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七二:你穷你有理!“老大,这俩人的衣料子真不错!我能扒下来吗?”
此话一处,地上装晕挺尸的占小玖和凤桓皆是默默的留下辛酸泪。
正当他们想着要如何应对之际,被称为老大的男子却冷厉一哼,“扒什么扒,先回寨子再说,快走!”
很快,这群看起来就像是土匪一样的人,将占小玖四人绑起来丢在马车内,便浩浩荡荡回到了安家寨。
安家寨位于溪泉东面的夹山坳中一处低洼的盆地之中。
由于寨子位于山坳处,素来在此地路过之人,并不知晓还有这样一个安家寨的存在。
马车跌跌撞撞的行驶在去往安家寨的途中,随着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吵闹,占小玖也适时的睁开了眸子。
在她撑开眼帘的刹那,凤桓的睫毛也轻轻颤抖,侧目就撞进了占小玖那双噙着兴味的凤眸中。
“看来是一伙山贼!”
凤桓挑眉,声音压得很低。
占小玖抿唇,美目顾盼,不禁沉声道:“反正一会就知道了!”
言毕,占小玖在凤桓微微惊讶的神色中,被绑在身后的手很快就拿了出来。
她揉了揉被勒疼的手腕,不悦的嘟囔,“雕虫小技,也敢算计小爷!”
凤桓沉默,正想着要不要自己把缰绳崩断,马车却倏然停了下来。
霎时,占小玖动作迅疾的将小手再次放在身下,眼一闭头一歪,继续装晕。
占小玖覆上眼睑之际,马车的车帘也被人从外面掀开。
率先跳上来的正是之前自称七娃的男童。
他蹲在马车中,一边打量着占小玖和凤桓,一边对外面说道,“大哥,这两人还没醒呢!怎么处置啊!”
话落,车外就传来震耳低吼,“把他们扔柴房去,别让你大嫂看见!”
七娃闻声努努嘴,小手撑在膝盖上拖着腮,“你们也这几个人可别怪我大哥心狠,谁让你们穿得这么好途经此地!哼,活该!”
装晕的占小玖听见七娃的话,真是特别想窜起来骂一句,‘你穷你有理啊!’
这都是什么脑回路!
*
不多时,占小玖和凤桓以及流云花楹四人就被几个壮汉提着丢到了安家寨的柴房中。
被壮汉扛在肩上的时候,占小玖的眸子悄悄掀开了一条缝。
她打量着寨子内的情形,虽然眼前都是倒影,可还是让她感觉到一阵诧异。
按说,以打劫为生的山贼,村寨里面即便不是金碧辉煌但也最少是个小康小资啊!
可此时呈现在占小玖眼前的一幕,却是偌大的寨子中人丁稀少不说,通过他们晾在竹竿上的衣物来看,分明是个贫民窟的即视感。
占小玖之所以会一路上装晕,本就是因为这些人身上穿着崇明崭新的铠甲。
她担心是老爹遭到了他们的毒手,所以只能以身涉嫌,到这里面来查探一番。
但眼前呈现出的一切,却让占小玖觉得有些古怪。
她并未看到崇明兵马的半点影子,而寨子中唯有的两辆马车还是她的。
既然如此,那他们身上的铠甲是从哪里来的?!
占小玖的狐疑还在心头发酵,很快她和凤桓等人就被扛到了柴房。
壮汉二话不说直接将他们丢在地上,好在柴房的地面铺了不少的稻草。
木板门吱呀一声关闭后,少顷占小玖才睁开眼睛,眯眸打量着柴房内的一切。
一阵窸窣的声音传来,流云和花楹也适时解开了自己身上的绳索。
“小姐,这是什么地方啊?”
花楹一步三跳的跑到占小玖身边,替她将身上的绳索解开后便环顾四周谨慎的问着。
占小玖也顺着花楹的询问,看了看柴房,旋即走到门边,轻轻推了推。
她沿着门缝看向外面,小嘴里也适时说道:“应该是一个村寨,说是山贼但又不像,凤桓你来看看!”
