叫一个崎岖难走,又恐怕走错了路,迷失山间,走得特别慢。
三人一匹马走走停停,数十里山路,居然走了半个多月还是看不到个尽头。
山路难行,陈玄奘骑不了马,只能下马步行,才走了几日,脚底便磨破了皮,一走路就疼。
陈玄奘顿时叫苦不迭。
时不时的,还碰上带刺的植物刮到脚脖子,刷出一道道血痕。
别看只是刮破皮,却是特别特别的疼,遇上带毒的刺,脚脖子肿的老大,直接疼到麻木。
陈玄奘多次惨遭蹂躏,深感受挫。
更惨的是,山里没有客店,吃喝住宿全成问题。
陈玄奘风餐露宿,忍饥挨饿,有时候两天才找到点泉水解渴,喝一口,满嘴是沙子。
到了夜晚,睡在草地有毒虫蚊子叮,睡在山洞身下硬邦邦的搁死人。
走出大唐才数日,意气风发的陈玄奘吃尽了苦头,情绪低落,萎靡不振,他感觉自己从来没有如此凄惨过,简直惨到不能再惨了。
正想着,天空忽然乌云密布,电闪雷鸣,接着便是暴雨如注。
陈玄奘无处可躲,瞬间成了落汤鸡。
陈玄奘看着老天:“……”
感觉自己被全世界讨厌了。
即便如此,陈玄奘从来没有想过放弃。
一个人可以不断受挫,但绝不轻言放弃,便是一种执着,一种信念。
陈玄奘知道自己背负着什么,哪怕禹禹前行,爬也要爬到西天。
“不经历磨难,如何化茧为蝶,修成圆满……”
这样想着,哪怕再苦再累,陈玄奘咬牙坚持。
这时候,陈玄奘依然不了解,前路到底有多恐怖,他所遭遇的这些挫折,与后面发生的事情,根本就是微不足道。
这一日,天气不错,陈玄奘终于找到一段好路,他骑在马上徐徐前行,微风习习,轻拂过他的光头,十分舒畅。
哎,已结很久没有这样舒服过了。
陈玄奘遥望前路,心情渐渐好了起来,人生总有起伏,在低点不气馁,那就是成功一半了。
陈玄奘握握拳头,不断给自己打气。
然后。
坐下的劲马,猛地往前栽倒。
啊!
陈玄奘菊花一紧,跟着往前摔去,他看到原本好好的草地忽然塌了下去,在他意识到那是陷阱的时候,整个人已经掉进了坑里。
两个从者也猝不及防摔进去,顿时三个人一匹马叠罗汉般挤在一个坑里,挣扎来去,满脸惊色。
“哈哈哈,抓住啦,抓住啦……”周围响起一片野兽般的哮吼。
只见妖风滚滚,五六十个妖邪一拥而出,将陈玄奘、二从者和劲马全部揪了上去,像是抓小鸡一般。
陈玄奘目光一扫,顿时冷汗遍体。
只见这些妖魔个个丑陋狰狞,身上或兽毛旺盛,或麟甲覆盖,或青皮绿肤,全部獠牙外露,一看便知是食肉饮血的妖魔邪祟。
“妖,妖怪……”
陈玄奘面无人色,战战兢兢,二从者心惊胆破,一个吓傻了,一个吓尿了。
三人全吓得浑身发软,站不起来。
劲马也受到惊吓,悚惧极了,不安的嘶鸣着,四蹄乱蹬。
“大王,抓住了三个人一匹马。”小妖魔尖叫着,满脸敬畏地看向一头甚是魁梧高大的妖魔。
陈玄奘看去,登时吓得身体不受控制地直哆嗦,那个大王赫然是虎头人身,妖气冲天,分外狰狞,一双电目如鬼,微微瞪来,便把陈玄奘吓得心脏剧烈收缩,不能呼吸。
这头老虎精,正是盘踞双叉岭的妖魔,唤作寅将军,吃人不剥皮不吐骨头不蘸酱油不蘸醋,十分凶恶。
寅将军扫了一眼三人一匹马,满意地笑了笑,喝道:“全绑了,回去开荤。”
众小妖看着三人一马早就馋的直流口水,闻言大喜,立即把三人五花大绑,压入山洞。
“小的们,今天先宰一个打牙祭,剩下的两个明天后天再吃。”寅将军威风凛凛地下令,目光死死盯着那个稍微胖些的从者。
胖从者吓得魂飞魄散,歇斯底里大喊起来:“大王饶命,我上有老下有小……”
“哦,你的家人在哪儿?本大王可以仁慈一点,接他们来与你团聚。”寅将军冷笑一声戏谑道。
胖从者瞬间绝望倒地,目光黯然如死,像是在阳光下暴晒的活鱼。
陈玄奘和另一个从者头皮发麻,心如死灰,明天就轮到他们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小妖来禀报:“大王,熊山君和特处士来了。”
寅将军撇撇嘴,不喜道:“这两个懒惰吃货,肯定是听到风声,来我这儿分一杯羹了。”
不过寅将军还是起身,笑着奔出迎接。
一个是黑脸大汉,一个是比寅将军还要魁梧的胖汉子。
黑脸大汉唤作熊山君,熊罴精,进来就夸赞寅将军“人生得意”,另一个胖汉子唤作特处士,野牛精,见到寅将军就赞他“丰姿胜常”。
寅将军笑道:“二位大哥近来可好?”