占小玖招呼了一声凤桓,待他走到身边,两个人顺着门缝一同看去。
但见,地处山坳之中的村寨四面环山。
入口处乃是山间天然形成的夹道,若是对此地不熟悉的人,一定想不到在山腹坳口出还有如此洞天。
“方才听这些人的口音,应该就是崇明人。我刚才偷偷观察过,这里似乎并没有兵马停留的迹象。
但是他们身上穿着的盔甲的确是崇明兵营才有的,我怀疑……说不定是他们偷的。”
凤桓的解释让占小玖觉得古怪,她满脸不悦,从门缝处起身,凤眸璀璨星华的闪了闪,“偷的?怎么可能,如果真是我爹的队伍,凭我那帅爹的能耐,还能被人偷了东西去?你这是讲故事呢?”
话音落定,占小玖便瞬也不瞬的睇着柴房中的几人。
花楹和流云面面相觑,两人忙不迭的点头,“嗯,小姐说的对!”
随着占小玖的视线看向凤桓,后者也情不自禁的点头,“呃……你说的有道理,我是瞎猜的。”
话毕,凤桓不禁默默地鄙视了自己一番。
他演戏果然是越来越走心了,对占小玖已经到了如此言听计从的地步了?!
麻痹,有点心累!
“大嫂,大嫂你别去,柴房里什么人都没有!真的没有啊!”
正当占小玖和凤桓等人分析着安家寨的内部情况时,门外传来了七娃无比紧张的声音。
占小玖闻声翘起眉尾,一脸幸灾乐祸的站在原地双手环胸。
早在刚才七娃和他大哥说话时,占小玖就听出来他大哥应该是个惧内的货。
此时,一听见他口中的大嫂已经走了过来,占小玖反而沉着镇定的等着好戏上演。
她的目的本来就是想进到村寨里面探一探虚实。
至少她必须要弄清楚,这些人身上所穿着的铠甲是怎么个情况。
“七娃,你给我滚一边去,你再多嘴,今晚上没饭吃!”
门外传来女子洪亮的喊声,而在她身边不停拦路的七娃小脸一垮,嗫嚅道,“大嫂,这是大哥的主意,我只是听命行事,不关我的事啊!”
“还不把门给我打开!”
女子的声音带着明显的苛责,而七娃也只能不情不愿的走上前,在开门前一刻,还不忘回眸看了看她。
见她横眉冷对的样子,七娃捂着嘴,相当委屈的把木门的铜锁打开,推门时,望着女子,道:“大嫂,他们都晕……啊……”
七娃年龄不大,所以城府尚浅,正说话之际,他转眸往里面一看,顿时懵逼了。
看到七娃的表现,一身粗布麻衣的女子直接推开她,大步上前……
占小玖眯眸打量着门外之人,她衣着略显寒酸,短褂洗得有些发白,她梳着妇人髻,头边还卷裹着一圈暗红色碎花的头巾,一双过分明亮的眸子看向占小玖等人。
然而,占小玖在看到她的脸颊时,却恍惚了!
怎么会是她?!
包括花楹和流云都双双倒吸一口冷气,望着门边的女子,一时间忘了反应。
“七娃,你还撒谎!!!”
女子再次扯着洪亮的嗓音喊了一声,七娃只能泪眼朦胧的望着占小玖,低低的说道,“大嫂,之前明明不是这样的。”
“你给我去草堂罚跪,今晚上没饭吃!”
“大嫂……”
“还不去!!!”
“哦……”
占小玖无比惊诧的看着女子和七娃的对话,心里的思绪万千。
眼前之人虽穿着朴素,且梳着妇人髻,可就在不日前,占小玖见过的她,却分明不是这样的打扮。
占小玖打量着她,只觉得她的眸子,明亮清澈,宛若山间溪水映日般波光粼粼。
她眸光清澈纯粹,与几日前相见时,那略显城府的模样,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这尼玛是什么节奏?!
就在占小玖怔愣之际,门外的女子转眸睇着她,眼含歉意的说道,“诸位抱歉,今日之事我代他们向你们赔礼,各位没有伤到吧?”
占小玖机智的头脑又那么一刻的宕机。
她清了清嗓子,瞬着眼前之人,唇边泛出一抹讽刺,“不知你是……”
女子目光灼灼,与占小玖视线交汇,没有半点的含糊,直接说道:“失礼了,我是安氏慕容月,安家寨的寨主夫人。”
慕容月!
果然是她!
占小玖在听到女子自报家名时,小脸上便呈现出一片毫不掩饰的嘲讽。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慕容小姐,看来咱们还真是有缘。不过你放着千金大小姐不当,跑到这里来当债主夫人,你的口味……还真是令人不敢恭维!”
占小玖的语气充满了不屑,当日在聚缘阁内,她和慕容秋之间的嫌隙,正是因为慕容月的出现而有了转机。
但是,怎么说呢!
那一日慕容月的表现,在占小玖的眼里也根本拿不上台面。
慕容月是知道自己的身份,所以才会当众护着慕容秋,她以为慕容月是个聪明的女子。
但此时一看,也未必吧!
彼时,站在小玖对面的安氏慕容月明显一愣,眼底堪堪划过一抹涟漪。
她瞬也不瞬的打量着占小玖,随即说道,“这位……公子,我们之前见过吗?”
“慕容月,你装什么装?之前你家的妹妹和我们家小……公子发生冲突的时候,不正是你出面解决的吗?
你现在怎么又不认账?该不会是你那个宝贝妹妹还想找我们家公子的麻烦吧?放马来啊,谁怕谁!”
一心护主的花楹蹭的一下就跑到占小玖的身边,一副保护者的姿态望着慕容月扬声乱吼。
然而,面对几人的质问,一身麻布素衣的慕容月却垂眸冷笑,“诸位,你们说的慕容月,应该是此时身在知州府内的大小姐吧。抱歉,我的确是慕容月,但……我不是她!”
我不是她?!
这话出口,占小玖等人皆是一愣。
身为妙手神医的凤桓,站在门边最靠近慕容月的位置,所以他一双精炼的眸子仔细的观察着慕容月的脸颊,不期然间,在门外的一阵清风吹来时,她头边包裹的花布被吹起,在她发际线处,一道明显的疤痕赫然入目。
凤桓深邃的眸子眯了眯,转瞬便睇着占小玖,轻轻摇头。
很明显,她的脸上并未做任何伪装,她就是慕容月!
“诸位,这件事说来话长,若是你们不嫌弃的话,不如随我去草堂里稍作片刻,有些事还是的当面说清楚比较好,毕竟如今的我再不愿为别人背黑锅!”
随着慕容月的话音落定,占小玖等人心里的好奇越来越严重。
而花楹更是一脸不解,扯了扯占小玖的衣袂,“小姐,这什么情况啊。难道她不是咱们之前见到的那个慕容月?她刚才说自己是安氏慕容月,该不会是成亲了吧!那……这也太快了!”
花楹说出了所有人心中的好奇和不解。
然而站在门边的慕容月,对此却一笑置之,随即将木门推开,站在一畔,对着占小玖平伸手臂做邀请的姿势。
见此,占小玖小嘴一翘,笑道,“也好,正好我们也有点别的事,想请教一下寨主夫人!”
*
占小玖等人随着慕容月走出柴房,很快就来到所谓的草堂。
而草堂周围聚集了不少人,他们看着占小玖,眼底尽是戒备和惊慌。、
随着慕容月在一处铺满了干草的木屋前驻足,她指着里面不算宽敞但很干净的屋舍,道:“几位,里面请!”
草堂内,七娃正低着脑袋跪在地上,听到声音回眸时,不禁诧然,“大嫂,你这……”
“七娃,你先出去!”