熊山君和特处士对视,苦叹连连:“唉,吃素吃到想吐啊。”
寅将军无奈道:“二位大哥来的正好,小弟刚好抓了三个人来,一起用餐可好?”
“虎兄果然最是豪爽。”熊山君和特处士大喜,“三个人正好,我们一人吃一个,勉强可以果腹。”
寅将军脸色微变,似乎舍不得般,道:“小妖们辛苦多日,尚未尝到半点鲜味,不如我们吃掉两个,留一个给它们吧。”
不等熊山君和特处士说话,寅将军便吩咐左右小妖们去准备膳食。
厨房里,小妖们把二从者扒光了,没有洗,直接放到砧板上,先砍头,再剖腹剜心,最后剁碎其尸。
寅将军把二从者的人头和心肝款待熊山君和特处士,自己吃四肢,其余骨肉,分给了小妖们。
整个过程,陈玄奘全部看到了,他眼睁睁看着二位从者被按在砧板上刀起头落,人头掉在地上,眼睛瞪得大大的,死不瞑目。
他看到了二从者被开肠破肚,剁为肉泥,眨眼睛,两条鲜活的生命变为餐桌上的食物。
陈玄奘从来没有这般近距离看到一个人死去,凄惨的死去,恐怖的画面带给他太大的冲击,他的大脑一片空白,石化般僵在地上,脸色更是无比苍白。
哇……哇……
他干呕起来。
接着,满世界全是妖魔的笑声,伴随着牙齿啃在骨头上的嗦嗦声,毛骨悚然,那仿佛是这个世界最恐怖的声音。
不知过去多久,陈玄奘只感觉遍体冰凉,天旋地转,昏死过去。
一个时辰后,熊山君和特处士酒足饭饱,坐着闲扯淡,就是赖着不走,寅将军知道他们还想吃另外一个人,很是无奈,只好留宿二人。
一夜过去,陈玄奘从噩梦中猛然醒来。
在梦里,他梦到自己被切割成一片片,一群光头和尚走过来,一人一片吃了他的肉。
陈玄奘心有余悸,环视周遭,砧板上的血迹干涸成粘稠状,空气里依然弥漫浓重的血腥味。
昨日的一幕幕浮现在眼前,血腥的画面冲击而来,陈玄奘浑身剧烈颤抖,牙齿止不住地疯狂打颤,恐惧到了极点,只想在昏死过去,永远不要醒来。
可是,他又想到那个自己被分而食之的噩梦,顿时不敢昏过去了,这般纠结着,简直生不如死。
第一道天光照来的时候,陈玄奘双目一凝,看到身前出现一个老人家,白发白胡子白衣,笑容十分和善,仙风鹤骨。
老人家冲他吹口气,绑住他的绳索忽的松开。
陈玄奘大喜,想要谢谢老人家,一张嘴,舌头却僵硬麻木,发不出一点声音来。
老人家笑着道:“吾乃西天太白星,路过这双叉岭,发现此地妖气弥漫,就下来看看,没想到发现了你,便救你脱难。”
原来是太白金星!
陈玄奘感激涕零,热泪盈眶。
“快走吧!”太白金星送陈玄奘出了山洞,为他指引一个方向。
劲马和行李已经在外面,陈玄奘再次感激地看了看太白金星,然后牵着劲马,发疯一般跑向远方。
太白金星目送陈玄奘离去,然后转身走进山洞。
寅将军骤然醒来,一见到太白金星,顿时慌慌张张,恭敬拜倒,道:“老星君,按你的吩咐,我把那个和尚狠狠吓了一整夜,没有伤其分毫。”
太白金星点点头,这时候,熊山君和特处士也醒来,猛然发现白衣老者,气息强横,仙气凛然,不禁骇然变色。
太白金星对这二妖不屑一顾,扫了一眼寅将军,微笑道:“你知道那个和尚是谁吗?我又为什么让你吓唬他?”
寅将军哪里知道,急忙摇头,表示不知。
太白金星呵呵笑道:“他是金蝉子十世转世,我师父太上老君命我顺道来看看他。”
三个妖魔对视一眼,心头无边震骇,一言不敢发。
太白金星叹道:“这个世上,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能让我师父认真起来的人了,佛门里,我师父对如来佛祖已经玩腻了,提不起什么兴趣,不过尚有三个棋子表现不错,一个是弥勒佛,一个是无天佛祖,还有就是这个金蝉子。”
太白金星遥望一眼陈玄奘,“这个金蝉子十世转世,比我想象的还要有趣啊,有资格当我师父的棋子了。”
“不过,很可惜,你们看不到金蝉子未来能走多远了。”
太白金星转过头,看着三个妖魔,下一瞬,三道白光骤然射出,洞穿了三个妖魔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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