“奥!”
显然,这里的人对慕容月似乎都相当的服从。
待七娃走出去之后,慕容月指引着占小玖等人落座,而她也随即坐在了他们的对面。
草堂内的布置简单至极,一张八角方桌放在屋舍的最右边,周围几张木椅陈旧的罗列着。
除了这些,草堂内唯一值得关注的,便是正对着房门处的墙边,明显精心修葺的佛龛内,供奉着一尊……关二爷!
占小玖略略的打量了一圈之后,目光再次凝聚在慕容月的脸颊上。
此时,慕容月略显粗糙的双手为占小玖和凤桓倒了两杯清水之后,便举目看着她,口吻平淡的说道:“我是慕容月,但……我并不是你们见过的那个慕容月!”
“嗯?怎么说?”
占小玖凤眸潋滟,荡漾着一圈圈的涟漪流连在慕容月的脸颊上。
前后不过须臾光景,她也的确发觉眼前的慕容月给她的感觉,和当日在聚缘阁内的慕容月,确实有着天壤之别。
不管是她清澈的双眸还是那份大气凛然的气质,根本与城府挂不上任何边。
慕容月指尖捏着瓷杯,摩挲着边缘之际,苦笑道:“相信诸位既然见过慕容月,就应该知道我们两个长得一模一样吧!
的确,我是知州慕容府的大小姐慕容月,可惜……这已经是三年前的往事了!如今,我只是安家寨里的慕容月。”
这番话被她说得如同绕口令一样,但占小玖却从中听出了不少的讯息。
“你是说,你才是真正的慕容月,而滇城知州府里的,是假的?”
这样的解释,慕容月只是平淡的笑了笑,“也可以这么说。但都是前尘往事,不提也罢!
虽然我并不知道慕容月和慕容秋是如何招惹了各位,但我今天其实更想解决的是安家寨将你们掳来的事情。”
慕容月话锋一转,明显不愿过多的提及知州慕容府的事!
占小玖睇着她发际线处一道已遮掩不住的丑陋伤痕,想必这又是一段名门内的心酸往事。
她并未追问,反而顺着慕容月的话,继续开口,“那不知安氏夫人打算如何解决?”
慕容月抿了抿唇,看目光毫不避讳的与占小玖对视,“今天的事,确实是个意外。我夫君安羽之所以会将各位掳来,其实……仅仅是想牟图你们的钱财罢了。
说来不怕诸位笑话,我们安家寨立足于此已有三年的光景。这几年我们以捕鱼为生自给自足,生活虽不富庶,但也能果腹!
可就在数月之前,上从鼎城至沛城的河运修葺河道,从上游节流水运,导致身在此地下游的安家寨已经接连数月无法捕鱼。
而这样直接导致的后果,便是我们赖以生存的一切被阻断,鱼苗稀少,水流渐渐干涸,我们安家寨内的日子也是越来越苦。
被朝廷的动作逼迫至此,所以我夫君他们才出此下策,在下游的西边芦苇附近,伏击过往行人,只图能劫些钱财。
而你们……便是他们下了决定后的第一波路人!”
占小玖小脸上抽了两下,无比尴尬的看着慕容月。
这么说来,他们的运气竟然能好成这样,人家第一单生意就被他们给碰着了!
占小玖有点恍惚,她觉得自己的运气竟然好成了这样,该说谢谢吗?!
“那按照寨主夫人您的解释,你们缺金少银了,所以决定埋伏在路边,取别人钱财?
但是……这似乎并不应该吧!我若是没看错的话,你们这寨主里的不少人,身上所穿着的衣物,那可是崇明军队所独有的铠甲!”
占小玖也不打算和慕容月多度迂回。
她喜欢和明白人说事,在这短暂的接触中,她觉得慕容月说的每一句话都绝非是撒谎。
她也隐约记得,之前他们从柴房走到草堂的途中,的确有不少寨主内的人穿着简朴甚至是破旧。
而且不少人的脸色蜡黄,面黄肌瘦的,显然是长期的营养不良所致!
慕容月似乎没想到占小玖会如此言语,登时神色一滞,眼神闪烁,不知如何作答。
她如此反应,占小玖直觉上她有事隐瞒。
几个人就这样坐在桌前,谁都没有说话,气氛一度凝滞。
良久,慕容月幽幽的叹息一声,随即她掀开眼帘,一瞬不瞬的睇着占小玖,问道:“让各位见笑了,不知我能否问一句,各位尊姓大名?”
占小玖看得出此时的慕容月眼底慢慢泛上了淡淡的戒备。
她从一开始并未询问他们的身份,而此刻在谈论到铠甲事情上,却有此一问。
转念间,占小玖并没想隐瞒,而是堂堂正正的说道,“我是占小玖,这几个人……都是我的家丁!”
凤桓:“……”
嗯,家丁就家丁吧!
谁让人家现在是那个人关注的女子,他特么也只能有苦说不出!
陡地听见占小玖自报名号,慕容月倏地目瞪口呆!
她紧紧凝着占小玖,呼吸有些急促,“你是……你说你姓占?”
占小玖点头,“嗯,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小爷就是占小玖!看来寨主夫人……知道我?”
面对占小玖如此大言不惭的模样,凤桓觉得自己眼疼。
这女人是不是不知道什么叫谦虚?
你以为你占小玖是神啊,为毛谁都要知道你!
凤桓心里的腹诽正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时,慕容月接下来的话,让凤桓默默地低下了头。
“你当真是占小玖?崇明忠义王的大小姐?”
面对慕容月的激动,占小玖勾唇笑着,得了吧搜的看了看凤桓,仿佛在说,小爷的名号也很出名!
“没错,正是我!”
占小玖得得嗖嗖的样子,让花楹和流云都忍不住抽搐着嘴角。
他们家小姐啊,难道你就不怕自报家门后被人一刀给了解了吗?!
慕容月神情激动,眼神不停的闪烁,但她还是警觉的打量着占小玖的脸蛋,问道:“只是……素闻占大小姐的脸上……”
闻声,占小玖扯了扯嘴角,伸出指尖将脑门上的飘带挑起一寸。
那淡粉色如樱花色泽的胎记入目时,连占小玖都没想到慕容月接下来的动作竟如此之大。
慕容月亲眼看到占小玖额头上的胎记后,她竟直接起身,走到占小玖的身边,而后陡地跪在地上。
她这样的举动,在占小玖还来不及阻止时,草堂门外刹那间就跑进来几个魁梧的汉子!
为首的男子,一身腱子肉,黝黑的脸颊噙着焦急的神色,冲进来之际一看到慕容月跪在地上,他倏然大吼,“月儿!”
“大嫂!”
“你们几个宵小之徒,给老子纳命来!”
花了个擦!
宵小之徒?!
麻痹!
男子手中提着一根木棍跑进来时,跪在地上来不及说话的慕容月却着急的阻止:“羽哥,你误会了!”
听到慕容月的声音,安羽的动作缓了几分!
但他的表情还是略显凶神恶煞,瞪着占小玖,快步走到她身畔,将慕容月从地上拉起来保护在身后。
“你们几个,想干什么?”
慕容月神色无奈,望着挡在自己身前保护她的安羽,真是又好笑又气人。
她从他身后走出,按住了他肌肉紧绷的臂弯,看了一眼占小玖之后,便说道:“羽哥,你猜猜她是谁?”
面对慕容月这样的态度,安羽也才敛去几分怒气。
他正色的睇着占小玖,打量了片刻后,说:“不就是个风流公子哥,土里土气的,一身脂粉味!”
占小玖:“……”
要不是因为慕容月在这,她现在真想往安羽的眼睛里洒一点辣椒油!
你二大爷的!
你才土里土气,你全家都土里土气!
“羽哥,你一定想不到,她竟是忠义王之女,占大小姐吧!”
安羽还怒瞪着占小玖,结果一听到慕容月的解释,他怒瞪的眸子中倏然闪过一抹不可置信。
“月儿,你说……你说她是谁?”
慕容月不期然笑着点头,“羽哥,的确是她,占大小姐!没想到这一次连老天都在帮我们!”
这话说的不假,因为占小玖也发现,当她说了自己的身份之后,不光是安羽的表情变了,就连他身后跟着的那些壮汉脸色,都闪过一阵莫名的激动。
如此,占小玖认为,有必要把话说清楚了。
“寨主夫人,既然你们知道了我的身份,那有些事是不是可以开诚布公了?
说说吧,他们这些人身上所穿着的铠甲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你们对我的身份这么感兴趣,该不会是想要绑架我?要挟我爹?”
占小玖嘴上没个把门的,虽然她知道事情肯定有内情,但一说话就开始不着调了!
慕容月和安羽面面相觑,两人的脸上都漫过一抹可疑的红色。
少顷,还是慕容月上前,灼灼的看着占小玖,出其不意的说道,“占大小姐,让你见笑了!
若是知道这次途径路过的人是你,我夫君他们也一定不会做出这等错事。
对于他们所穿着的铠甲,恰恰就是从忠义王的队伍中偷来的。”
慕容月话音落定,占小玖的眉心就跳了跳。
她不自然的看向凤桓,脑海中还回荡着之前他们所说过的话。
麻痹,竟然真的是偷的!
这让她情何以堪!
她不久前还吹牛逼来着!
“那还请你给我解惑,偷我爹队伍中的盔甲,是为了啥?”
占小玖秀眉紧拧,总觉得这安家寨内好像有很多秘密似的。
不然这些人一得知她的身份,怎么都跟饿狼扑食似的!
宝宝好害怕!
慕容月缓缓吐息一瞬,旋即她抬手摸了摸自己额头上的疤痕,努力的平复着情绪,说道:“占大小姐,其实我就是知州慕容府的嫡女慕容月。
只不过,我的存在似乎让慕容知州蒙羞,所以他宁愿命人暗杀我,也不愿认我这个女儿。
他当初不惜重金买凶伤我,将我抛尸在乱葬岗。
若不是有羽哥,恐怕现在我也不会出现在这里!至于……你的身份,那是因为我们一直想要找机会接近忠义王。
这一次,我们偶然得知忠义王即将出征辽郡,所以在沿途我们确实等候了许久。
只是他们出征的人马众多,而羽哥他们当时企图靠近穿山而过的兵马时,就被副将给阻止,若不是他们跑得快,此时恐怕早就死在副将的手中。
而他们身上所穿着的铠甲,正是前几日从副将手中逃脱后,迂回到兵马队伍的后方悄悄偷来的一箱。”
慕容月的解释,让占小玖愈发难以明白。
她拧着眉头,咂舌道,“寨主夫人,能不能把话说明白点,你们想找我爹,这和你们偷铠甲有什么关系?
是想偷来换钱?还是想做什么?咱能不能一鼓作气把话说完?”
占小玖如此说,其实也是因她慢慢失去了耐性。
这些人说话都习惯说一句留半句。
擦,以为这是请听下回分解的评述吗?!
慕容月和安羽相视而笑,随即她终于说到了正题:“占大小姐,我们之所以想一直接近忠义王,其实正是因为知州慕容宝义所做的一切事,尤其是得知这一次忠义王带兵出征,军饷数额超前,所以有些事必须要让他知道。
虽然之前占大小姐的传闻如雷贯耳,但今日看来也不尽其然。
占大小姐不如仔细看一看这些铠甲,不论是做工或是坚韧程度,能否真正抵挡住沙场大战!”
慕容月说着就从安羽的肩头将铠甲褪下,随即她仅仅是用力一扯,铠甲的接缝处竟应声而断。
占小玖双眸一眯,作势从慕容月的手中接过铠甲,而一畔始终坐在位置上的凤桓却不小心将手中的茶杯碰洒。
他尴尬的扬眉看了一眼占小玖,旋即煞有介事的说道,“这铠甲的质量竟如此低劣,简直……是丧良心!”
这话说的不错,但只有凤桓自己知道,他心里的震惊有多么大!
云景一直留守在滇城就是在调查知州慕容府,但没想到慕容月被掉包这么大的事,他们竟毫无所觉。
而现在慕容月主动提及到铠甲质量的问题,这该不会是……
诚然,凤桓心里担心的事,最终还是发生了!
慕容月望着占小玖捧着铠甲沉思的模样,说道:“不怕占大小姐笑话,打从我被慕容知州派人暗杀之后,我便不再承认自己是慕容府的人。
但我并不是不计前嫌之人,我一开始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做的不好,会让身为父亲的他企图对我除之而后快。
所以,我身在此地,苟延残喘的唯一目的就是找到他这样做的目的。
直到不久前,我才发现他这样对我,竟完全是因为当初我不同意下嫁给他为我安排的夫君人选。
至于羽哥,他本来就是我的贴身影卫,从小与我青梅竹马。
我早就对慕容知州说过,我此生非他不嫁,所以结果就是我惹怒了他。
而现在,身在慕容府中的‘慕容月’,听闻已经与京城护军参领的长子定了亲事。
这一次,忠义王出征的所有铠甲,便皆是由护军参领所准备。
而这些铠甲之所以会流入到军营中以次充好,则全是慕容知州暗中和护军参领勾结的原因。
占大小姐,我不是巾帼英雄,我也从未想过要做什么。
只是我打小就听过忠义王的名号,更知道他是崇明为数不多的民族英雄。
这次他为了崇明出征辽郡,而我又恰好知道了这些内情,所以……我怎可能看着忠义王的大军被敌方打的落花流水?
正因为我知晓内情,所以才打定主意要阻止这一切。
只可惜,那一日我们没能接近忠义王。但今日有幸遇见了占大小姐,我想这就是老天垂怜!”
慕容月一番情真意切的话语说完,让占小玖久久怔愣。
她从没想过,这里面还有如此多不为人知的内情。
她目光深邃,幽暗无垠的望着慕容月。
在慕容月的口吻看似平淡实则却充满恨意的态度中,她读出了她眼里的不甘和怨恨。
“若此事当真如此,连身在京城的忠义王都不知道这一切,敢问你又是如何得知的?”
占小玖依旧在沉思,而坐在一畔的凤桓却不期然的开口询问。
闻声,慕容月再次看了一眼安羽,她低头苦笑,“即便我如今潦倒,可身在知州府生活了十多年,亲信还是有的。
我为了揭穿他的一切,不惜将我最贴心的婢女留在知州府做内应,这三年时间里,总算让我知道了他些许的秘密。
占大小姐,或许你们并不相信我所说的一切,但我什么都不求,只是想告诉你们一句,若你们接下来是要与忠义王汇合,那么一定要将我今日跟你说的话,全数告诉他!我不是耸人听闻,只是不想白白牺牲忠义王的手下。”
言毕,慕容月便如释重负的叹息了一声。
沉默中的占小玖,脸色平淡可内心中却波涛汹涌。
她忽然间觉得,事情怎么可能有那么简单。
护军参领即便权利再大,但他真的敢将出兵作战的铠甲全部换成了次品?!
兵马出征,关乎国家存亡的大计,护军参领敢欺上瞒下?!
未必吧!
“寨主夫人,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多。不过,你要我如何相信你所言非虚?
这些铠甲,已经落入你手,所以你怎么说怎么是。
但一切若如你所说,未免也太过巧合,不是嘛?
而我,现在也不禁怀疑,你说的话该不会是企图利用我帅爹忠义王打压知州慕容吧?!”